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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育的青春》1 故鄉
  收割後的農田呈現出一望無際的土黃色。已經耕耘完畢,也用耙耙完的土地像用梳子梳過的頭,留下一條條平行均勻的線條。這是萬事具備,等待播種前的土地狀態。就好像祭品都已擺上案台,就等著主祭來祭祀了。無疑,這個時候就是農村最忙碌的時候。小麥,是這裡的主要農作物,更是人們的口糧。這耕種的重要意義一點也不亞於祭祀。祭祀是告慰祖先,是維護這幾千年來傳下來的倫理道德秩序。耕種是養活活著的人們,是一種不用刻意的自然而發的“祭祀”。

  在我還小的時候,家鄉的人們還用牲畜來播種。牲畜拉著耬,後面的人們扶著,一壟一壟的將地耩完。我清楚地記得牲口從地的一頭走到那頭,再折回來,走著蛇形的曲線,以至於我上學的時候跑折返跑的時候就特別得心應手。現在的農村,耩地應該已經都使用拖拉機或者播種機了。但不管怎樣,型式改變了,實質卻沒有變——將種子埋到土裡。

  播種的季節,是農村最忙碌的季節。家家戶戶都忙著趕快把種子播到地裡,時令不等人。你就看到了這人間一副生機勃勃的“家家戶戶種田忙”的畫面,幾十平方公裡的土地上,人們都不約而同聽從著時令的召喚,像是忙著采蜜的蜜蜂,也像是忙著搬運糧食的螞蟻。這場面只有在收割、上墳(祭祀)的時候才可以再現,一年中也就那麽幾次。

  人們說“春種秋收”,其實春天的播種量還真不大。在華北,秋天才是播種麥子的時節。麥子在農歷5月中旬收割後,才播種玉米。因此,春天播種的也就是一些瓜啊豆的。秋天也只是收割玉米和大豆什麽的。

  春天,大地從沉睡中醒來,黑土地散發出濃濃的母性的氣息。冬小麥開始進入拔節、抽穗、灌漿期,灌溉要緊隨而上;一望無際的像小夥子的短頭髮似的麥苗開始加速生長;沒有種麥子的土地也要播種其他作物。隨著氣候的變暖,人們也開始忙碌起來。

  夏天,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各種作物都進入生長的加速期或即將成熟,周身散發出成熟的氣息,像豐滿的少婦。路邊、河岸邊的白楊樹奏唱著沙沙的音調,掌形的油綠的葉子在風中起舞,在太陽光下為人們遮擋出一片片的綠蔭。

  秋天,農作物都成熟了,仿佛是到了人的壯年,到了收獲的時期。這個時期的主打顏色是金黃色。植物的葉子卻呈現出黃綠、黃、紅等多種顏色,正像一個巨大的調色板,幾乎調盡大自然所有的色彩。收割後的大地呈現一片靜謐,那是收獲後的滿足,像是一個剛剛生產完的媽媽。

  當樹葉落盡,植物凋零,樹枝只剩下光禿禿的灰色的枝乾,冬天就悄悄的到來了。灰色也正是這冬天的顏色,灰色的大地,灰色的乾枯的草,灰色的樹木,也許單調,卻也溫暖。好久沒有經歷故鄉的雪,回憶中的故鄉的雪,確是漫天遍野,飄飄灑灑,頃刻間就給大地蓋上一張厚厚的銀毯。

  我的記憶之水的閘門也正是向著這片普通的華北平原的土地打開,沿著這四季的時光軌跡,在田野、樹林、池塘、村莊裡奔流。

  奶奶上完供,燒完了文紙。叔叔帶著我去請“爺爺娘娘”。只見村口的小橋上,站滿了請“爺爺娘娘”的人。人們虔誠地對著祖墳的方向,堆起一個小小的土堆,插上兩柱香,口中念念有詞,請自己的祖先回家過年。小橋成了搭載祖先進村的橋,常常讓我想起鵲橋會,這小橋不正是成了每年讓子孫後代們表達對祖先懷念的橋梁?等到大年初二,

又要到同樣的地方來送“爺爺娘娘”,送他們回所謂的“天堂”。請、送“爺爺娘娘”,我只有一些模糊的記憶了。現在回想起來,卻表達著一種對祖先的“孝”,而“孝”文化,對於中華民族是什麽時候都不能缺少的。  村子南邊的灣,每到夏天下大雨,都會積很多水,這時就成了小孩兒們游泳玩兒水的地方。灣的四周種滿了柳樹,柳枝軟軟地垂到水面。小孩兒們,三五成群,脫光了衣服,來到這灣裡游泳玩兒水。有練狗刨的,有扎猛子的,還有坐在斷掉的樹乾上當船劃的——頗像劃龍舟,還有的爬到岸邊的柳樹上向灣裡跳,體會跳水的樂趣。

  表哥是個手巧的人。他會修自行車,會用高粱稈做蟈蟈籠子,還會做嚇唬鳥兒的土槍。舅舅家的蘋果樹園子,經常有鳥兒來偷吃蘋果。表哥就在自製的土槍裡裝上火藥,衝著偷吃的鳥群,“嘭”的放上一槍,鳥群四散而飛——不過,也只能起到驅趕的作用,卻不能杜絕鳥患。

  舅舅的蘋果園中間有兩座墳,墳上長滿了青草。看蘋果用的窩棚就搭在墳的旁邊,因為有墳的緣故,正好有一些空地。我和表哥就住在窩棚裡看蘋果。有一天晚上,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嘩嘩地下起大雨來。雨點兒打在窩棚上,劈啪作響,窩棚下的地面上很快積滿了一層水。我被雨聲驚醒,卻看到旁邊表哥不在了,心中不禁有些害怕。過了一會兒,聽到窩棚旁邊有動靜,表哥提著一塑料桶水回來了。原來表哥是半夜口渴,卻發現水喝完了,於是冒雨去河邊打水。

  夏天收完麥子後,姨夫在場裡軋完麥子,揚完場,麥子還要晾曬幾天,不能立即裝袋歸倉。我們晚上就只能睡在場裡看麥子。農村夏日的晚上,微風習習,田間靜得仿佛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河岸邊土坡上的白楊樹在微風吹拂下發出沙沙的響聲,一隻貓頭鷹不時發出叫聲。我躺在席地而鋪的褥墊上,心裡想著貓頭鷹會不會來啄我的鼻子,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

  我和表哥,姥姥村子裡的其他少年們,經常一起玩兒。捉魚、捉鳥、捉螞蚱、找爬爬兒,去土山洞裡探險,村子裡、田野裡,無處不是我們玩耍的地方。有一次,我和表哥的幾個小夥伴經過一個水塘,因為已是仲秋時節,水塘裡的水幾近乾涸,只有幾處水窪還殘留著。我們正從水窪旁走過,忽然表哥的一個小夥伴說,這裡面肯定有魚,因為他們春天的時候在這裡撒過一些魚苗,夏天雨水又大,水塘水位很高,魚兒肯定長大了。大家聽完,眼睛都冒出光芒。一個小夥伴從不遠處撿來木棍一攪,果然,平如鏡面的水面下,躍出好幾條一尺來長的魚。大家興奮極了,立刻讓離家近的小夥伴回家拿來水盆,淘幹了水窪裡的水,那天我們共“揀”到十幾條尺來長的魚。

  由於糧食價格不高,且交完提留後所剩不多,只能滿足口糧需求。農村的主要經濟收入來自於經濟作物和水果。我還記得幾次跟長輩們去賣棉花的經歷。采摘後的棉花經過晾曬後,裝到包裡,由牲口拉著車到棉花廠去賣。因為棉花廠距離家裡比較遠,牲口車通常要走上兩到三個小時。因為牲口車上裝滿了一包包的棉花,裝得又滿又高,以致於都沒有了我們小孩子坐的地方,大人們就讓我們爬到棉花包頂上去,一路上趴在棉花包上,隨著車子,一直晃到棉花廠。來到棉花廠外面,只見拉著棉花等待賣的牲口車都在棉花廠周邊的空地上“安營扎寨”。從棉花廠的圍牆外面,可以看到裡面堆成一座座小山的白燦燦的棉花。“扛腳行”的工人從棧道上將一包包棉花扛到棉垛裡。因為賣棉花的人很多,因此每次賣棉花基本都要排很長時間的隊,讓我們這些小孩子等得不耐煩。有時候,賣完棉花,都到了晚上六、七點鍾,太陽已經落山了。我們有時候因為又饑又困, 就在車上睡著了。再回到家中,已經到了晚上十點以後啦。賣一次棉花,大概也就能賣個二、三百元——一小遝嶄新的青綠色人民幣,就是莊戶人家一年的收入,辛苦可想而知。

  我家後面的窪地裡,從東到西,迤邐著一片樹林。樹林裡種著楊樹、榆樹、柳樹、槐樹等樹種,每到夏天,楊樹吐蕊,槐花飄香,地面上的各種野草也長得蔥蔥蘢蘢,開出五顏六色的花,引來蜂蝶嗡嚶。樹林的北面,延綿著一個小土脊,土脊裡面還有洞。我們當時喜歡玩一種印模,就是一種燒成磚樣的人物、花鳥等圖案,圖案的內容多取自《三國演義》等小說,我記得有拿著大刀的關公,還有美女的,現在回想起來,挺像貂蟬。我們從池塘裡取點兒泥,和到軟硬適中,適合用印模印的程度。然後用那些磚樣的橙色印模印到泥上,圖案的清晰度、美觀程度就取決於泥的質量和和泥、印的技術。我們一般是印完後,放在太陽下面曬乾,也能得到美觀的複製品。但有一次,我們突發奇想,也想用複製的泥模燒成“磚模”。我們就想到了小土脊下面的“山洞”。

  我們撿來一些乾柴,在洞裡點起火,將泥模扔到裡面,希望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可最終,除了泥模被熏黑,我們沒有其他收獲。長大後才明白,要燒出磚一樣的印模,需要到磚窯裡燒,那樣才能達到所需的溫度。當時我們感到深深的無力,小孩子的力量太有限啦。當時我們如果求助大人,拿到磚窯去燒,說不定就達到了所謂“科學試驗”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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