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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叫回》吸煙
  就林浥塵對白貝兒的直接了解來看,她也個我行我素的女生。她雖能寫出一手娟麗的字,但歷史作業卻是時交時不交的,不交作業時,她敢於在林浥塵收到她作業時直視他的眼睛、說:我沒有做,並不做多余的解釋。而林浥塵往往會鬼使神差地幫她在老師面前打掩護——當然不會讓她本人知道)。而她的學習成績,也似乎傳染上了寫作業的“隨意性”,好的時候能夠高居年紀前幾名、壞的時候,她甚至能跟史都們排到一個考場(宇林是按學習成績依次排考試考場的)。她在好的考場考試時,林浥塵曾留意到她拿出過手機來看;結果下一次到了史都們的考場後,史都說:她寫得很認真——我沒什麽可寫的,就一直看著她——她沒有作弊啊!然後下一次,她又超越了林浥塵。

  這些還僅僅是她難以讓人理解的冰山一角。對於人際交往,她也是抱著任性而為的態度:來到學校之後,她仿佛就被什麽東西製約住了一樣,看書則看書、學習則學習、睡覺則睡覺(偶爾),極少與別人作主動的交流。林浥塵觀察她的日常行為,覺得她每日的行動似乎都是循著一種特定的模式而進行的,家與學校、操場與畫室......兩兩之間好像有著一條條無形的通道供她往來。她似乎無意將誰拉進這通道裡,也無意打破通道、讓自己出去——即便是那些與她作伴、表面上能夠得到她“青睞”的女生,在與她駢走時,她們也像在不同空間裡觸碰不到的一對“路人”。

  她上課缺席也不在少數,許是因為她的病症、家長已經和老師打過招呼了吧;許是因為她學了藝術課,能夠借著去畫室的幌子不上文史課吧......(這都是林浥塵們的猜想)總之,她的同桌大改成了班裡最習慣於“孤家寡人”的人了。而林浥塵、史都們偶爾跟著耿強去畫室參觀時,並不大能見著白貝兒。她的畫架在畫室的最角落,即便她在,也是面對著所有人畫畫、但被畫架擋住、誰也看不到畫的內容和她的臉的。耿強說,她坐在那後面,要麽是一坐兩三個小時,紙上半點顏料都沒有;要麽僅僅是幾十分鍾就匆匆離開了,她走後,老師把她的畫從紙上取下來,笑著說:我就說她是咱畫室最有潛力的嘛......

  有一次耿強把白貝兒剛畫好的作品、在老師取之前“偷”來了,拿在林浥塵一夥兒跟前看。史都們見那紙上全是混亂的筆線,看不出端倪,笑說:這就是好畫了?

  耿強也看不明白,說:瞎畫的吧?她倒是經常畫這種類型的東西,誰都看不懂——人家跟我不一樣,我是個“半路出家”,但她的畫畫卻是從小學下來的,已經有“境界”了啊!

  林浥塵端詳著耿強手裡那幅白貝兒的畫,見上面盡是水墨滃染,仿佛一個小孩心血來潮的信筆塗鴉——這是遠觀的感受。但近看的話,林浥塵泛起疑惑,因為他發現那幾乎佔著整張紙的塗鴉,竟還是有規律可偱的。那多彩的筆線不見發端、難尋結尾,勾連、纏繞、排遝並進,一張紙上竟是滿滿的糾葛。這本就夠奇的了,但更奇怪的在於,在那張紙的中心,竟還有一個十分顯眼、又十分逼仄的空白,不是圓的,也沒有棱角,像是被刻意留了出來,又似乎是這些糾葛所達不到的區域。

  一點突兀的白,整片紛紜的顏色,似乎沒頭沒腦、毫無頭緒的一張紙,林浥塵看著看著,直看到那片空白旋轉起來,清去了周圍的紛紜(或者被那些錯雜所吞沒)。

  他竟一違眾人的認為,

這畫是好的。至少,它讓自己的眼睛中了魔法......  如此種種,讓林浥塵覺得:白貝兒的這種我行我素與一般意義上的特立獨行是不一樣的。因為後者在很大程度上是“表演”給別人看的,而白貝兒的獨特裡卻沒有“表演”的成分。她無視了觀眾、無視了導演、甚至也無視了自己。她或許有自己的世界,也或許,她裡裡外外都不屬於哪個世界。

  可能是因為對她的行為、做法關注得過久,林浥塵不自覺的又將對她的關注轉移回她的容貌上——她這樣的獨特,會不會在她的容貌上也有所體現呢?

  這一觀察可不要緊,林浥塵確信自己完完全全的被她吸引了——人與人之間的吸引點可以有很多,就拿他身邊的一些例子來看:有人喜歡對方的手指、有人迷戀對方的酒窩、有的人為對方的身材深陷......但林浥塵關注白貝兒的地方卻格外偏怪:他受她時常淺蹙的眉頭所吸引。

  這其中眉毛不是重點,淺蹙才是源頭,他察覺到那眉毛的中心仿佛是一個磁場,無時不刻地將自己的目光牽引過去。他汲汲地渴望能在自己目光的極點尋找到些什麽,但自己視線中那些不安分的小碎屑一旦受了吸引,他便忙轉移開了視線——他怕它們把她刺痛了。

  以那團嫩肉為中心慢慢延展,首先值得關注的便是她彎彎的細眉。林浥塵古文讀得挺多,關於古人對彎眉的讚譽之言也見得不少,可是他卻從未在生活中注意到誰有這樣精致的眉。可能是眉彎的人確實少,而林浥塵所能見到的彎眉,大多都長在了不怎麽受關注的人身上,所以那些撩心煽膽的形容語在他生活中找不到應對,才會在他腦海裡不太突出。直到他注意到白貝兒的蛾眉,才真正體會到了那些文言的韻味和其中包含的情感......她頗大的眼睛很亮,仿佛時刻折射、發散著最柔潤的光;她的鼻兒不很挺,但也絕對不塌,這讓她顯得本色持重;她薄薄的嘴唇,緊閉著,將言未語時又像綢緞上兩道因風折起的紋痕......

  林浥塵再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盡管現在的他總感覺面對大多數的事,都似乎有無窮無盡的解決辦法,但他又覺得自己目前依仗的那些方式方法,用在白貝兒身上的話,都會像偷像搶,像一切不道德的做法。且他也不知從何時起抱定了一個認識:對於一切不熟悉的美好事物,最好還是做一個欣賞者吧!像歸縣、像宇林、像張馨......意在其中,未免就比身在其中要差。於是,他只是更辛勤地挖掘起白貝兒的美好,而從未試圖去靠近、觸碰......

  禮拜天的宿舍裡,任憑你一覺睡到下一個太陽升起,都不會有人管。但一種無聲的召喚正誘惑著林浥塵,他僅僅是比往常晚醒了半個小時,然後邊慢騰騰地疊著被子、邊想:中午時分張馨會在校門口等我,我得陪她上街買點東西;下午兩點多耿強就要來了,他一定會叫著大家去網吧、飯店之類的,到時候我如果還跟張馨在一起的話,少不得就要帶上她。但不知他們會不會帶女伴呢......整理好床鋪後,他並沒有急著下床。畢竟,一上午的時間除了洗漱、看書外,再無其他事可做了,他想到臉盆裡昨晚打好的冷水,就更不願意下去了。

  他索性從床側抽出本書來,一看,是《鹿鼎記》,看了好多遍,沒興趣再看,他就放回去。又抽了一本,是《紅與黑》,他笑了,這是巧合嗎?

  我早先就想過:為什麽這兩本性質接近——講處世為人的智慧——的小說,前者被歸於武俠作品,做著文學流派中較“不上檔次”的類型;後者則榮登世界級文學名著的寶座,成為文學愛好者永恆瞻仰的經典?

  兩部小說的主人公:韋小寶和於連,有著幾乎一樣的人生經歷。他們都是從極平凡、極普通的下層人民,以本身的特長加上不斷學來的能力,走入了上流社會的階層,最終卻又因為這些“能力、特長”積攢得不夠圓滿,又從人生的高峰跌入命運的低谷。而在這樣相似的故事脈絡下,兩部書的許多情節也是驚人的相似:書中都有大量的、對女性人物的描寫;有大量的、意識流的獨白;更有大量的、對皇室(貴族)生活的披露......這就奇怪了!人們是怎樣區別出這兩本書“高低”的呢?

  以前的我想不明白這個原因,但現在我卻可以察覺到:這兩部小說的高低之分,體現在了主人公的核心思想上。韋小寶沒有較清晰的思想(他只是追求“酒色財祿”),他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步步為營,所以盡管他有著傳奇般的故事,但他的故事也就頂多能當個傳奇看了;而於連不一樣,他從始至終都有著較清晰的思想(他要“打倒”一切看不起他的人),有了這個思想依仗,他就像爬山虎有了可攀援的繩子,不論這個“繩子”會把他帶向什麽地方,總歸不會像韋小寶一樣無處攀援、伏在地上......

  嗯!人是需要有一個“實在”的思想的,不論它是正面的、反面的,光明的、黑暗的,健康的、消極的,都應該有一個。有了它,它將會是你的倚靠,是你的助手;你也得真誠的信賴它、呵護它,時時留意能讓它壯大的“養料”(如果你們真的形成了親密無間的關系,那麽你們對彼此的作用、影響,就會更大)。這種關系或許就像當初的副市長和他的“迷信”一樣,相互扶持、相互提攜;至於白姨、老徐姨她們呢?她們對她們的思想(姑且就這麽稱呼吧)只是抱著利用的心理,只有受挫時才能夠想起:還有它可以給我彌補、給我安慰。而她們在受利、受益時,則忘掉了“思想”真正的內涵,只是把一些極其物質的東西供奉給更物質的泥塑(比方說“還願”啦!“上香”啦之類的儀式)。她們以為這樣一來就會萬事大吉、佛光普照,其實不經意間,她們的依仗早就萎靡枯死了。

  我得好好“供奉”我的“放下”......

  無意中,他踢到了史都的被子,那被子極厚,疊好後圓鼓鼓的,被林浥塵一踢就骨碌碌地攤開了。林浥塵起身為他卷被子,卻看到他被子中卷放著的一盒煙,還有打火機......

  他抽出一根之後,心裡驀地感到一陣煩悶:我抽它出來幹什麽?這明明是與我沒有任何交集的東西啊!他回想起方才抽出煙時的心態,可是,那時的心態仿佛壓根就不是自己的,太迷遠、太幽惑;也像回憶著幾年以前的某個想法似的,很微弱、很飄忽。他拋出數次捕釣的“魚鉤”,但能拉回來的,也僅僅是“無意識”的“水草”。他想既然這煙是無心取出的,那就將它插回去吧!他把煙盒的洞口撐大,將那隻煙對準了洞口......

  他點著了呷在口中的香煙。

  在打火機的火苗對上煙頭的那一瞬,他輕輕一吸,然後就明顯感受到口舌間有了東西。他咀嚼著這煙團,仿佛那本來就細碎的白色顆粒,就是他牙齒抵觸的結果;他的舌頭也在這煙霧中細細攪動,像和面似的,因為他怕這些過分細碎的微粒粘附在喉壁見,讓自己感到不適,於是破滅碎的煙霧又合成一個整體......他反覆地享受著這種破滅與整合帶來的快感和煩悶,體驗著口腔裡清晰的觸覺。最後,無聊的意識產生,煩亂佔了上風,他抱著一種欲嘔的心情想把這些東西吐出去......

  但是,煙團與口腔長時間的擁抱,讓它對它產生了依賴感;口腔與煙團全方位的了解,讓它對它新增了佔有欲。它們不能分割了,林浥塵喉嚨一收,煙團便被吞進了肚子裡。

  頓時,他被嗆得吼堵鼻塞、七竅生煙,俯下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等抬起頭時,他已是淚眼婆娑了,迷晃的視線中他想到(或者說是看到)一個個情景:大舅呷著杆煙,與一群腐民站在一起攀談扯笑,那煙是別人給他的,他沒有推辭,別人為他點著,他吸進,濾嘴,再嘟圓了口呼出。哼哈之間也偶爾讓煙熏一下鼻腔,卻完全沒有過肺;他又看到林建吸煙的樣子。他就趴在我身邊的床上,燈已滅了,夜也深了,他大概以為我也睡著了,輾轉間點燃一支煙。每一次的煙光驟亮,就伴著他每一次的哼歎,不知他有沒有注意到“睡著”的我睜著的眼睛,但每一次煙光亮起,我都能看到他皺著眉頭、沒有絲毫睡意的眼睛;他還想到那次東曉來沼州看望姑姑、殷斌忙裡偷閑地帶著我們出去吃飯的情景。飯局上,東曉哥哥面對殷斌遞來的香煙笑著擺手,我當時還想:這個人都不曉得迄今為止喝過十瓶啤酒沒有,更不用說香煙了......殷斌反手為自己點上,他粗長的手指夾著那根香煙,為別人夾菜的空當、撩手吸上那麽一口。說話時,那吸進去的煙就流瀉而出,一縷縷穿過他精細的眼鏡,導致他一隻眼被熏得微微眯起。片刻之後煙散盡了,他再一撩手,眼睛就再次微翕......

  林浥塵的眼淚不流了,他又吸進第二口。

  這次他想到了母親,想到她當初在小白家因吸煙而談開的話題。這話是由趙企先引起的,那時他斜在門廳的沙發上,穿著睡衣,哼著小調、捏著香煙。林浥塵與蔚芙、二毛在一塊兒坐著,小白則蹲在地上,為趙企洗著襪子。整整一盆的白襪子,她一邊用漂白粉、一邊用增白皂,揉搓不休,一直未抬頭說話。趙企隔著半個客廳對二毛說:我這兒有盒新版的“天子”,你來試試。二毛走過去,抽了一根出來,他姐夫為他點著,他又返回蔚芙們跟前。趙企問林浥塵道:要不要來一根?不及林浥塵回話,蔚芙便笑道:我們可不慣他這樣,影響健康不說,我要負擔的也不是個“煙民”啊!

  趙企笑道:我是逗他的,不吸煙好啊!吸上癮了,像二毛這樣的,假如沒有個好的出路,連煙錢都掏不起......

  蔚芙又說:唉!我管住了他不吸煙,可還是沒管住他喝酒啊!他小時候跟我在外面一個大城市裡生活過,那時家裡沒鍋沒灶、且能掙到錢,就天天在夜市裡吃飯,跟我們一塊兒做生意的那幾家也是這樣,所以出去後,今天這家請客、明天那家做東。人一多,少不了就得喝酒,那時他小,人們為了逗他,就喜歡給他倒一杯半杯的,連他爸也跟上別人一起撮掇他,我願不願意有什麽辦法呢?

  他喝一點就撐不住了,一步三搖晃,三步五甩頭,常常引得人們大笑不停。後來回了頓縣,他已經被帶出了這個癮,就常常偷摸喝一些。有一次我見他上學睡過了頭,就叫醒他,讓他趕緊走。他醒來了,搖頭晃腦,迷迷瞪瞪,跟他說話,他嘴裡也含含糊糊說不清楚,我以為他是不想去學校、在我這兒裝病呢!就硬逼著他走......

  他下了炕,貼著牆,扶著椅子出了門,然後就站在門口不動了。嘿!我脾氣一下子起來了:不說你!你還跟我耍起賴了?我一腳就朝他屁股上踢過去(當然是很輕的)。他面前是我大哥栽的果樹,樹坑裡滿是花兒、草兒,還剛剛澆過水,他被我一踢,壓倒了幾棵苗兒不說,一頭就杵進那樹坑裡了,泥葉滿臉地爬起來,站不穩,又坐了下去......我這下子知道他是喝上酒了,雖氣不過,但說他,他當時也沒那個意識;打他?他都杵成那樣了,我也不是他後媽吧?我給他脫下衣褲,擦淨頭臉,讓他先去睡,完後再一看做飯時用來調味的白酒,果然下了一大截......

  趙企哈哈大笑了起來,二毛聽著那笑聲,低聲問林浥塵:他笑得像什麽?林浥塵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意思, 沒有說話。

  像太監,二毛斜了眼他姐夫,說。

  蔚芙又道:從那以後,我就讓我媽、我哥看好家裡的酒,在這方面不慣他,他現在也不怎麽喝了......

  因為想到母親在對自己煙酒方面的嚴禁,林浥塵猶豫起這第三口該不該吸下去了。他盯著那冒煙的白杆想:媽那些“禁令”,為什麽不是在我看到煙時就湧現呢?

  樓管的聲音在隔壁響起,林浥塵忙下了床鋪,將那隻煙扔在地上踩滅。樓管敲門,他挪了挪身子打開(一隻腳還踩著那隻煙頭)......他與樓管說笑了兩句,並抓起旁邊櫃子裡的兩隻桔子、開玩笑式的遞給他。樓管邊收下他的好意邊要走,但在走之前、林浥塵正要關門時,他補了句:別關了,散散這煙味兒吧!

  他離開後,站在地上的林浥塵有種稍不留意、就會癱軟成一片的感覺,仿佛周身的骨骼都成了麵團,頭頂的空氣換成了鋼鐵。他從暖壺裡倒了杯水,水是昨晚灌的,放到現在只是常溫,他不止一次地跟舍友們抱怨過這破壺,但終究是沒有把它換掉。他一手抓起杯子,手顫顫巍巍,他笑想,這煙竟將年老的狀態提前送給了自己。一隻手不穩,兩隻呢?還不行,杯子在他手中飽受煎熬,從那搖曳不休的水面就能看得出來。他索性不喝了,再向自己床鋪爬去、

  是天旋地轉、還是自己旋轉如蓬?不得而知。靜躺著的他一時以為自己處在了怎樣快的運動當中,但,自己要的是靜止啊!他閉上眼,祈禱這香煙給的眩暈感趕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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