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鬼祟都有,那麽大抵那城隍廟中的尊神,應該也是有的。
至於城隍廟裡的護身符有沒有效果,封越並不知道。
至少,也能求個心安。
他此刻早已將此事拋到了腦後,正遠遠吊在入城的龐大人群後,等待著軍士的檢查,進入穗縣。
老道人站在前面,探頭朝著城門下擁擠的人潮張望著。
乘著等待的機會,封越聚神沉心,通過“內視”,看到了自己的內髒骨骼。
待得看到這些內髒骨骼泛著一股微弱的金光,封越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隔了數個時辰,金光再次泛出……很顯然,金丹已經將他的身體轉變成了一種可以自生金光的體質。
雖然不知道金光究竟是什麽,但封越可以不妨開個腦洞,譬如其實這裡還有一個藏於世界深處的修仙世界……
就在這時,老道人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打斷了封越的浮想聯翩。
“在想些什麽呢?”
封越抬起頭,看到了老道人詫異地轉過身,一個勁盯著自己猛看。“想什麽事情?這麽樂呵?讓我也一起樂呵樂呵。”
看到了老道人打著各色補丁的道袍,封越好似被倒了一整盆的涼水,一身的興奮勁猛地涼了下來。
別管有沒有什麽修仙,就眼下來看,老道人肯定是糊弄人的假道士。
老道人口口聲聲說他們這一脈是正宗的道家法脈……可是封越翻遍了那座只有幾間破屋子的破道觀,連像樣的道家典籍都摸不出幾本。
參考老道人那一口嫻熟的說書本事,封越深以為老道人一定是說書混不下去了,來道觀蹭香火的。
老道人也沒興趣和封越扯犢子,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別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待會到了徐府,臉色可不能這樣。”
“師傅,您與這徐府什麽關系?為何徐老太君一定要您親自過去?”封越詫異問道。
這一路上他詢問過許多路人,與他們提及徐府時,各個面露崇敬。
據聞這徐府三代為將,為魏國出生入死,征戰沙場,是魏國出了名的忠烈悍將,魏王甚至都親自面見,行禮賢之禮。
“老道我做道童的時候,曾經與你師祖來過徐府,彼時徐老爺剛剛參軍,徐府也未曾發跡,徐老太爺剛死不久,你師祖為徐府選了個絕佳的陰宅之所……”老道人瞥了他一眼,隨口解釋道。
“師祖?師祖還會看風水?”封越詫異問道。
“風水乃玄門必備的課程,怎生不會?我們玄微觀好歹也是玄門正宗!”老道人氣得吹胡子瞪眼。
那定然是因為師祖的那些本事你都沒學到,真是可惜了……封越心中暗道,這些話他是不敢當眾說出來的,否則若是惹得老道人不高興,又要被罰抄經文了。
在城門口等了許久,終於輪到了師徒二人,封越只是個小道童,甚至連正式的拜師禮都未行過,故而他並沒有道碟。
然而老道人不一樣,哪怕只是個樣子貨,但他得過師祖親自傳度,那可是正兒八經名冊記錄的道士。
是有道碟的!
軍士簡單檢查了一下老道人的道碟,便放兩人進了城。
老道人向城門口的軍士詢問了徐府的所在位置,便徑直領著封越朝著徐府直奔而去。
……
徐府最近鬧得可不安生。
徐老爺前些時日方才從軍中告老還鄉,本以為就此可以做個富家翁的日子,
沒想到回到家不久,竟然就此染上了重疾,自此一病不起,乃至那身體一日更比一日差。 為此,徐老太君尋了無數郎中,藥石完全不見效用。
兩道人將徐府不遠處吃瓜群眾的話聽在耳中。
“所以說,徐老太君這是瞅著吃藥不見效,開始懷疑徐老爺是遇到什麽神鬼了?”封越小聲問向老道人。
老道人眼瞼低垂,不做應答。
封越猶豫了一下,提議道:“要不,這一趟徐府,我們還是別去了。”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就自己教給老道人的那點裝神弄鬼的本事,糊弄一下普通地主鄉紳也就罷了,但那曾任將軍的徐府可沒有那麽容易糊弄。
正當封越自顧自說著,一抬頭,發現身邊的老道人不知何時竟然沒了身影。
他錯愕地四處尋找,發現老道人已經站在徐府門口,緩緩扣動了門環。
好吧……看來是我多想了。
一位門仆開門探頭望了出來,老道人說了來意,便見這位門仆當即滿臉笑容地打開了大門,將這師徒二人恭恭敬敬地迎進了府內。
將師徒二人領到了正堂歇息,這門仆便趕緊去知會人去尋徐老太君。
師徒二人坐在這正堂喝了半壺的茶水, 才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攙扶著老太太走入了正堂,坐在了主座上。
老太太大概六七十歲的年紀,一頭白發整齊地盤在腦袋後面,或許是三代為將,這老太太喜怒不浮於表面,周身氣質冷凝,有種不怒自威的威儀。
“突然請道長千裡迢迢而來,實乃無奈之舉,還請道長見諒。”
“不礙事,正巧觀中無事,權當雲遊便是了。”老道人擺了擺手,不在意說道。
“遙想當年相見,也是四十年前,當時你也不過是個小道童,沒想到現如今也為人師長了……”老太太一臉唏噓道:“還得多謝當年玉善道長的點撥,這才使得我徐家有了如今的風光。”
“居士過獎了。”老道人臉上露出微笑:“凡事皆事在人為,徐家發跡,不只是風水的原因,還有極大一部分是因為徐家人勤奮向上。”
老太太嘴角浮現了一抹略微僵硬的微笑。
“只是自我兒卸任歸鄉以來,這府上怪事便一個接著一個地發生,連帶著我兒也一同病倒了,現如今郎中請了無數,但根本不見好轉,無奈之下,唯有請道長前來一看究竟。”
徐老太君口中的“我兒”,便是徐老爺。
老道人微微頷首,面容慎重,問道:“究竟是何種怪事?”
提及那些怪事,就連這位徐老太君也是面容微微一變,聲音略顯低沉。
“剛回來時,那些奴仆便發現了,我兒經常會一個人躲在房中自言自語,但當這些奴仆進入時,卻發現我兒停止了自言自語,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