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這部小說叫回》史雨航
  周六的夜晚對於蔚芙來說是漫長且煎熬的,因為在趙企燒烤攤上工作的她,總是巴不得早點回去為兒子做頓家裡味道的飯。可是燒烤店的工作注定是夜晚的工作,她只能讓身子“栓”在外面,心飄回家中。小白、徐姨都說過要“承包”林浥塵的周六夥食,但不用蔚芙說,林浥塵就自覺地將就了,不主動去叨擾她們。

  好在燒烤店的工作又是隻適合暑節的工作,如今都快入冬,趙企擬定好的、結工的日子也將近了。她既為能盡快結束這個熬人的營生而高興,又為之後沒有事情可做,夜裡只能陪著小白、徐姨們閑聊而發愁。她時時刻刻都在警誡自己:我跟人家不一樣,人家守著房就能收到錢,我要是跟人家一樣坐著聊天,就只能坐吃山空。所以啊,我得再找個冬天裡也能做的工作,賣紙為主,這個工作為輔,供貓貓好好念書......

  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蔚芙深感體力不支,暗歎自己已經不能再和當年那個在大城市東奔西跑、不知疲倦的形象相比了。進家門後,她驚訝的發現林浥塵還沒有睡,正捧著那台當初文婷幫著買的手機傻笑著(她因為做生意,覺得智能手機太費電而換回了按鍵手機,這個手機就完全歸屬林浥塵了。她為林浥塵辦了卡,平常因為學校不讓帶手機而留在家,只有周末回來時才用)。便微微有些慍惱:這可玩得過了!十二點還不睡,魂兒也讓手機裡的東西勾去了?

  林浥塵慌忙一笑,放下手機:不是,我是接了“任務”,專門等著你回來——今天老徐姨家好大陣仗,他那個兒子被一群便衣警察衝進旅店帶走了。我黃昏時回來正好見老徐叔急得六神無主,跑進咱家院子,他明明看見我在院子裡站著,卻也不說話。門上掛著鎖子他也沒看見,硬推了幾下推不開,邊按著手機邊跌跌撞撞地走了......後來老徐姨還滿臉淚的過來找你,我說你不在家,她就讓你回來時去找她一次,所以我等著沒睡。

  那你也用不著“等”我到現在吧?這麽晚了,我就算回來了,再過去又有什麽意義......唉!她那個兒子啊,被抓進去也好。戒肯定是戒不了,但進去後起碼還能管著他不沾染那個東西,總比在外面到處瞎混、欠下錢都推到父母身上要強......你趕緊給我睡,手機拿來,要用明天再用,我這也就要睡了......

  林浥塵拿起手機,打開,匆忙按了幾下後交了出去。蔚芙正準備去鎖大門,不料她自己的手機卻響了,三聲後便沒了聲。

  唉!蔚芙一看來電顯示:看來今兒是早睡不下(本來也不早了),估計徐姨剛才在對面看見我進門,現在叫我過去呢!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林浥塵答應著上了床,聽著母親出門後,又趕快下床、從她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內掏出手機,點開了QQ號,見剛才一直在與他聊天的那人,在這一會兒的間隔中,已經發來四五句話了。他忙點開細看:“不早了,你趕快去睡吧!”、“真的撇下我就睡了?(惱怒的表情)”......林浥塵擔心母親回來後手機藏之不迭,加上他確實也困了,謔笑著發了句:怎麽會呢?畢竟聊天和思念不能同時進行,以作結尾,等那人發來:(困惑的表情)我就是聽不懂啊哈哈......別貧了,允許你睡了,晚安。他才退出QQ,將手機放回母親的衣兜。

  這個“網友”自然是女生,但卻不是之前的那個了。睡前的林浥塵想著剛才通過手機屏幕說的那些話,

心情愉悅之外又忽然想起之前的那個女網友來。他們之間的聯系是在前一個禮拜斷掉了,僅僅是因為林浥塵一時腦熱,向她發了句:很喜歡你,她便長久的陷入沉默了。林浥塵又何嘗不知道,這樣的話不適合他們這種交談、這種關系,但那句話就是產生的那麽突兀,讓林浥塵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現在都開始懷疑那話是不是自己說的了,忘又忘不掉(對她來說);刪又刪不去(對自己來講),交流終於冷淡下去。她是怎麽想的呢?她故作矜持?(這是林浥塵最好的設想)這不可能,因為這個可能如果成立,交流一定就會在自己之後的道歉、補救中恢復的;她不喜歡我?(這是林浥塵最不敢想的,因為男女之間的問題,對他來說一直是一個自我害羞的區域——這也是他詫異自己發出那句話的原因之一。可是又為了能夠和她再複原、或者不再這麽莽撞的犯錯誤,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思考)他也覺得不太對,因為她明明表現得很願意跟我聊天,願意與我說我的問題。她關注我,應該能說明她對我、也有我對她那樣的心理(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腦蛋白都要羞成血紅色的了)那她到底是為什麽不說話了呢......  林浥塵並不知道母親是幾點回家的,這成了他第二天早上的首個問題。蔚芙正洗著他的校服,歎道:過都過去了,還能早回來?能回來也是因為她看見我實在撐不下去,再聽她說,我估計得一頭栽在牆上,才不得已把我“放”回來的。我回來後看了時間,好像是將近三點鍾......

  她也真能說啊!她那個兒子被抓進去,誰也不會覺得奇怪。你不是還跟我說過,連她自己有時候都想讓她兒子被逮進去,也能讓他克制克制......

  貓貓,蔚芙停下手裡的活兒,鄭重道:這可就是你想得幼稚了!普天下當媽的,即便養個再賴的孩子,又有哪個真心願意讓他去受罪呢?她平常說的那些都是氣話,真的來了——你可沒見她昨晚那個難過勁兒,哭得像個小孩一樣,我都......

  徐老叔又去守田了?林浥塵問。

  怎麽不去?不去,他們那個家怎麽維持?他兒子的那麽多饑荒,全靠這兩老人填補......其實啊!你以為他兒子就真的是被人家抓進去的嗎?實話跟你說,他被抓進去,是因為兩個老人實在沒轍。沒辦法,使了關系讓人家把他抓走的,要不然你以為旅店裡那麽多不三不四的人都不抓,怎麽就能輪到他?徐姨之所以難過,說到底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林浥塵萬萬想不到事情的底細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呆呆地想了一會兒,自之前“恨”上徐姨之後,第一次為她難受;癡癡地看了看母親,她又埋頭洗開衣服了:我即便不能給她多大的幸福快樂,也絕不能讓她為我那麽操心難過......

  學生上課之間所做的交流,一定程度上都是由傳遞紙條來完成的。由此表面上專心聽課的學生,暗地裡也不免做著信鴿。他們大多數都將這看成是一種瞬間的行為分支,紙條從自己這兒傳遞過後,自己不受多少影響,還能得到傳遞者潛意識的感謝,“何樂不為”?但今天林浥塵和喬靜相傳的紙條就受到了一個傳遞者的“重視”,從而引發了一場小小的風波......

  林浥塵和喬靜上課期間傳的紙條,必定會經過荊奪民宿舍的史雨航之手。關於這個史雨航,林浥塵自認為是有很深認識的。記得當初在軍訓的時候,史雨航就站在自己的右手面,他佝僂的身形、少年白的頭髮,在花花綠綠的迷彩服陣營裡、猶如一株萎靡的異種,且這個稍顯病態的身體裡還隱藏著很多病態的脾性。有一次,林浥塵僅僅是在踢正步時不留神踩住了他的鞋子,這種在軍訓時不可避免的小事,卻引起了他極大地憤怒。他彎著腰、繃緊肩部,拳頭攥得發白,用不流暢甚至不清晰的語言、讓林浥塵再踩一下。林浥塵初來乍到,不願得罪人,諂笑著輕拍他肩膀:失誤、失誤......他眉頭深鎖的腦袋轉向另一邊,不理林浥塵了。

  但史雨航並不是完全不通人情的:在前不久的一次學生信息調查中,外省來的他因為對自己家鄉的郵編完全沒有記憶,從而問東問西、到處訴哀,卻沒有一個人能給他幫助。由此,他的開口卻吐出了沉悶、緘默又仿佛在吟哦,眼神在傾訴著無助,行為動作上只能給人以莽撞之感。他那笨拙的執苦林浥塵看在眼裡,心中感受到了一鞭鞭的抽動。他想象不到這種常人即便不留意也不會蒙受失意的小事,為何會在這個人身上牽出起伏那麽大的情緒。他的內心世界是怎樣的?是不是就像卷心菜那樣一層層的包裹著,不得與外界接觸(史雨航確是不善與人交流),而只要有一種情緒在這個中心內產生,就像生出了一隻小蟲子,它生息、繁衍,根本不給理智留下喘息的余地,很快就能吞噬整個菜團。林浥塵凝望著他的身形,不知怎的,對他竟生出一種細細的同情來。這“同情”是很多種感情的總和,令林浥塵驚訝的是,這些感情中似乎還有一種“對他感到親切”的情緒存在(這大概是自己那種悲憫“邊緣化的事物”的心態在作祟吧)。或許正是因為這道感覺,林浥塵仗著自己有使用廖老師電腦的權利,為他查清了他家鄉的郵編......

  當天夜裡,史雨航從自己宿舍給林浥塵帶來一罐八寶粥來。這種零食性質的東西雖然被宿舍明令禁止帶入,但宿管看見了也不大管,大家也都沒把禁令當回事。可是他卻帶來得那麽小心,揣在懷裡,偷偷的塞給林浥塵,他甚至是壓低了聲音跟林浥塵說話,讓他趕快吃掉,然後把空罐自己,自己去處理。林浥塵既為他這沒必要的掩飾覺得可笑,又因為他眼神動作裡的認真覺得莊重,雖然這零食不算什麽,但推脫掉他這一分心,會比推脫掉任何人的一份情更讓他難受,他也“小心”的狼吞虎咽完,果真把罐子遞給他。他接在手裡,又揣在懷中,左顧右盼出了門......

  由此史雨航和林浥塵的關系也開始親密了,但林浥塵卻對這樣的親密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因為在他眼裡,在眾人心裡,史雨航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跟這樣的人相處,自己也會被別人看輕的(林浥塵不想這樣想、這樣做,卻又不願意“脫離”大集體,只能“脫離”他)。所以往往看到“衷心”跟隨自己的史雨航被自己找個借口甩開後、又茫然無覺的樣子,林浥塵心裡都會慚愧好長一陣子。他同時也認知到,史雨航是班裡最該相與又最不能相與的人。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