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的公司是萱子公司的客戶。
萱子到博文所在的辦公室裡來複印文件。她留著齊耳的短發,皮膚潔白細膩,有如透明。穿著白色的襯衣,更襯托出皮膚的雪白。
萱子又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受到博文同事的訓斥。萱子有些委屈,因為這不是萱子的過錯。但她並沒有生氣,而是依然心平氣和地解釋。博文就對萱子有了深深的好感。
博文又是個內向的人。他就托與他比較熟悉的萱子的朋友來做介紹人。博文請她們吃飯。博文與萱子就認識了。
博文約萱子喝咖啡,萱子說她不喝咖啡。博文就有些語塞。萱子說,那就喝茶唄。
博文就經常約萱子去喝玫瑰茶,喝果汁。那所休閑中心成了他們的據點。
博文和萱子走在去海邊的路上。路燈下,只有兩個人的影子和萱子高跟鞋的聲音,寂靜的夏夜。博文牽著萱子的手,走幾步,就想吻一下萱子。萱子就害羞地低下頭去,不讓博文吻。博文就要懲罰一下萱子,猛地將萱子抱起來,萱子就捶打著博文的肩膀。博文又猛地抓住萱子的兩腿,給萱子來了個倒栽蔥,萱子扎起的短辮就向下垂去,頭髮亂了,搞得萱子一片狼狽。
“求饒嗎?”
“求饒,求饒,好嗎?”
博文才將萱子放下來。
軍港的夜,靜悄悄。椰子樹在霓虹燈的照射下,將影子綽綽約約地映在牆上。南海的風,溫柔地吹到博文和萱子的臉上,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了。博文點了兩罐飲料,打開拉環,插上吸管,和萱子面對面坐著,對著閃著星星點點燈光的港灣,聽著溫柔的潮聲,享受著這南海邊的仲夏之夜。
“你願意到我在的城市生活嗎?”萱子問博文。
“兩個人相處,總有一個人要做出犧牲;況且,為了我們的愛情,我願意做任何事。”博文說。
港口的影劇院,是博文和萱子經常去的地方。小小的港口,觀眾不多。賣票的小姐姐就一邊學習《會計學》,一邊賣票,看似是在準備什麽考試。檢票的大姐,幾乎快認識博文和萱子。
王家衛的《東邪西毒》。
“剛才有一個人說這片是談哲學的。”萱子說。
博文忘了他是怎麽回答的了,仿佛是跟萱子大談了一通哲學。
博文臨時調往別的工作地點。假期到了,博文從海上來看萱子。萱子寄住在朋友家裡,輪船是凌晨到的港,博文坐出租車來到萱子住處的小區外面,萱子下樓來接博文。博文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他們就去市中心吃飯。因為太餓了,博文高估了自己的食量,點了一桌子菜。博文覺得萱子應該買點過節的禮品送給朋友,以感謝收留之恩。他們就在城市裡轉啊,看到了賣禮品的,卻覺得可能有更好的,就沒有買,接著去轉。可是因為他們對這座城市不熟悉,再也找不到賣禮品的地方,而他們又急著趕飛機。終於又有一家,可質量還不如遇到的第一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們匆匆忙忙地將禮品放回朋友家,又到附近飯店吃了飯,才匆忙趕往機場。
萱子的父母請博文到外面飯店吃飯,萱子說,他父母對自己的廚藝突然不自信。萱子的父母與博文聊到了博文有哪些家庭成員,都做什麽工作。博文以上洗手間為由去買了單。博文來到萱子家,巷子裡,鱗次櫛比的房子密密麻麻,像古時候的酒肆茶樓,頗有宋朝遺風。博文為萱子的身世感到難過。為了萱子能上大學,伯父母開過棋牌室,
現在還在自家門前賣早點。博文想,一定通過自己的努力,給萱子好的生活。 博文睡在萱子家一、二層中間的隔間裡。那一夜,萱子沒回自己的房間。
碧波蕩漾的南湖在秋日照耀下更加俊美。博文和萱子坐在小船上,飽覽著湖面秀麗的風光。波光粼粼,槳聲汩汩,日光溫暖地照在身上,歲月靜美,人生的幸福莫過於此。
萱子要留在她自己的城市工作啦。博文也要回到工作崗位上。下著雨的早晨,萱子因上班不能送博文到機場,車站前廣場上的雨傘下,博文和萱子吻別。萱子在博文的嘴唇上咬下深深的牙印。
“我們分手吧。”萱子給博文發來短信。
“為什麽?”博文回復信息。
“我們不合適,你在你的城市找一個吧,長痛不如短痛。”
“我不在乎,我說過了,我到你的城市去生活,為了愛情,我可以犧牲。”
“不用了,我不希望你做出那麽大犧牲,你的父母也希望你留在身邊。”
“他們會理解並支持我的決定的。”
“可是我不想做那個他們心目中奪走他們兒子的人。”
“他們不會這麽想的。”
“他們不會,可我會。”
萱子執意要分手。
“那好吧,我同意分手。”
博文打過去電話給萱子。
電話裡傳來萱子哽咽的聲音。
“萱萱,你怎麽了?”
“聽到你的聲音,我又不想分了。”
八月的上海,驕陽炎炎,五年一次的展覽會吸引了眾多慕名而來的遊客。萱子失業啦。博文正好休假。這是他們第一次分手風波後的第一次見面。在一間四壁均是玻璃,沒有窗戶的房間裡,他們相擁在一起,互相吻遍了彼此的全身。為了避開大日頭,他們晝伏夜出,人家是看門道,他們是看熱鬧,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在黃浦江外灘旁古色古香的巷子裡,萱子淋了雨,額頭滾燙。博文帶萱子去醫院,打針,輸液;萱子血管細,每次扎針都要找半天,博文耐心地陪著,給萱子買早點,買水。萱子終於好起來。
“你快到了嗎?”我在祝家坡站等你。
萱子帶著博文,去豆漿店吃了晚餐。
兩日後。
“這個酒店周圍有些嘈雜,不如明天我們換一家吧?”博文說,“另外,我們還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的父母?”
可終究因為萱子太忙,而沒有去看望萱子的父母。
博文的假期到時間了,萱子帶博文買了很多衣服。萱子要去上班,兩個就在車站附近匆匆告別。
“我大姨媽再來三次,我們就又可以見面啦!”萱子給博文發來短信。
可他們再見面時,萱子身旁已多了另一個男生。
“我住在哪裡啊?”博文問萱子。
但是,博文明顯感到萱子已經變了。他們默默地相對坐著。淚水從博文的眼睛裡流了出來。
博文說:“好好生活。”
萱子也哭了。
“我快被人搶走了,你都無動於衷嗎?”
博文終究沒有去看萱子。他以為萱子又像上次那樣鬧鬧脾氣,可人生沒有第二次機會。博文想起來,萱子給他打電話又提分手那天是他們的第一千天。可愛情,被定格在了這第一千天。
多少次在夢裡,博文多麽想與萱子重歸於好。可就像一次次被推到山頂的石頭,終究要滾下去。即使在夢裡,人也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