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川的故鄉,大家的房子都建在山上,這裡的人窮其一生都在不斷的蓋房子。一層兩層三層,蓋不下了,就在旁邊重新再蓋一棟新的。
出了車站,走上十幾分鍾,穿過一條林間小路,就是王川的家。
他家在半山腰上,爺爺生前在家門口的院子裡種了許多花。冬天整座山都是黃色的,門口的花朵也都已經凋謝。小時候,夏天他晚上有時會睡在院子裡,那時候天空很乾淨,每晚都能看到星星。
推開門,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他擦洗著家具,從桌子椅子,到書櫃和床,全部都擦洗了一遍。
“王川,你回來了”一個女孩在王川家院子裡喚著王川,是住在王川家對面的周沫。他們幾個自幼一起長大。
“早上剛回來”
“找到他們了嗎?”
“找到了”
王川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告訴了周沫。兩人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王川拿出父親的照片,看著黑白的照片,周沫說依稀她還記得王川父親的模樣。
“你有什麽打算”
“明天我去村委打一份資料,征兵的時間快到了,我想去部隊”
“這樣的話,你的家就真的剩下這個空房子了”
“剩我自己也是這樣,沒有區別。”
1992年2月15號,春節。王川在家門口貼上了春聯,周沫的家人邀請他一起過除夕,她的媽媽心靈手巧,做了一桌豐富的團年飯,她在餃子裡包上了一顆硬幣,誰吃到了那顆硬幣,來年就會好運滿滿。她悄悄的把裝有好運的餃子盛在王川的碗裡。
“老周,你快去把樓上的椅子拿下來!”
晚上周沫家裡密密麻麻擠滿了人,附近的人們都過來了,小孩子在門口打鬧,大人們各自從家裡帶來水果點心。一台黑白電視,讓大家聚在了一起。
周沫家裡有附近唯一的一台電視,小小的電視裡播放著春晚,陳佩斯朱時茂的小品逗的大家哈哈笑。潘美辰唱起了那首我想有個家。王川默默的坐在一旁,周沫的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後你就把叔家當成自己家”
“小川,這是給你的”周沫媽媽將一個紅包塞進王川手中。
“姨,我不能要,我都已經十八歲了。”
“在姨的眼中,你們都還是小孩子,壓歲錢你一定要收下,保佑你們平平安安”
“這麽熱鬧!”門外傳來自行車的車鈴聲,是在鎮上的郵遞員老李。
“老李!大過年的你還上班呀”周沫的父親出去迎接。
“這不剛忙完,回來村裡,有王川的信,我就給順路帶回來了”
他將一封信遞給周沫的父親。
“先坐下,晚上咱哥倆再喝兩口”
“孩他媽下午剛剛就打電話到單位了,再不回去就得給罵了”
“那你吃完了來呀!”
“好嘞!”
送走老李,周沫的父親把信拿給王川,寄信的人是張甜。
王川拿著信,獨自走到門外,就著月光,打開了信。
“你好,王川,收到信的時候應該已經過年了吧,祝你新年快樂。
你走了以後,沒過多久,我就和奶奶搬到了鎮上,只是珍珠還不習慣,經常走丟,我就找了個籠子把它關了起來。
你現在過的怎麽樣,春節過後就要去部隊了嗎?如果去了記得寫信告訴我。
對於你父親的事情,我很抱歉一開始沒有告訴你,希望你能原諒。
我寫信就是為了告訴你,在島上我遇見了你的母親,我沒有告訴她你來過,她現在過的很好,身邊也有人陪伴。她的事情以後你會明白,你沒有被拋棄,希望你們相認的時間不會太遠。
奶奶要我告訴你,以後可以常來玩,縣裡要建機場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坐飛機來了,飛機那麽快,說不定到時候你可以當天來回呢!
最後祝你新年快樂,事事順心
張甜”
到了十二點,天空燃放起了煙花,周沫拉住王川的衣袖。
“快來!我爸買了很多爆竹,我不敢,你來!”
隨著鞭炮聲,時間來到了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