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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育的青春》6 苦難
  這無盡的苦難啊!為什麽你總也沒個頭兒?不是我們運氣不好,是我們選擇了要涅磐。只有飽嘗苦難,才能知道人生的真滋味,是的,是甘甜。比苦稍微好一點就無比甜。

  老師的辦公室裡,懷古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是無助?還是自己犯了錯誤?老師撫摸著懷古的頭,安慰著懷古。懷古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他不知道跟誰商量。他憎恨自己的不誠實。

  寒假了,懷古和小夥伴們踢足球。足球從地上彈起來,撞破了窗戶上的玻璃。

  小夥伴們都走了,沒人把它當回事,那座房子本來就很破舊了,而且管理的人很久才來一趟。懷古執意要換一塊新玻璃給人家。他去找父母,父母也覺得懷古有點小題大做。懷古說要切割一塊玻璃給人家換上,可沒人響應,懷古就覺得好無助。大家都覺得懷古沒必要這樣,懷古卻覺得他不能再撒謊了。

  因為沒人支持,這件事不了了之。懷古卻總惦記著,甚至因此而睡不好覺。他也知道,不單單因為這一件事使他逐漸變得憂鬱。

  無助與無處傾訴。一切最美的夢想可能因此變成了泡沫,計劃中的人生軌世也可能就因此而改變了。有些事注定要發生,這是人生之勢所決定的。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毀滅是痛苦的,但毀滅一旦已經來臨,就一定意味著有龍孫會在後刺破紫壁蒼苔。這是涅磐,是重生。

  在快要放學的時候,懷古看著窗外陰鬱的天空,雲彩聚攏而來,卻不見開合,也不見被風吹動,鐵牛巨象般屯積在天空中,沒有一絲陽光照射下來。

  美好的青春,卻無假設,你的青春不美好,你就很難想象別人的青春多麽美好。還一邊安慰自己:各人有各人的難處。但自己的感覺不會欺騙自己。

  懷古看不到希望。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轉不動了。連日的無法入眠使他心力交瘁。他不知道何時才能恢復。青春的時光,已慢慢過去。而他只能在這時光裡,等待陽光穿透烏雲。他沒有別的辦法,堅持,努力地活下去,它相信水滴石穿,相信鐵杵能磨成針。他記得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男主角用十年時間鑿透牆壁和排糞管道,它相信人的意志能無堅不摧。當成功的那一刻,全世界都會為你打開方便之門。他想到安迪在雷電交加的夜晚重獲自由時的場景,宣告著渺小的人物也能變得偉大。心有多大,夢想就有多大。懷古下定決心,靠自己的毅力,戰勝困難的過程,更是涅磐和蛻變的過程。化繭成蝶,他不但將為自己插上翅膀。破殼而出的他,還將變得無所畏懼。

  這一堅持,就是二十年。懷古錯過了青春。當別人在享受青春的美好、成長、成功和榮光的時候,他的青春不得不像一個蹣跚學步,跌跌撞撞的孩子,他亂碰亂撞,三叩九拜,頭破血流結成疤,他才可能一夜間再破繭而出。他想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看看困難和他到在誰更強。

  懷古不後悔。他知道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不一樣,要做的只是認真地過自己的人生。他也知道,成功也不是最重要的。他要像誇父、精衛、愚公那樣,也許一生都不成功,但一生都不放棄。在他臨死的時候,還要叮囑他的後代或同志們繼續奮鬥。

  他幾乎毀滅了以前的自己,那個聰明、自負但有些脆弱,那個溫室中的自己,變得勇敢,堅強和果斷。越是自己害怕的事情他越勇敢地去做, 以克服自己的恐懼心理和鍛煉自己的膽量。

對自己能力還不足以勝任的事情,他就抓緊一切時間學習,有時走了很多彎路,他也不怕,他知道多走彎路才能找到通往最終最正確的路。但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他瘋狂地奔跑,有時一年有三百多天都要晨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幾乎要虛脫,他的身體本來虛弱,但通過跑步一天天強健起來。以前基本每年都要感冒一次的他幾乎不再感冒。他成了長跑健將,參加馬拉松比賽也獲得了很好的名次。通過跑步培養自己堅強的品格和樂觀的心態,通過跑步去擁抱陽光。

  他在一天天變好,變強。客觀困難總是接踵而至,送走了這個又來了那個,但懷古覺得卻越來越好。因為他自己變強了,包括身體和意志。

  生活剝奪了他美好的青春,剝奪了他的初戀和三年的戀人,又剝奪了他的財富,讓他一刻都不得安逸。然而,這又仿佛是他主動的選擇。因為要攀登高峰,就不能留戀沿途的風景,也必定要披荊斬棘,甚至跌入谷底。懷古覺得,雖然苦難重重,但他很幸福。苦難,是生活的磨盤磨出的瓊漿。苦盡甘來,苦難盡頭的甜才那麽甘爽怡人。

  懷古覺得,也許苦難才是生活的真正滋味和底色。苦與甜,相伴相生。有苦才能有甜。苦澀的海水才能曬出晶瑩的食鹽;糖精沏水無比地甜,舔上去卻是苦的。

  對一個國家而言,多難可以興邦。而對家庭和個人而言,苦難卻會讓我們的生活像鑽石一樣無比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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