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夫爾夫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半點音訊就徹底失蹤了,整個科爾夫爾公寓只剩下德尼一人。
德尼躺在床上,感覺腦袋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出現珊迪那張慘白的臉,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睡著,但從小窗射進來的陽光直直的照在德尼的臉上,讓他難以入眠,可是德尼並不想將窗簾拉上,他害怕這種孤獨的黑暗。
“呵!人真是可笑啊,活著的時候尚且沒把她當個東西,死了反倒是變得害怕起來了,是在怕著什麽呢?是在害怕那本應該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懲罰嗎?可是為什麽連那些沒有殺害過人的人也會感到害怕呢?他們又在怕著什麽呢?是因為未知嗎?還是因為已知的經驗告訴他們這是應該感到可怕的東西呢?”
德尼憤怒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捏起拳頭在空中放肆揮舞著,可是空氣中什麽也沒有,唯一有的只是虛無,德尼走到窗前站了一會,將窗簾拉上,房間馬上變得暗了起來,他重又回到了床上,倚靠著枕頭,眼睛掙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門口,他希望那裡能夠出現點什麽,卻也害怕那裡真會出現點什麽。
德尼不知道黑暗裡是否真的出現過什麽,因為他很快睡著了,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反而睡的異常的安寧,連夢都沒有做上一個。
德尼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屋外的吆喝聲把他從沉眠中拉起,他睜開眼睛,伸了伸懶腰,下床拉開窗簾,看到對面街上站著一位年莫60歲的老人,沒有一人經過,他就會喊上一句:
“賣冰糖葫蘆勒,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
這觸手可及的真實讓昨天的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像是一場夢。
德尼摸了摸肚子,感覺到有點餓了,他穿上衣服走下樓來到冰糖葫蘆攤前,攤主比德尼以為的要大上不少,他應該有70來歲了,一頭白發,身上全是老人特有的斑痕。
德尼從老人手中接過糖葫蘆,問道:
“老人家,看您這樣子得有70來歲了吧?這把年紀了還出來賣冰糖葫蘆,身體可真好啊。”
老人呵呵一笑說道。
“是了,老漢今年73了,沒辦法喲,我的孩子們都在外地,他們的家境也都一般,我只能趁著身體還硬朗,出來賺點油米錢,也算是給他們減輕一點點負擔了,不過到了我這把年紀,還能不靠偷,不靠搶,而是靠著自己的一雙手自力更生,這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是嗎?”。”
老人的心態很好,像個孩子一樣朝德尼挑了挑眼。
德尼將一個糖葫蘆塞進嘴裡,敷衍的應了一聲,轉身走開了。
“這真的很了不起嗎?處在社會上層的人向底層的人灌輸這些思想,為他們樹立起價值觀,可是不管時代怎麽變化,最終上層的人依舊是上層人,底層人則永遠都是底層人,上層的人可以肆意的享受一切,而低層的人甚至連想像這一切的能力都沒有,他們分不清楚什麽是窮什麽是富,他們的視界被一個小小的圈徹底的禁錮住了,上層的人丟下的一丟丟的麵包屑就足以讓他們快樂一輩子,他們什麽也沒有,有的只是那被曾經勾畫過的美景所帶來的信念,可是現在,連那僅有的東西都要被奪走了。”
德尼邊走邊吃著糖葫蘆,沒一會就到了酒吧,酒吧已經重新開張了,一切都如往常一樣,伊索依舊無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德尼遞給他一根糖葫蘆說道:
“那晚打架的那人是死了吧?”
“是啊,
這不,酒吧今天才開門。” “我還以為會把酒吧永遠查封呢?”
德尼攤了攤手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家老爺子還活著,在這個小鎮裡就沒有人能關他的企業。”
伊索從糖葫蘆串上咬下一顆糖葫蘆放進嘴裡,將手指在德尼眼前搖動著。
“啊呸!真她媽的酸啊!”
伊索嘴裡的糖葫蘆吐進了空了的酒杯裡,提高聲調喊了一句。
看到伊索的表情,德尼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就應該多吃點糖葫蘆,你看你現在多有精神。”
伊索搖了搖頭,將剩下的糖葫蘆丟向遠處的垃圾桶。
“啪”的一聲,糖葫蘆砸在了垃圾桶外壁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真是浪費,你不懂得享受美味。”
德尼咬下最後一顆糖葫蘆,將剩下的一串遞給了一旁的調酒師,說道:
“給我來杯白蘭地。”
“你知道西得裡皮大街大街的科爾夫爾嗎?”
“科爾夫爾?好像有點印象。”
伊索沉思了一會後說道。
“我知道,以前是我們酒吧的常客,不過他好幾年前就去世了吧?”
調酒師一邊甩動著手中的酒杯,一邊說道。
“對對對,那科爾夫爾夫人呢?你知道嗎嗎?”
“科爾夫爾夫人嗎?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倒是記得有一次科爾夫爾喝醉了後曾經提到過科爾夫爾夫人,因為他說的有些奇怪,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德尼將凳子朝調酒師那邊搬了搬,伊索也擺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調酒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認真的回想著說道:
“那大概是7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晚上很冷,科爾夫爾隻穿著一件薄薄的寸衫就走了進來,他當時看起來似乎很是沮喪,喝了好幾杯烈酒,最後整個人都醉趴在了吧台上,嘴裡嘟囔著“死八婆,想讓我死是吧,那我就死給你看”之類的話,直到後半夜,他的女兒才來酒吧把他接走,沒成想這之後沒幾天他就真死了。”
“周圍的人都懷疑是科爾夫爾夫人下的毒手,唉,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我記得科爾夫爾夫人是你的房東吧”
伊索探近了說道。
德尼皺著眉頭,沒有說話,他不相信科爾夫爾夫人會是那樣的人,這中間一定存在著某些隱情。
德尼小口抿著杯子裡的酒,陷入了沉思。
“有機會的話還是問一問科爾夫爾夫人吧。”他想。
“伊索,你今晚有什麽打算嗎?”
德尼轉頭對著伊索說道。
“今晚啊,我等下就要回去休息了,有點困了,你呢?你是已經休息過了吧?今晚準備怎麽過?”
伊索打了個哈欠,反問道。
“去休息嗎?挺好的,我今晚準備待在莊仕敦賭場了,你如果睡不著的話可以來找我。”
伊索點了點頭。
德尼將杯子裡的酒一口飲盡,擺了擺手走出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