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大大咧咧,此刻有劍在手,瀟灑飄逸地揮舞著,李白身上憑空添出幾分仙氣兒。
秦熵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一邊在想怎麽試探這李白到底是不是那李白。
不得不說,雖非出自蓬萊一脈,可劍術上的造詣,能得白向頂的推崇,確實不一般。簡練而精準,處處透著殺招。
“這就是傳說中的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秦熵決定用他自己的詩來試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李白正好舞完一套,收了劍招,接秦熵的話道,“好詩,不知師叔祖竟還精通詩文,能寫出如此佳句。”
此時李白叫秦熵師叔祖,才是第二次,竟如此順口,已經自然到毫無違和感。
秦熵:你特麽告訴我,你是認真的......這不是你自己的詩嗎,自誇起來,還真是沒一點心理負擔啊。
心裡雖這樣想,嘴上卻說,“先生對這詩句不覺耳熟?”
李白思索幾秒,讚同道,“是有些耳熟,所以才不覺間對了下一句。”
“先生平常可會寫詩?”秦熵看李白一臉疑惑,不像在演,所以決定進一步試探。
畢竟這事兒,已經成功的勾起了三個人的所有好奇心。
李白謙遜道:“哈哈哈,偶爾酒後胡言,算不得什麽詩。”
看起來謙遜的回答,秦熵感覺,這特麽就是在深層次的顯擺啊:你的酒後胡言,可是貫穿了我們整個九年製義務教育的始末啊,甚至到了高中,還變本加厲了好嗎。
現在秦熵更加篤定,眼前這貨,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李白。
可萬事,要講證據。
“那我們繼續喝,順便行個酒令,助助興?”秦熵提議。
“太對味兒了。”李白當即興奮地拉著秦熵的手,回到酒桌前。要不是礙於是白向頂師叔祖的身份,恐怕李白都準備提拜把子的事兒了。
回想起自從來到這仙境,千百年來,就沒遇到過這麽對胃口的人。
美酒配佳句,才是人生的真諦啊。
無奈這仙境之中,盡是舞槍弄棒之人。回想自己尚在凡間,約上孟浩然,王昌齡等人,當然,少不了拿酒錢的岑勳和元丹丘啊。
五花馬千金求,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洲。
酒後競風彩,三杯弄寶刀。
......
歷歷在目的往事瞬間從腦海中湧現出來。
李白高興之余竟有些淚目,千百年來的孤獨感衝破了他的淚腺,濡濕青衫。
“先生這是?”秦熵見李白莫名地動情傷感,不知就裡。
李白局促地擦了擦眼淚,笑道,“回想起舊時老友,不甚思念啊。”
“可有哪些老友?”秦熵突然覺得這才是最好的證明。
當李白手捧酒杯,舉目望天,一邊回憶一邊細說了幾個昔日好友的名字後,三人這才實錘了所有的猜想:眼下這李白,確實就是傳說中失足落水淹死了的李白。
可這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事,它偏偏就發生了,還讓秦熵給撞上了。
桌上的下酒菜早已換了一輪,酒也新開了兩壇,這跨越了千多年的故事卻正在李白口中娓娓道來。
李白一生仕途不平,便立志尋仙訪友,走上仙道。
其實,在那個年代最多人尋找的地方便是蓬萊仙島,只可惜,李白沒這個緣分,一直沒能找到蓬萊,卻在閩州不小心闖入了地穴世界。
也就是他認為的仙界。 兩個世界在當時,科技水平差不太多,可地穴世界的修行水平卻遠高於人類世界。
本身就是劍客的李白早就以劍道入境,而新世界的濃鬱靈氣正好與修行相得益彰,於是李白誤打誤撞的進來之後,修為與之前相比是一日千裡。
一個本就立志尋仙入道的人,在這個世界還真算生得其所,於是便在這個世界定居下來,也沒想過再回去的事。
本就是遊歷慣了的人,來了地穴世界也沒閑著,仗著一柄青蓮劍,便開始了大河山川的遊歷。
地穴世界,危險遠比人類世界多得多,自然機遇也更多。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少年歲,因為修行越來越高,容顏是越來越年輕。加上本就生性風流,文采卓絕,在一個叫闕凌王城的地方,被城主的女兒給相中了。
以前發生在這位身上的倒貼事件都不少,這次李白也沒覺得有什麽特別,自然就與這城主女兒闕凌沫好上了。
相對於現在的壽元,十數年的生命不過就是彈指間。在這王城住得久了,自然會生厭,李白決定重新踏上遊歷之路。
要換做以前的老婆,雖然心有不願,卻也只能默默承受。可這闕凌沫是誰,那可是闕凌王的掌上明珠,豈能是讓你沾染後就隨意拋棄的?
就算是闕凌沫自己答應讓李白離開,闕凌王也不答應啊。為了不讓自己女兒傷心,又想懲罰這個吃跑堂的家夥,闕凌王派人在李白離開的路上伏擊,準備將他殺死,以此泄憤。
沒想到李白的劍術了得,竟硬生生搏殺了三名地仙境強者,逃脫了。
逃是逃了,可當時身上的傷太重,沒能跑多遠,便一頭栽倒在樹林裡不省人事。
這一暈,沒想到竟是李白的一場機遇。
一個王族使者路過此地準備回魔域的時候正好順手救下了他,將他帶到了魔域救治。
養好傷後,李白在魔域王宮裡謀到了一官半職,也算聊以慰藉了他的仕途之願。
偏偏就在他對仕途並無過多追求的時候,又是因為他的文采,得到魔王帝浽的賞識,特招進入翰林院成為大學士,並任命為太子傅,教太子習文斷字。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以前沒能仕途通坦,卻在這一方世界中找到了慰藉。
太子帝武漸漸長大,不單品行端莊,而且出落得一表人才。
魔王帝浽日漸衰弱,準備將血統之印授予太子帝武。
就在授予儀式完成當天,帝浽最為衰弱的時候,二世子與四世子聯合發動了政變。
帝浽為保太子命,將他化為元嬰,送入了人界,從此音訊全無。
二世子與四世子攻入王宮,刺殺了帝浽,卻沒找到已經被授予血統之印的帝武。
這一切發生太快,就連忠於帝浽的七殿眾,四聖騎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結束了。
對外宣稱帝浽駕崩, 太子謀反,已被誅殺。
王宮內的貼身侍衛盡數被除,只有救李白的那個使者趁亂逃了出來,將這一切告訴了李白。
政變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大肅清。
使者不想連累李白,而是托了帝浽的舊部將他帶出了魔域,希望他能活下去,有朝一日能將這真相公之於眾。
大肅清中,不少人忍受不了二世子和四世子的殘暴選擇了委曲求全。而不肯低頭就范的大批忠勇之士要麽被殺,要麽自封修為逃出了魔域。
出逃之人都被列為叛王黨,交由外域負責通緝。
而此前秦熵遇到的曹進等人就是這叛王黨人。
從魔域出來之後的李白對自己的仕途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這是寧願改朝換代都特麽的不想讓我好好地當一次官呐。
曹進與白向頂本是舊交,也正是那時候白向頂與李白相識。
李白找了這麽個地方,安安心心地過上了隱居生活之後,白向頂倒是每年都來看上一趟,十數年來不曾間斷。
而今年正好就是第二十年。
聽完故事的三人不勝唏噓:原來,宮鬥不止在人類世界才有,這地穴世界,也有,而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秦熵問道,“不知先生以後有何打算?”
“等能將這故事公之於眾的那一天到來吧。”
在人類世界經歷了大唐宮鬥,沒想到來到地穴還得參與魔域宮鬥。秦熵默默地拍了拍李白的肩膀,心中想的卻是:真難為你了,這麽忙碌的情況下,還能給我們的童年安排如此多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