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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叫回》再次落空
  林浥塵依舊沒有什麽作為,蔚芙也漸漸懶怠了說教,母子間除了因事而生的交流之外,剩余的語言都被中考失利的陰雲壓抑著......

  這天中午蔚芙做好飯,連喚了幾聲,林浥塵都沒有回應。她有些慍惱,操著油汪汪的鍋鏟就到臥室裡看,見他也並沒有沉迷於什麽事,而是長條條的躺在床上,拿一本《說文解字》蓋著臉,也不知道睡著沒有......

  蔚芙看著他這樣子,那份慍惱不動聲色的就平息了下去,鍋鏟也在她手中垂下,油汁勾在上面卻遲遲滴不下來......她由兒子這副樣子,聯想到了以前家裡那段最落寞的景況,這不美好的記憶令她站在門口,一時都忘掉吃飯這一茬了。

  那時大哥在農業局裡銜著的是父親留給他的職位,並且因為他自身條件的優秀,還隱隱有在這個“小頭頭”的基礎上再“升官”的勢頭。家裡人仰仗著他,逐漸擺脫了父親走後一時的困境,日子也越過越順了。

  後來趕上了局裡要裁員的形勢。眾人都說大哥才情姣好,又是局裡的小官,這種裁人的事幾乎是跟他無關的。大哥也認為裁員是輪不到自己的,表面上似有關注,但心裡卻並無多大擔憂。果然,裁除名單公布出來後,他遠在這名單以外,他有點慶幸,但更多的還是自信。自信緊接著又贏來了局長本人的口頭表揚,說他勤奮努力,值得人們學習,他更是覺得自己守著的便是鐵飯碗了。

  但這時有一個人來找大哥了。他是父親摯友的兒子,還是大哥自小的玩友,兩家可謂是世交。他與大哥同在農業局工作,但各方面都和大哥差了一截,隻做著局裡一個普通的小職員。不用說,他在這場淘汰中自然被篩了下來,而他此次登門的目的更不用說,是希望能通過大哥的幫助,挽救自己命運。他用幾乎是哽咽的語腔訴說著家裡的境況、以及自己真的丟掉這工作的可怕......

  因為二哥和這位世交的弟弟是“有仇”的,所以他在旁邊只聽了片刻,便由於覺得無趣而開門走掉了;我當時偎在媽身邊,被這個打小就認識、並且待我很好的哥哥的話,打動得一個勁兒搖媽的胳膊;而媽也同樣被這個世交小輩的苦楚感染,想到當初丈夫過世後他家時不時的接濟,等他人一走,就勸大哥能幫就幫一些.....

  大哥沒有過多的踟躕,因為他已經背著我們,在那位世交小心翼翼從衣服夾層裡取出的、一些被擼下去的員工們的聯合聲明上簽了字。那紙上有好多人都是他往日要好的朋友,還有些人是依舊在職的、地位甚至比自己還要高的官,他覺得這樣的人都簽了,自己害怕什麽?提起筆,盡量把自己的名字寫得漂亮......

  誰都沒有料到這個寫錯了地方的名字,很快就給全家人帶來滅頂之災,大哥以“莫須有”的原因,在第二輪的裁員名單中榜上有名......家裡又陷入困境,甚至時間一長,連吃穿溫飽都成了問題......

  這期間大哥也無數次的找領導問原因,但結果他不是吃了閉門羹,就是闖入無人境。這樣一來不用說他本人,就是連我都看出來他的努力會是徒勞,可不知為什麽他明明知道了最終結果,卻仍舊像瘋了似的屏蔽自己內心,一天內兩次三番地往局子裡、領導辦公室甚至是局長家遞信......信是石沉大海,跑也空費鞋底,大哥在一個月後終於完全放棄了。

  那位世交複職了,他帶著不知是為了道謝還是致歉的禮品再登門時,

面對的,還是二哥的摔門而去、我跟媽的苦艾,還有大哥一蹶不振式的滿腔怨言......  蔚芙覺得當時陷入苦悶的大哥與兒子現在的樣子如出一轍,他們以一樣的姿態、一樣的做派,一樣的心態來躲避生活中的失意。他們躺在床上不發一言、不舉一動,用沉默指責事實,用自身的封閉嘲諷外物的開闔。大哥的半生經歷從她腦中一閃而過,她咬了咬牙,又橫舉起鍋鏟,踢了踢林浥塵小腿道:快起來吃飯,大夏天的別老在屋子裡悶著。下午跟我出去見見客戶,我看你衣服也舊了,順帶再給你買一套......

  蔚芙現在幾乎是隔個四五天才去小白家一次的,今天這一去,她突然發現了一個稀罕的事情:經年穿著睡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白,今天卻令新樓的客廳空了下來,家裡空蕩蕩的沒個人影,她去哪了呢?蔚芙又去她的舊樓看了看,也不在。本來找她也沒什麽事,以往遇見這樣的情況蔚芙大概都回家了,但今天這個稀奇事卻讓她產生了一點探索的興味,她便給小白撥個電話過去......

  白總,做什麽好買賣去了?

  小白的聲音有點忙中抽閑的緊湊:我沒跟你說過嗎?我肯定跟你商量過,你給忘了,我也就沒再提......

  蔚芙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說過,什麽商量過,什麽答應不答應的:到底怎麽了,你跟我說過什麽啊?

  就是咱倆合夥做買賣那事啊,你沒表態,我也知道你怕冒風險,做的時候就沒叫你......南國紅豆爆炸後,市裡面就下了禁止飯店用煤氣的命令,但飯店總不能不做飯吧?我就租了輛箱貨,讓靈傑跟著我推銷液化氣去......可是下手還是有點晚了,大客戶都讓別人搶了,我只能在一些小飯店打轉......

  這家夥這麽有眼光,竟然能想到這一方面來?我還一直以為她就只有跟人打諢胡侃的本事呢!芙無比詫異。

  她這一騰挪,肯定又得借不少錢吧?既然是上面領導發的話,沼州那麽多飯店,這液化氣的市場該有多廣泛啊!處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她們這些“投機倒把”的人也真不見得會賠本......

  靈傑,送完這一罐你就先回去吧!我就在這街上的飯店裡再跑跑,看能不能再攬幾家......老蔚,我們到地兒了,先不跟你說了啊!

  蔚芙心裡對這樣的好機會也是有些癢動的,但估計現在插手進去已經為時已晚。況且自己又沒有小白的膽量和資本,湊不來那麽多錢、也不敢試圖去湊那麽多錢,只能惋歎自己現在目光的短淺和狹隘了......她又想:靈傑怎麽會陪小白去送燃氣呢?聽小白說,他爸不是已經給他在那個派出所找打了一個臨時的職位嗎......唉!明知故問,當個臨時工能怎樣?又轉不成正式的,加上那一個月才六七百的工資,能當得下去才怪。看來小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這靈傑馬上就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她能抬起那一身肉去為他操忙——而不是帶著沒有工作的二毛,和成天胡鬧瞎搞的趙企,這還不是為他著想嗎?

  ......

  可是話說回來,我想她們的事幹什麽?我也有我自己該忙的啊!唉,這兩天都是因為他們姐弟沒考好的事給我氣的、耽擱了自己的活兒。反正考也考完了,該來的也會來的,我也不能再這麽荒廢下去了......

  她推開小白家門往外走時,不留神踢歪了門側的那把藤椅,那是小白從前經常躺著曬太陽的,現在卻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塵。蔚芙把那椅子往正一擺,不料原本好端端的椅子腿突然就折斷了。蔚芙無方,隻好讓它斜靠在牆上,才準備撒手回家......

  但她一個不經意的轉頭,剛好就看到了縮在牆角一動不動的林浥塵。她覺得有點奇怪,就喊了他一聲,不料這一聲卻喊出了慌亂,林浥塵滿臉嚴肅神色戒備的匆忙回頭,其間還猛跑了幾步,又慢走了幾步,見是母親,才恢復了正常的神色。蔚芙問他怎麽了,在這裡幹嘛呢,林浥塵卻隻推沒事,偏巧路過。蔚芙也不大放在心上,帶著他一起回家。

  原來林浥塵這幾天因為母親的訓叨,加上自己固有的失意,又陪著她多次出門、見了一些生意交際場面之後,猛然發覺自己應該找找自身的缺漏之處了。他不願意拿那些表面的原因糊弄自己,他想要弄清導致自己“發揮失常”的根本原因。反覆推敲下來,他突然醒悟,原來所有導致失利的陰暗心情的來源,完全是因為那次老馬鬧事的事件。他那個封閉了幾個月的“砸窗子”想法又被拿出來了。

  他跑到原先那個隱蔽的藏身點,盯著那扇窗戶看了幾分鍾,陽光給玻璃面鑲上明亮的色澤,他猜想那晃人的塗料背後,是不是有一雙像自己一樣的、把周身環境當做面具的臉?他撿起一塊石頭,想自己這一揮臂丟出去,是不是就能完全打破雙方間的這種沒必要的遮掩、讓一對同樣猙獰的臉都暴露在雙方之前呢?那又有什麽關系?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不就是要撕掉那一片單薄的掩護嗎?這層掩護已經不需要有了,它已經斑駁陸離,再禁不起一次輕微的吹息,所以用手裡這塊堅硬的石頭打破它,都顯得小題大做了。他又擺出上次那樣的姿態,但是這個姿態與上次的不同之處在於,它是在林浥塵腦中設計、矯正了很多遍,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的。可是一旦實際運用起來,他有多少覺得這個姿勢不盡人意: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孔武,那面玻璃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寬大,他怕砸偏了,那樣自己這麽費心的設計,不就成了一個笑話了嗎?他又調矯了一陣兒石頭的軌道、甩臂的方向......要砸了。

  後面發生的事已經明了了。蔚芙瞧見他的這個“古怪”姿勢,一聲喊,便破壞了他塑造好的、自以為合適的自我形象。他偷手丟掉手裡的石頭,砸窗子的想法隨即被收回了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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