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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叫回》盜夢空間
  候車室裡不時傳來轟隆隆的、火車咬合鐵軌的聲音,林浥塵忙推推斜靠在座椅上的蔚芙:媽,能走了,能走了。蔚芙一臉疲態的醒過來,看看包裹、整整披在身上的衣裳,似乎是在聽從林浥塵那一聲“能走了”的召喚。但片刻之後她猛地醒悟,朝候車室牆上掛著的那隻大鍾表看了一眼:叫你三點再叫我(凌晨三點),這還早著呢!再打擾我睡覺,我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她翻了個身,面向了座椅靠背:別亂跑啊!小心讓壞人領走......林浥塵的沮喪逐漸代替了方才的急迫,又小心翼翼地瞄著候車室裡每一個像“壞人”的人。

  他心裡一直有個疑惑:為什麽媽說下一趟火車就是我們要乘的那一趟了,但火車轟隆隆的駛過那麽多,她卻都不乘?其實林浥塵之所以這麽想乘上火車,並非因為小孩對火車的向往,而是火車能夠帶他去、他媽媽繪聲繪色給他描述的那個遊樂天堂,那個地方也正是他們母子在這裡候車的原因。

  但現在他卻有些微微想家了——就在這個城市的三口之家——他想爸爸現在在幹什麽呢?是乘我們不在,又偷偷用他的私房錢出去好吃好喝了嗎?是像媽媽經常說的那樣:像“死豬”一樣攤在床上睡覺呢?還是他也難得勤謹了一次,為家裡的那些遊樂設施做衛生——他的思維並沒有在這方面停留多久,不知不覺地,他又開始幻想起此行的目的地了......

  那又是一個大城市,並且,像媽媽說的那樣,那還是個大街小巷裡充滿玩具的樂園,有碰碰車、海盜船、遊戲機......媽說她這次去那裡,就是要為遊樂場裡再考察一些新設備的,那意思一定是,我家又要填一些新玩具了?哈哈!

  他又看看牆上的鍾表,時間依舊早得很:為什麽每次出門,媽都讓我擔負起看行李、叫醒她的重任呢?為什麽她在路上時可以三天兩頭不睡覺,卻非要讓我白天睡、晚上醒著呢?她說要讓我做一個“小鬧鍾”,可是鬧鍾也有歇下來的時候啊!何況我白天睡覺時有一半都在裝睡,只為了看她在車上打瞌睡的樣子......我撐不住了,他想:我就睡一小會兒,爭取比她早一些醒過來(不讓她發現我沒“盡責”)......就睡一小會兒。他把行李包裹往座椅底下推了推,也一頭栽在椅子上了。

  一覺醒來,已到了該走的時候了。林浥塵看看這個剛剛熟悉、又即將要分別的二層小樓,看看母親已為自己整頓好行李,也看著二毛等在一邊、手裡拿著車鑰匙,突然就有些不願離開了。他記得自己前幾天還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裡的,可為什麽真要走了,又是這麽挪不動步子?但不論怎樣的不舍,他都明白:頓縣才是自己生活的正軌;這裡盡管值得留戀,但頓縣才是自己的依戀。

  走了,他穿好衣服,應了母親的一些囑托,就跟著二毛到了那輛三輪跟前。二毛把他沉厚的背包放在車鬥裡:來跳吧,再跳一次,他笑著說。林浥塵雙手撐住那三輪車鬥的邊緣,腿一屈,就直接從地上躍到了車鬥當中,車身劇烈地震響一聲、搖晃兩下,然後便只剩下汽油在油箱裡湧動的發音了。以後我送紙時,就又成了一個人了。沒你在後邊這麽折騰,我還得習慣一陣子,二毛笑道,並發動了三輪。

  回去後給我打個電話——趕我沒下班的時候,那時我一定在蔚姨跟前......我給你書包裡放了個東西,嘿!別看,現在別看、車上也不要翻弄了,

回家再打開吧!......二毛一路上盡顧說著這些話,林浥塵卻始終沒有應過幾句,因為他現在才明白:自己之所以對這裡有留戀,多半就是這個胖子的原因了。僅僅那麽幾天,這個胖子就成了自己在這裡最依賴的人,這是什麽原因呢?  到了車站,時間還早,二毛就乘此機會又為他買了些零食。路上吃,不然沒事做,他憨笑著。等到把林浥塵送上車時,二毛又給他挑好座位、安置好行李:背包我就給你放上面了,下車的時候要是夠不到,就請大人幫忙——別不敢跟他們說話......忽然,二毛又著急起來:我忘記鎖車了。他急忙跳下火車、朝停車的那個地方趕去,林浥塵也很著急,跟著他跑了幾步,但又怕自己這一跟去,火車就走了,隻好再返回座位上。坐下後,他把下巴支在疊起來的胳膊上,胡思亂想著。

  “噔噔”,林浥塵忙朝聲音傳來的車窗看去,見二毛踮著腳,立在車下,向自己做著“OK”的手勢,表示沒有問題。火車發出啟動的聲音,二毛朝他揮著手,林浥塵擠出笑容,也揮手回應:再見,他輕輕說。

  他不願意再想那些讓他煩心的、留下與回去的問題了,他把臉埋進臂彎,努力尋找著睡意。

  清早,姥姥從炕席地下摸出了五百元、遞給了正在吃麵的林浥塵。那面是大舅為他下的,他說:早晨可不能不吃飯,不然會得胃病的......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每天早上醒來,不是打開煤氣灶煮袋面、就是熱碗昨天打好的牛奶喝,這才能長這麽大。現在去了沼州,倒是把這個好習慣給丟了,以後啊早上啊!你媽要是忙得顧不上給你做飯,你就自己胡亂吃點,可不要弄下你哥那樣的毛病......所以林浥塵勉強吃了一碗。

  他說:不用!你一年下來也就那千把塊的低保,給了我,你花什麽?但他嘴上這麽說,還是把錢接了過去,即便這樣,姥姥都急道:哎呀!我這成天窩在家裡,能有個什麽花銷?你在那裡念書,學校也要錢、往常花銷也不少,你媽就掙那麽些,過得也緊巴巴的,拿著就對了......書、書沒留下?每次回來都帶這麽多書,回去時就什麽也帶不上。要不,我還想著讓你帶些蓧面呢——沼州賣的蓧面都摻假,吃起來沒味,哪像咱自家做出來的,那是地地道道的粗糧。你們娘倆偶爾吃一頓,也挺香......下次放假就別回來了,車費就得那麽多,路上又得耽擱那麽長時間,還不如就在那裡好好學習。將來你也跟你哥哥一樣、考一個大學,我就是走了,也走得心安......林浥塵笑著搖了搖姥姥的胳膊,表示不要這麽說、這麽想了:下次放假,我肯定回來(他知道這才是姥姥真正希望的)。

  能走了,大舅在外室說。林浥塵放下碗筷,聽姥姥把最後一句叮囑說完,便走出戶外,坐上大舅電動車的後座。剛吃了東西,把衣裳拉起來,大舅瞥了眼林浥塵上衣隻拉到胸前的拉鎖。

  大舅為林浥塵買好票,從售票廳出來後,又把二百元遞給他:省著點花,他說:跟那裡的同學們玩啦,吃個飯啦,咱不能佔人家的便宜......不用告訴你媽了。林浥塵握著那兩張紅紙,看著大舅果斷地走出站台、看著他揮揮手,便騎上了電動車。

  他很不願意離開,盡管姥姥“不希望他回來”;盡管,大舅送自己走的時候是那麽決絕,他都不能改變這種想法。為什麽呢?這裡是他的根啊!離開了這裡,他還怎麽生長?怎麽生活?盡管,他已經把背包放進了檢測儀、一個列警已經用探測棒在他身上比劃來比劃去......他看著出口處的那一角頓縣的土地,覺得自己正在踏向一個無謂的境地。

  上了車,也只能睡覺了,他這樣想。

  睡醒過來後(或者壓根就沒睡著),他陷入了一種不深沉的迷蒙,一種恐懼感逐漸包圍了他身心。黑暗的屋內,屋外是亮的;但是一旦屋內亮了,屋外就暗成一片了吧!他暗想:在這個陰暗半摻的時刻、走入這個幽亮摻半的盆莊,這個選擇,可真是太冒險了......

  他不在這裡,那他在哪裡呢?(大概只有去想林建,他才能忘掉害怕吧)他是不是已經因為吸毒、被抓了進去?或者又在為了湊買毒品的錢,做著一些下三濫的勾當?我能不能見到他......

  可我為什麽要見他?我並不是那麽希望見到他的,我回盆莊的目的,並不是完全因為他......仿佛是有什麽吸力似的,我的心態一不留神,就會被這個地方所佔據,所以我才會回來......盆莊對我有吸力?我這不是自己嚇自己嗎?它是個死物,我是個活體;它是個固定不動的面,我是個不住移動、且不圍繞著它轉的點,它能對我有什麽吸力呢?(但“吸力”畢竟是個幽玄的問題,這又引得他往幽玄的方面想)那個老和尚說過:凡是從盆莊出去的人,到最後都得回來。而我是一個注定不會回來的人,可是我現在為什麽又在這裡呢?(他感到莫名的驚悚)難道說,真的有什麽玄妙難明的事?難道說,這個事真的在暗暗左右著我?要不我為什麽要回來,且回來後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回來?由此,那種絲絲縷縷的感覺又加重了,爺爺病態的笑,奶奶陰森的笑;喜生殘忍的笑,還有喜生母親瘋傻的笑,都在他腦中盤亙纏繞......

  一整夜,他都為這樣的想法發汗發冷;一整夜,他都在想:我哪也去不了了,我走不出這兒了......

  “呼”!林浥塵長舒了口氣,滿頭冷汗的蘇醒過來,史都、何崗、徐樹偉都驚異地看著他,說:你做什麽夢呢?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像鬼嚎,叫也叫不醒,我們都以為你怎麽了......林浥塵回想一下方才那些夢,都是歷歷在目的。他不明白這些夢產生的原因,但他總歸也驚異於這夢發展的形式:做了一個像《盜夢空間》裡一樣的多重夢,好刺激!他摸摸眼角,笑著說。

  聽從了一個同學的建議,林浥塵開始著手於一部流行性質的小說。那同學的話還不時在他耳畔縈繞:既然你老是指責這些小說水平低,為什麽不自己也寫寫,證明你有指責它們的資格呢?這話給了林浥塵下筆的觸動,但他並不指望自己去“證明”什麽,他也並不奢求這個東西能夠寫得有多好,只是日複一日、一有空閑就勤勤懇懇的寫,仿佛寫小說壓根不需要考量一樣。

  張馨是他這部小說的唯一“讀者”(逢上別人要借他這部小說看時,他就笑說:都說作品是作者的“孩子”,你忍心為了滿足好奇,就把未出生的“小孩”剖出來看嗎?別人笑著說句:原來你是女的啊?然後就放棄了),在誇這小說寫得好看之余,她往往會問林浥塵:為什麽你寫它的時候就像不需要思考、提筆就可以寫出來?我看你平常給文學社寫東西,就那麽幾百字,你都能考慮好幾節課,難道說寫小說比寫文章要簡單?

  林浥塵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他想寫小說與寫文章的難度自是不可同日而語,而我寫小說比寫文章來得輕快,這又是一個事實,這該怎麽解釋?

  這沒辦法解釋,但他對自己的小說有著足夠的重視。他用一個精致的本子、承載著他寫下的每一行字(不塗不改,宛如認真背寫下來的一樣),每天小心翼翼地把它從書櫃裡取出,又珍而重之地將它推入書櫃,他覺得,這個本子已經成為他在宇林不可缺少的部分了。

  寫起小說的林浥塵自然少了一點與史都們玩鬧的時間,所以他又有了一個新的、“兼職”的伴兒:郭佔天。郭佔天是跑校生,只能陪林浥塵一起去上操,其余諸如吃飯、回宿舍,林浥塵依舊是與史都們在一塊的。史都尊重林浥塵的這一點“疏離”,林浥塵也開始認真“喜歡”上自己這個新伴兒了。他語言少、笑臉多,與林浥塵有個共同點,就是在不論好、壞學生之間都受歡迎,他維護這種受歡迎的方式也很簡單,僅僅是幾句不算過分的玩笑話、和一副時時保持在臉上的笑容。他也不經常和史都們在一塊兒,林浥塵越來越為他這種單純的魅力所著迷(他發現,郭佔天與自己不一樣,他對交往一事是沒有太多刻意為之的心思的)。

  這天,焦珊來到林浥塵座位旁,讓他為自己設計一個漂亮的簽名。

  林浥塵讓她坐下,笑道:要多漂亮?像你一樣漂亮?那可有難度。

  哈哈!焦珊也笑道:哎呦!說正經的,你快點給我寫一個,我想用呢!

  怎麽就不是說正經的了?林浥塵不依不饒:就因為那些習慣把玩笑話當真話說的人招人喜歡,所以我種喜歡把真話當玩笑話講的人就不被人習慣了......

  你......焦珊苦笑道:咱也就分開幾天,你這嘴怎麽就......行吧!那你設計得“難看”一點也行,畢竟這任務難度確實夠大......

  大麽?林浥塵似笑非笑地湊近她:我突然又覺得,沒那麽難了。

  焦珊做佯怒狀,蹬掉拖鞋一樣的涼鞋,伸出裹著絲襪的腳朝林浥塵小腿處輕輕一踹......

  好吧好吧!我給你設計還不行嗎?林浥塵邊“求饒”,邊瞥了眼她腳踝上小小的紋身、以及那一串叮當作響的腳鏈。好嘛!“全方位”的包裝啊!

  拿出紙、提起筆,林浥塵開始了他的設計,焦珊就在旁邊“督工”,還時不時地品評兩句。她離得太近,林浥塵就聞到了她身上溫淡的香味,這樣一來,他還哪兒有心思去思考。索性他就停下筆,指著她腳踝上的鏈子道:其實你並不需要這樣的打扮來吸引人眼球,因為在我看來,你本身就有獨特的、在咱們這個年齡段少見的吸引力,別人靠近你時,就會自動的被吸附住......焦珊笑了,也暫時忘記了設計簽名的事,一個勁兒地問林浥塵這吸引力是什麽......

  其實林浥塵本也沒抱有讓她改掉那些修飾的期望,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吸引力,與她外在的修飾是相輔相成、是一個統一的整體。

  或許我只是想與當事人闡述一下我自己的觀點,只是想在闡述中,通過她的各種反應,來判斷我對她們的看法到底對不對;從而判斷出我的某個更大的認識,到底準不準確。但是現在我不需要判斷了,我的一席話,只是讓她感受到了自我滿足,卻絲毫不能對她造成影響,她也仍舊會做一個懵懂的“釋放源”、“發泄點”,所以我的判斷和規勸就是徒勞的。一眼望去,她們是什麽樣子,她們也大概就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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