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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長生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今兒就到這兒好了，明兒咱們繼續。”

“那好吧！”陶十五看向他們道，“你們睡覺，俺來值夜。”

陶七妮看向他們道，“我去後院洗洗，這身上髒兮兮的。”

“俺陪你去。”沈氏聞言立馬站起來道。

母女倆拿上木盆和水桶一起去了後院。

“這黑漆漆的，早知道咱還在後院好了。”沈氏扶著她搓著地挪動著。

“娘！跟著我走，路上沒有絆子，我記住路了。”陶七妮挽著她的胳膊道，“後院太偏僻了，有什麽動靜咱也看不見。”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衙門口就不一樣了，空曠，視野開闊，通風涼快點兒，挺好的。”

“你這麽一說，那還是在衙門口好。”沈氏聞言忙不迭地點點頭。

說話當中兩人到了後院，打水上來，將水倒入木盆裡。

“想洗澡。”陶七妮拿著水瓢衝著胳膊道，井水涼涼的，一掃暑熱。

“不行，這水太涼了。”沈氏想也不想地說道，“城裡有人，這裡又沒有遮擋，萬一有人衝進來，你這輩子就完了。”輕聲又勸道，“忍著吧！”

“這黑燈瞎火，沒人看得見。”陶七妮聞言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也不行。”沈氏黑著臉厲聲道，“女兒家的清白很重要，不許被人看了去。”

“知道，知道。”陶七妮聞言點頭道。

“你要想洗，等咱們上了路，俺給你看著，把你爹他們趕的遠遠的，讓你痛快的洗。”沈氏看著這個愛乾淨的閨女道，“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以前不洗澡，也沒見你嚷嚷。”

“那娘，是洗澡舒服呢?還是不洗澡舒服。”陶七妮蹲在木盆前雙手捧著水潑到自己臉上。

“呃……”沈氏聞言吭哧了半天道，“洗澡舒服，跟退了一層皮似的。”

“這不就得了。”陶七妮站直了身子道，“娘，您也洗洗。”

“嗯！”沈氏蹲在木盆前洗了洗，又打了一桶水提著回到衙門口。

“咱們上路之前，這個席子洗洗。”陶七妮食指點點身下的草席道。

“俺來洗，這個簡單，有水啥都不怕。”沈氏聞言輕松地說道，“趕緊睡，不許在雕算盤珠子了。”

“嗯！”陶七妮乖巧地應道，抱著刀躺了下來。

陶十五給篝火添了些柴，拿起未編完的草鞋繼續。

夜深人靜，只有篝火的劈啪聲不時的響起。

*

今兒不準備走，所以陶七妮他們一覺睡到天大亮。

早飯繼續螞蚱粥，喝完了，陶十五躺下休息。

而陶七妮繼續做算盤，陶六一和沈氏、姚長生做啟程的準備。

陶十五是被烤肉的香味兒給饞醒的，一咕嚕坐起來就看見啾啾在吃烤雞。

“爹，怎麽不在睡會兒。”陶六一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編著手裡的草鞋說道，“現在也沒事。”

“不睡了。”陶十五看著他們笑了笑道。

“我覺得我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明兒可以走了。”陶七妮邊雕著算盤珠子，邊說道，“噗噗……”吹吹手上細碎的木屑。

“姚先生可以教俺們九九表吧！”陶十五目光轉向姚長生急切地說道。

“好，你們先把昨兒背的說一遍。”姚長生聞言搖頭失笑道，難怪隻睡了一會兒，原來心裡惦記著九九表。

“俺先背！”陶六一放下手中的草鞋，高興地背道，“一一如一……”

“那個聽說你們要走了。”鄭老伯他們祖孫三人站在衙門口看著陶十五他們問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陶六一的背誦，讓陶七妮他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鄭家三口。

“嗯！”陶十五看著他們三人道，這幾天吃螞蚱，無論從精神還是氣色上好了許多。

“那能不能帶上我這倆孩子。”鄭老伯拍著孩子倆的肩頭道。

“爺爺、姥爺。”鄭通和鄧和兩人齊齊看向他道，“我們走了，您怎麽辦?”

“我們不走。”兩人異口同聲地又道。

“你們跟著他們走才有出路，而我已經入了半截土了。”鄭老伯眼神清明豁達的看著他們倆說道，“這乾旱也不知道持續到何時，這中原又是兵家必爭之地，兵禍不斷，留在這裡幹什麽?”

“那我們更不能走了。”兩人態度堅決地看著鄭老伯道。

“你們倆……”鄭老伯看著他們倆把心一橫道，“如果不走的話，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

“爺爺、姥爺。”兩人著急地看著他說道。

“等一下，等一下。”陶七妮看著他們三人道，“我們好像沒說要帶你們走吧！”

他們還沒同意呢！他們卻生離死別的。

“嘎?”鄭老伯三人一臉驚愕地齊齊看向陶七妮。

陶七妮看著他們三人一摸一樣的表情，搖頭失笑道，“既然他們不想走，幹嘛非要趕他們。”

“我……他們留下來陪我這孤老頭子，沒有前途。”鄭老伯紅著眼眶看著他們道。

“別別別！你別哭啊！”陶十五慌亂的擺著手站起來道，“俺們也不容易，這一路上俺們也是千難、萬難，今日不知明日，活著一天算一天，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你就不怕我們心存歹意。”陶七妮深邃的目光看著他們緩緩地說道。

“這個……”鄭老伯遲疑地看了他們一下道，“不可能的，你們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陶七妮好笑地看著他說道，“人在絕境中，什麽都做的出來，我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你居然相信。”

“鄭老伯，你們先考慮清楚再好，不要輕易做決定。”陶十五清明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爺爺，我們不走，我們回去吧！”鄭通朝鄧和使使眼色，兩人一左一右的架著鄭老伯走了。

*

“你看著俺做什麽?”陶十五發現閨女的眼神直直的看著自己於是便開口道。

“我以為爹會答應。”陶七妮澄澈透明的目光看著他說道。

“怎麽可能?咱們跟他們不熟，不知道品行如何?”陶十五想了想又道，“真要跟咱走了，咱們就得對他們負責。”苦笑一聲道，“雖然定下去哪兒了，可這一路也是千難萬險的，萬一出點兒事，怎麽跟人家交代。這事不但他們要考慮，咱們也得考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