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這個不大的地方，尤其是作為縣裡的名人，每天佔據黃金廣告位的男人。離婚了，街邊巷尾背後傳的人盡皆知。人們都喜歡八卦，這個孩子失去了父親，母親是精神病。大人們的談話被小孩子們聽到。小孩子們會嘲笑的喊，“小傻子來了。沒人要的孩子等等”從鄰裡到學校無處不在。就是這樣，歧視、白眼、厭煩、孤立，瘦小的身軀，穿著大人修改的衣服，粗糙的生活方式，都在告訴人們，這個孩子的命運。回到家裡又得到你爸那邊全家都是壞人，不是好東西等等。阿郎對姥姥和阿雅的話深信不疑，對自己也產生質疑，自己也不是好的。逐漸封閉那顆幼小的心靈。

　　大人們甚至會當著孩子的面說不要和他玩，趕快回家去。仿佛害怕這個瘋病會遺傳，會傳染。一些孩子們更是以對比的方式，讓自己覺得更有優越感，以此為樂，樂此不疲。

　　學校裡，大家都知道了，阿郎或是爭辯，或是和人打架，就此開始，成績開始慢慢下滑。自卑、屈辱、痛苦、憤怒、羞恥這些滋味開始湧現出來，只是孩子的表達能力，未必就能把事情說的清楚。連學校老師都會因為孩子的背景、有所好惡，做出不同的反應。

　　沒有正常社會交往的阿雅，已經退休的姥爺姥姥，她們沒有這種思維認知，沒有察覺這一切的不同。她們每日在家中，看看報紙，種種花草、每天關心的是吃什麽，從不認為自己已經與社會脫節，活在自己認為的理想世界裡。

　　由於孩子還不能獨立思考問題，都是大人們按照自己的理解，灌輸給孩子。孩子也會發現外面的世界、別人家為什麽和自己的家不同。遭受到的對待，雖然當時不懂，可是依靠本能，也能感到對方是否有善意。

　　這種生活就這麽開始了，別人問起父母時候，阿郎會首先說姥爺、姥姥，但人家問你的是父母，阿郎剛開始不習慣，但後來也許會了撒謊。家裡很少給零用錢，阿郎不知何時也學會了偷錢，隻拿幾塊錢、幾毛錢，阿郎為了能有小夥伴，也學會了討好，等等。大人們講起大道理，總是那麽幾句，也沒有新詞，畢竟能力有限。並且他們所說的，用在外面，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阿郎漸漸變得不耐煩、不想聽、頂嘴、這樣就被當做頂撞，沒教養的表現，人類自我保護的反應就這樣被人漠視。

　　大舅一家每次來，大家都會誇弟弟小飛，各種懂事、嘴甜、學習好，阿郎也想得到表揚，可是沒人在乎這些。一直這樣持續著。人在開心的時候會暫時忘記煩惱，可是這個傷口是持續的，每隔多久就會在原傷口的位置上受傷，日積月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記憶似乎已經重疊，有時候已分不清年代順序。但那些場景歷歷在目像過電影一般在腦海中重現。

　　記得那天，院子裡給小舅蓋的房子已經蓋好，姥爺在家看報紙，阿郎在玩泥巴，手裡拿著瓦刀扔向空中這樣玩耍。你要問為什麽玩這個，現在只能回答你，小孩子很多時候是無意識的，不能分辨是否危險。沒有玩具只能看見什麽玩什麽。瓦刀從空中落下，砸到了阿郎頭上，頓時血流如注，阿郎叫了出聲，

　　姥爺嚇了一跳，急忙抱著孩子往醫院跑，去醫院的途中，阿郎就昏迷了。等醒來，頭上已經纏滿了繃帶。孩子認識到了危險。以後不再輕易碰金屬工具，一動工具就不會小心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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