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仕敦賭場裡依舊是擠滿了人,只有在這裡,富人才會看起來如此之多,他們白天在賭,晚上也在賭,賭注越下越大,可即使是這樣,來到這裡的人也絲毫不見得減少,好像他們的錢永遠也輸不光似的。
莊仕敦先生難得的出現在了賭場裡,他的身邊圍滿了人,莊仕敦先生個子不高,身材瘦弱,穿著一身青色的休閑服,戴著一副金絲眼睛,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和善的與每一個認識的人打招呼,可是但凡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在他那瘦弱的身軀下隱藏著多麽可怕的能量。
在這之前德尼只見過莊仕敦先生一次,那次他是和伊索一起來的,伊索似乎和莊仕敦先生很熟悉,一進到賭場他們就被請到了莊仕敦的辦公室裡,更準確的說應該僅僅是伊索,德尼在他們談話期間一直都只是在外面坐著等待,他們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太久,沒一會莊仕敦就和伊索笑盈盈的走了出來,應該是聊的很愉快。
德尼並沒有去巴結莊仕敦的興趣,他換了籌碼走到一張賭桌前,隨意的下著注。
運氣有時候就是這麽有趣,當你渴望贏得時候,往往會輸,而當你想要輸的時候,它或許就會偏讓你贏,德尼就是如此,從老羅伯特去世起,除了偶爾的一兩次小輸外,他幾乎總是在贏,相比起剛開始,賭博現在幾乎已經無法給德尼帶來很強烈的刺激感了,但不來賭只會讓他更加無聊。
看著桌上堆的越來越高的籌碼和發牌員時不時抬頭瞟上一兩眼的表現,德尼笑著搖了搖頭,他將桌上的籌碼掃進口袋,朝電子廳走去。
電子廳裡擺著各種各樣的的電子遊戲,看遊戲規則都很吸引人,像什麽最高倍數高達3000倍,一夜暴富不是夢想啦,什麽百分百中獎率,輕輕松松發大財呀之類的不勝枚舉,德尼只在老羅伯特還活著的時候玩過這些,他曾經贏過,但終歸還是會輸的,被設計好的電子,只要你是個賭博的人,就不可能從它那裡贏得到錢,因為贏得人只會想贏更多,輸的人也只會輸更多,它會在一松一緊之間把賭的人徹底變成掌上玩物。
德尼走到一台捕魚機旁做了下來,捕魚機上一共有六個位置,加上他現在一共坐了5個人。
德尼將一個500的籌碼塞進投注口,很快機器上就補了500分,他沒有馬上開始打,而是觀察了一會另外那四個人,這是一件非常有樂趣的事。
從臉色來看這四人有輸有贏,但應該要數德尼對面的那人輸的最慘,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輸了多少了,他的臉已經紅的不正常,時不時用手抓下頭髮,扯下衣領,似乎身處蒸籠裡一般。
越打他的分越少,很明顯這不是一個打魚的好時機,但他卻不斷的將檔位往上調,沒一會他的分就差不多輸光了,他抬起頭,又抓了抓衣領,看到德尼在盯著他看,一巴掌拍在了機器上,咬牙切齒的罵道:
“你看尼瑪呢?”
德尼並不想和他發生衝突,處在氣頭上的人什麽都能做出來,他將頭低了下去,操控著手柄隨意的打了幾下。
那人眼見德尼不說話,倒也沒有再生事,他將凳子上的外套一把抓起,走了出去。
“真蠢。”
坐在德尼旁邊的人抬頭喵了一眼,眼見那男人走遠了,才小聲嘀咕了一聲。
德尼順著聲音朝旁邊看去,說話的人是一個小男孩,看上去應該還未成年,他贏了不少,機器上已經有了2000多分。
“你贏了不少了吧?不準備下分嗎?”
坐在小男孩對面的男人把德尼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你怎麽沒下,你不是也贏了嗎?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台機器今天有搞頭,不得趁這個機會多贏點?”
男孩嗤笑著說道。
男人沒有回話,低頭玩他的去了。
“有搞頭嗎?”
德尼忍不住想笑,他在這個賭場的這段時間,還從來沒見到有人能從這台捕魚機上下大錢,倒是有一次見到有人贏了好幾萬,結果沒舍得下分又輸光的。
不過這倒也怪不得他們,德尼自己就對這種心態深有體會,進到賭場來的人有幾個是不為了錢的呢?又有幾個不做著靠賭發大財的夢呢?而且越是在賭場裡待的久的人,欲望就會越強烈,等閑的小錢早已入不得他們的法眼,他們永遠都會抱著這是最後一次的心態走進這裡,然後將自己輸個精光,走出賭場後不到兩個小時,他們的心裡想的不會是戒賭,而是怎麽弄點本錢去把輸掉的錢贏回來。
果然,德尼那500塊錢還隻輸掉一半的時候,另外兩人就開始輸起來了,德尼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那個男孩有點慌了,終於,當機器上的分輸到只剩下1500的時候男孩把分都換成了錢,他應該並不常來,不過德尼相信日後應該經常能在這裡看到這個男孩的身影了,因為他從這裡帶走了錢,但是賭場的錢並不是誰都可以帶走的,這些錢有著它們自己的思想,它們是會長腿跑回來的。
坐在男孩對面的男人沒有走,很明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輸贏,直到最後一分錢輸光他也沒有太過失態,雖然也有情緒起伏,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個完美落幕。
機器上只剩下德尼和另一個老頭了。
德尼又投進去一個500的籌碼,之前的500已經輸光了。
那個老頭時不時抬頭朝德尼這邊望上一兩眼,他的本錢不多,下的注也很小,只是偶爾的打出一兩發子彈,雖然贏不到什麽錢,但勝在能玩的時間長。
看著德尼剛上的500又快輸光,老頭開口了。
“年輕人,別這麽玩,你輸不起的,想在這機器上贏錢是不可能的,小老頭我賭了大半輩子也沒贏到過什麽錢,到老了還是窮困潦倒,所以說,賭博不可取,快把分下了回家去吧。”
德尼笑了笑,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挺。
“你這年輕人,怎麽就不聽勸呢?你才多大啊,就隻想著掙這種不可能實現的錢,你這恐怕都差不多輸掉你一個月的工資了,快別玩了。”
老頭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著。
德尼將檔位調到最大,將最後幾十塊一下就打了出去。
“你,你,你,真是無可救藥!”
老人用手拍著大腿,氣呼呼的說道。
德尼沒有搭理老頭,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已經是1點多了,伊索恐怕不會來了,他打了個哈欠,感覺到有些倦意,但來賭場的人卻不減反增,時不時會有一兩個人從那鐵麽外鑽進來。
他們屬於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