永旭之巔,黑夜下的風,席卷殺氣而來,挑釁冷風在衝擊之下,爆散出碎鏡一般的光華,似為來者開道。碎裂的鏡,拚湊修羅面孔;凜寒的刀,刻畫陌生名號。
鏡面修羅不言不語,一刀掃出。
“嗯。”
倦收天冷眉一豎,挺身擋下刀氣。
“這場戰,來得好快。”
收到戰帖的道者,在吐納間,在無聲中,重現拔劍驚世風采。鏡面下的喝聲,鳴響不世交鋒的開端,兩個人,一刀一劍,一詭一沉,交織出誰也無法插手的生死圈。
一旁齋玉髓見此暗自心驚:能與北芳秀對戰到如此程度,逆海崇帆竟有如斯高手,嗯……
“吾以此招敬你。”金劍引鋒,天訣再現,三陽烈芒,赫動夜空,“三陽燎雲。喝。”
但見鏡面修羅玄影割面,霎時激出刀刃異彩。
“赫。”
近身交擊,招式余勁未散,對戰的兩人在熾烈中酣戰,眼前雖是不可不除之敵,卻也是畢生難逢的對手。
倦收天名劍金鋒一豎,隨手一抹,再起九陽天訣,“五陽燎原。”
鏡面修羅見此,玄影一旋劃出鏡面護身,同時一刀揮出。
至極交鋒,招式縱橫,空間竟如鏡面破碎,修羅身影霎時消逝無蹤。
倦收天收劍而立,說道:“嗯,退得精妙。”
強敵退去,柳峰翠上前一禮道:“北芳秀。”
倦收天回身踏上山峰之巔,眺望著遠方的輝煌燈火,似是對自己說,又似是對三輝言。
“看詳細了嗎,這才有資格稱為對手。”
此時鷇音子找上了,兩人座下,一杯香茗衝上,讓永旭之巔好似不曾沾染烽火。
倦收天將剛才之戰說出,而鷇音子也明了其用心,“你刺激逆海崇帆不斷針對你,必將引起更多戰火,務必小心。”
倦收天問道:“地三脈與天三脈,皆確認完成了?”
鷇音子點頭說道:“然也。先前所說的天三脈,正是地三脈的各自凶時,必須讓三大凶時並現,方能奏功,吾已委托操縱天下時軌的時間城協助。至於地三脈,已有一處被毀。”
倦收天舉杯相邀,“你既然來了,就表示已有備案。”
“哈,正是。所謂的地三脈,所指的並非地點,而是地氣。六爻煞地雖被毀滅,但其地氣卻散入地脈之中,只要設法重新匯聚,地三脈便能再度成型。”鷇音子將茶輕抿一口,接著便將方法說出,“地三脈之氣皆屬凶煞,自古正邪不兩立,由此原理逆推,以浩然正氣作餌,煞氣便會為了吞噬正氣而聚合。而以灼陽清地與晦陰絕域兩地連成的基線為準,所對應出六爻煞境的相對地點,正是永旭之巔。”
倦收天:吾也正覺奇怪,方才你在地界走了一圈,在八方極點結陣後才登上此地,原來是為此事作下準備。
鷇音子:無巧不成書,永旭之巔是你的根據地,由你親自完成此事,不也恰如其分?
倦收天放下茶杯,“嗯,你需要多少浩氣引出地煞?”
鷇音子伸手一根手指,說道:“不多,一點就好。”
“那就一點。喝。”
只見倦收天脈啟九陽真元,流轉任督湧泉,浩然正氣凝聚一點,強勢貫下永旭之巔,地脈霎時浩瀚充盈。霎時,散入地脈之凶氣如惡龍濤湧,吞八方而來。
“太極鎖氣,八方生蓮。喝。”誘氣計成,鷇音子挪陰陽雙力,啟山下布陣,頓生八蓮氣柱,
將凶煞地氣全部鎖入巔下地脈之中,“果然事半功倍。現下地三脈既成,下一步,等天時。” 隨後,鷇音子便起身離開,前去早做準備。
寂井浮廊,風雪吹拂,怎因呼呼作響的沉悶殺氣,而變成了怒吼的暴風雪,卷起萬張狂瀾,淹沒冰冷的人心。
霽無瑕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濃重殺氣,輕聲一笑,“弁襲君,動了殺氣嗎?”
弁襲君面無表情,手上六賦印戒乍起寒光,“面對魔佛,吾不得不全力以赴。”
“哈,這個回答,該說你薄情,還是惜情。”霽無瑕緩緩站起身來,單手一伸,輕輕招手,“來,用你的驚豔,換取一搏的機會,生或死,只在一瞬。”
弁襲君不再回答,冷鋒旋飛,直取霽無瑕命門,“赦天六罪。”
利劍逼命,霽無瑕冷豔沉穩不動,玉手輕起,一掌便接下了弁襲君之招,“汝,只有如此能耐嗎?那可不夠看。”
弁襲君面色不變,身如閃電,不過刹那,已是劍出數十招,招招逼命。
黑色炫光,撲朔迷離,霽無瑕凝指成劍,自若應對,“不拿出搏命的本事,怕是今日連你也走不出寂井浮廊了。”
面對天威赫赫,弁襲君再起殺招,“聖墨六戒。”
“有破綻。”
隻聞一聲,霽無瑕眼一冷,揮袖流雲,乍現六丈雷牢,困鎖黑罪孔雀。隨後,再見一掌扣心,觸目驚心的紅,自弁襲君口中噴湧而出,濺在了昏迷的杜舞雩臉上。
“汝,令人失望了。”
冷語,冷心,更是冷殺,過去的記憶,不覺洶湧而出,被支配的恐懼,讓弁襲君更是膽寒。
霽無瑕眼神冰冷,透徹寒骨,素手微曲,扣住弁襲君額頭顱骨,“是誰給汝的膽量,向吾出手,汝之罪,不可輕饒。”
一句不可輕饒,讓弁襲君更加心神具震,但轉瞬決然,已有赴死決心。隻聞六賦印戒鏘然一聲,劍上極反相生玉隱有流光溢出,“魔佛,得罪了。”
霽無瑕哪能看不出弁襲君的打算,“哼,汝還是如此——癡妄。”
無情終結,只在一語,困鎖弁襲君的六丈雷牢轟然一聲爆震,卷起無邊浪潮橫掃四方,轉瞬之間便將整個寂井浮廊損毀殆盡,落得一地斷壁殘垣。蒸騰的氣勁,融化了冰雪,匯聚成蜿蜒的溪流,澆沃凍土之下的大地。
待到煙塵散盡,只見霽無瑕背對弁襲君,單手背後,毫無所傷。而反觀弁襲君,已然氣息萎靡,口角溢血,重傷之下已經無力再戰。
弁襲君咳出一口鮮血,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單膝跪地,“請魔佛降罪,但希望魔佛手下留情,留禍風行一命。 ”
“認命了嗎?”
冰冷言語,如寒冬臘月,凍徹心扉,“一切罪責,弁襲君甘願領受。”
霽無瑕輕移腳步,徑直往外走去,殢無傷眼見於此,也快步跟上,將手中紙傘撐上,為其遮擋風雪。
“此地主任都沒有怪罪,吾為何要怪罪於汝。”
弁襲君聞言一愣,待明白過來時,早已不見了霽無瑕的身影。不過望著遠處的風雪,弁襲君還是俯首便拜,任憑額頭鮮血直流,“多謝魔佛開恩,多謝魔佛開恩。”
不分上午白天黑夜,錯亂的天時,令天下大亂。而今破天計劃啟動,似是一個信號,攪動風雲再起。
同時在永旭之巔,倦收天已手握金劍,霎凝朱曦之色。
“六爻化令,罡煞隨行。初陽燎空。喝。”
一劍初陽綻,將地脈煞氣盡納一身的倦收天,隨即駕芒衝九霄。
晨鍾淨耳,暮鼓沉心,磬聲切切,敲不動紛擾前塵。此時此刻如磐石定,如止水清。荒廢已久的雲鼓雷峰,今日不知是何人,叩響了沉沉鍾鼓之聲,連綿悠長的回響之聲,在掃禪山門卷起泛黃的書頁。
忽然,香風襲來,蓮步輕移,衣角隨著邁動的步伐微微飄搖。
“哈,佛門之首。”
神秘,神秘,神秘,雲鼓雷峰晨鍾暮鼓再起響起,究竟是何人開啟了早已破敗的佛門戒律至高聖地?佛火引光,金劍開道,魔神破響,在天時地利搭合之下,人三脈挾勝邪之威直破皂海荼羅大陣,鷇音子、倦收天等能否破除塵世暗夜?逆海崇帆又將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