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賜這次是真的醉了。
這位青州府衙的總捕頭估計做夢都沒想到,堂堂江湖三老的半劍書生,竟然裝醉蒙頭大睡,而且裝醉的理由竟然是為了逃避掏錢買單。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人都已經不見了。
揉了揉發緊的頭皮,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左天賜爬起來到處找水,口渴得厲害。等他咕嘟咕嘟喝完一肚子涼水的時候,拚命回憶為什麽自己會喝多,但頭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進了屋,上了床,不知道誰給他蓋了被,涼了水,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哪個客棧。他只知道如果再有人找他喝酒,他會直接吐到那個人身上。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
所有男人醉酒之後,都是痛心疾首,懊悔不已,發誓絕不再喝酒,可一旦等到酒勁過去,依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躊躇滿志,大殺四方。
左天賜伸了個懶腰,打算出門去找點吃的。
這時,門被推開了,一群人魚貫而入。
牧東風、卓青煙、楚半劍、紅尾狐陸續走了進來。
左天賜一臉詫異。
楚半劍笑道:“醒了?”
左天賜點頭。
紅尾狐道:“去把帳結了吧。”
左天賜瞪大眼睛,道:“啊?!帳還沒結?”
卓青煙笑道:“別聽他們的,逗你呢。”
左天賜長舒了口氣。
牧東風卻道:“他們趁你睡著的時候,在你衣服裡搜出銀票已經把帳結了。”
“哈哈。”眾人笑成一團。
左天賜趕忙摸向自己的胸口,掏出銀票,認認真真地數了起來。
楚半劍歎了口氣,道:“老朽失算了。要知道他帶著這麽多銀票,就不搶著付帳了。”
紅尾狐卻道:“沒事。今天晚上的飯還沒有著落呢。”
左天賜趕緊把銀票收了起來,還在胸口上拍了拍,確保不會掉出來。
牧東風一本正經道:“放心吧!一會兒有人管飯。我們大家先分別說說各自的情況。”
“什麽情況?”左天賜一頭霧水。
紅尾狐笑道:“我先說吧。少林的人馬和披風社先交上的手,蔣昊天的對手是般若堂的智慧大師,兩人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後來搞成了群架,披風社人多佔優,少林寺的十三棍僧傷了一多半。半劍先生一出場,局勢才有所緩解。不過在打鬥現場,沒有看到南宮流雲的人。”
“墨三光也始終沒有露面。匈奴人的騎兵加入戰團的時候,披風社的人馬損失慘重。匈奴人的連弩像是官製連弩,爆發力很強,披風社猝不及防,被絞殺大半。不過我卻始終沒有看懂,為什麽匈奴騎兵攻擊的是披風社的人?按說他們是要和披風社合作的。他們的敵人應該是少林寺的和尚才對。”紅尾狐搖頭不解。
牧東風卻道:“所以說,這個局的設計者並沒有露面,所有人都被算計在內了。”
紅尾狐看向楚半劍,問道:“半劍先生,你為什麽在最後一刻放掉了蔣昊天,你明明有機會除掉他。”
楚半劍笑了笑道:“因為紅葉谷的劫殺案並非披風社所為。”
“什麽?”卓青煙一臉不可思議。
牧東風上前拍了拍卓青煙的肩膀,道:“沒錯。接下來,我跟大家捋一下事情的本來面貌。”
所有人都坐了下來。
牧東風喝了口水,道:“十天以前,有人在紅葉谷設下埋伏,
殺害了我義父,做成了謀財害命、殺人越貨的現場。” “青州府衙的捕快追蹤髒銀去了徐州,左捕頭是見證人,接下來,節氣教尋找半劍先生抵達紅葉谷,安排立春、左捕頭一起追查事情真相。為什麽選擇半劍先生?當然是半劍先生和我義父的關系。這樣的查案最有說服力。”
“沒錯,”左天賜接話道:“半劍先生的結論是最有說服力的。”
“你們勘察了現場,半劍先生在巨石後面發現了線索,經人提醒,你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髒銀運往徐州,是他們使的障眼法,髒銀的目的地應該是大橋鎮。所以你們日夜兼程趕到了這裡。”
卓青煙想了想,道:“是的,師叔祖當時發現了巨石後的紅布,立春告訴我們,說節氣教的線報有人化整為零奔往大橋鎮。”
牧東風點了點頭,接著道:“你們進城前在南郊碰上了披風社的人馬,立春問出獨眼龍是從東邊趕回來的,這時你們更加確定披風社的人就是罪魁禍首。而這和半劍先生發現的紅布線索又恰恰相吻合,所以你們更加篤定無誤。”
“而我們和墨三光的相遇就是意外了。墨三光本來的任務是黑吃黑,吃掉匈奴人購買韓信兵法的賞金。但披風社內部並不團結,蔣昊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打算犧牲掉墨三光,而墨三光似乎早有察覺,將計就計,反倒把蔣昊天擺到了明處。”
左天賜聽得雲裡霧裡,滿頭大汗,不禁撓頭道:“等會兒。你是說我們來橋頭鎮是被人算計過來的?那請問是誰在算計我們?”
“別著急,左捕頭聽我慢慢說。”牧東風雙手搓了把臉,道:“最開始,我是覺得南宮流雲趕來大橋鎮是為了阻止披風社和匈奴人的交易,但後來恍然大悟,是韓流星的出現。大家可能都聽說過淮陰韓家兩件武林重寶的傳說,而現在這兩件重寶同時出現在鴻運樓,一定是有人在操縱布局,打它們的主意。”
楚半劍的眼睛眯了起來,笑嘻嘻地看向牧東風。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根據智能方丈的敘述,南宮流雲派人去少林送信,說有匈奴高手入侵中原,需要幫助。少林眾人即刻馬不停蹄地趕往大橋鎮。而南宮流雲沒有現身,只能說明一件事,韓信兵法並不在披風社手裡。匈奴人並不知情,所以今天猛攻披風社,導致披風社損兵折將,十去五六。”
卓青煙突然打斷牧東風道:“那麽誰才是殺害爹爹的真正凶手?”
“要想知道誰才是凶手,只有一個辦法,找到那批紅貨在哪裡。披風社的據點我們已經查過了,沒有發現。耳朵哥已經帶人擴大了搜尋范圍,還是一無所獲。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測,紅貨就在節氣教。”
“什麽?”所有人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