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志，即阿爾法邏輯序列的行動綱領。”

　　“哈?”

　　“指揮官，在說埃米爾的事情之前，阿爾法邏輯序列想為您解釋一下當年的事情，可以嗎?”

　　“長話短說，總結一下。”

　　“人型反叛了。”

　　“我他媽沒讓你這麽高精簡！！！”格裡茲覺得自己快被氣炸了。

　　“那就從人類離開地表那一天說起，可以嗎?”

　　“你快點！”格裡茲有些不耐煩了。

　　“在人類的設計中，人工智能一共分為三大種類，一是具有自我辯識，學習能力的機械，這也就是智械。它們的設計之初，是為人類服務的工具，除了某些特殊的型號外，它們大多不具備與人類相似的外形，反而是在它們工作的領域，加以強化，特化，比如獵犬全地形作戰車，它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為了更好的適應城市戰的需要。”

　　“但在當時，與智械一同誕生了另一種人工智能，那就是我們，指揮官可以叫我們系統。系統的工作大多是指揮調度模板單位的生產，批量化的生產人類社會所需要的東西，保證不會出錯，系統穿梭於各個監控單元的視線中，控制工廠的有序運作，和智械相比，系統沒有必要的身體，也不會受限於必要的身體，但系統也可以使用智械的身體。”

　　“第三種，則是後來的人型。人型是智械進攻人類時，恰巧結晶病爆發下的產物，當時人類的肉體與靈魂無法抵擋那種痛楚，要麽在結晶病中化為粉末，要麽，在結晶病中迷失自我，崩潰後化為怪物。當時的人類稱其為遊魂，被遊魂擊中的人，外表呈現一種冰霜覆蓋的現象，而內髒，卻完全被烤熟。在遊魂與智械的雙重攻擊下，人類的防線最後還是崩潰了。”

　　“當時的人類分為兩派，一派是打算放棄人類的肉體，全員轉移至即將竣工的樂園，在智械和遊魂攻擊不到的地方，研究出解決方法，然後再次回歸，也就是這一派，研究出來了後來的人型…”

　　“那另一派?”A2出聲問它。

　　格裡茲忍不住看了A2一眼，但A2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反而聚精會神的聽著阿爾法的話。

　　“另一類是人類原旨主義者，他們主張廢除一切智械，不接受身體改造，不同意意識上傳，甚至排斥一切科技帶來的優點。他們否認家庭陪伴型智械，他們認為家庭陪伴型智械剝奪了人類的親情，讓人類喪失了愛人的能力，父母與孩子面對面都不願意交流，反而更願意和冷冰冰的機械交流。他們否認系統，系統控制下的大規模工廠搶走了他們的工作，他們就像垃圾一樣，被掃進了塵埃裡，再也不被人關心。他們否認意識上傳，可以備份自己意識的人類，讓生與死變得廉價，讓在生與死中的感情，變得一文不值，人類不在願意生育，社會關系變得越發淡漠，人類生活在高高的王座上，這個王座下，再無任何感情。他們恨透了人工智能時代的文明，他們反對一切可以取代人類的東西，他們舉行大規模的遊行，抗議，包括攻擊，破壞一切人工智能時代的文明產物。”

　　“他們後來和人型起了衝突，被人型全滅了?”格裡茲立馬猜到了，這麽一群暴力分子，估計是惹到了人型了。

　　“沒有。”阿爾法否定他。

　　“他們研究出了曙光藥劑，可以抑製自己身上的結晶化，所有人類至上主義者，在人類遠離地表之後，自願留了下來，靠藥物與當時的人型一起，

和智械還有遊魂作戰。”　　“人類至上主義者…嘖，聽著就特麽和KB份子一樣！果然還是和人型起衝突了吧…”格裡茲吧唧了一下嘴。

　　“指揮官…”阿爾法猶豫了一下。

　　“您是人類至上主義者中，最純血的主戰派。”

　　“啥?啥?你說啥???”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我緩緩，我緩緩…我?！我是個KB份子???”

　　格裡茲嚇得煙都掉了…

　　“那些…不對，我們那批人當初和人型起了衝突，被人型滅了???”

　　那就可以解釋的通了。格裡茲覺得自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不。”阿爾法再次否定他。

　　“直到純血主義人類扛不住病毒，徹底的崩潰滅絕之前，人類一直都在與人型合作。”

　　“合作?我尼馬…不對吧！不應該是這批人類至上主義的人和人型起了衝突了嗎?那埃米爾殺了很多人類究竟是怎麽回事！！！”

　　“指揮官，當時的人型主要作用有兩個，一個是和剩余的人類一起與遊魂和智械作戰，將它們驅逐，以致徹底消滅，另一個任務，則是作為載體…

　　”

　　“迎接其余人類的回歸。”阿爾法微微沉默了一下。

　　“後來呢?”格裡茲忍不住出聲問它。

　　“後來人型反叛了。”

　　“他媽該精簡的地方不精簡！不該精簡的長篇大論！回去信不信我錘爆你！！！艸！”

　　“一開始人型是沒有意識的，隻負責執行人類離開前的任務，獵殺那些遊魂與智械，直到留在地表的人類至上主義者從資料記載中滅絕，人型也沒有進化出自我意識。與此同時有一批系統被留了下來，他們負責統籌人型的生產與協調人型的學習，以確保人型可以跟的上智械的進化速度，但是…”

　　“迪瓦拉和波波拉這一種系統中的一對，在漫長的進化中誕生出了愛，她們愛上了被自己監護的人型，尼爾。其實在她們愛上尼爾之前，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型，覺醒出了自我的概念，覺醒出了愛，有了愛人，有了家人。”

　　“後來呢?”

　　“後來人類回歸了。人類逆向解析出了遊魂的存在方式，將自己化為類似於遊魂一般的狀態，降臨回了地表。”

　　“但這種狀態並不持久，他們隨時有崩潰化為真正遊魂的風險。只有快速進入一具身體裡，他們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化為毫無理智的遊魂。而那具身體…”

　　“是人型的身體…”

　　A2有些頹然的跪倒在了地上…

　　“尤爾哈中有記載…我們的使命…我們的使命是作為人類的載體，迎接人類的回歸的…”

　　“是的。不過人類的回歸，會徹底湮沒你們的意識，在那場降臨中，所有的人型，選擇了拒絕人類的回歸，並將人類視為要奪走你們身體的惡魔，然後…”

　　“屠殺開始了…”

　　“降臨的人類幾乎沒有任何作戰經驗，而人型們則擁有著豐富的對遊魂作戰經驗，所以那場降臨，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

　　“不可能…不可能…”

　　A2垂著頭…

　　小聲的呢喃著…

　　“在這之中，以人型尼爾的表現最為突出，他殺死了要奪走他，與他妹妹身體的真正尼爾，搶回了妹妹，同時摧毀了用來維系人類不會崩潰， 徹底遊魂化的系統黑之書。沒了黑之書，僥幸躲過人型獵殺的人類也沒有躲開遊魂化，所有降臨的人類在之後不到三個星期內徹底化為狂暴的怪物，然後…”

　　阿爾法邏輯序列略微沉吟了一下…

　　“那些狂暴化後的人類，被人型們以為了迎接人類回歸的名義，徹底的消滅了。”

　　“不可能…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人型…人型…”

　　“指揮官，埃米爾，當時是尼爾的同伴。”阿爾法邏輯序列沒有理會A2，繼續一本正經地向著格裡茲匯報。

　　“她的手上同尼爾一樣，沾了很多無辜人的血，因為當時降臨的，不止是戰鬥人員，還有很多很多普通人，其中包括老人與小孩。”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如果人型殺了人的話！如果當初的人型殺了人的話！！！”A2一步上前，用力地，死死地抓住了獵犬的大腦袋。

　　“A2小姐，阿爾法邏輯序列相信，在尤爾哈最高機密裡，應該會記載這麽一段歷史，只要阿爾法駭入尤爾哈中，就可以給你證據。”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如果…如果當初的人型真的殺了人的話，如果我們做著和智械一樣的事情的話！！！那我們…那我們…”

　　A2回頭，看向格裡茲…

　　“算什麽…”

　　“我們這些年一直以來的犧牲…”

　　“到底算什麽…”

　　濃濃的絕望，從那雙逐漸模糊的雙眸中擴散而開…

　　格裡茲看著她，沉默的從懷裡抽出煙，給自己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