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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衣抬起頭,有些愣愣的詢問。
“趙城主,葉司丞他寫在信裡面的話,都是真的?”
“如果他死了,真的會天下大亂嗎?”
趙舞玨搖了搖頭。
“如果依照常理推斷,這一次小葉安定北方,徹底解決掉三國聯盟,天下可能會因此至少太平三十年到五十年。”
“談何大亂?”
“所以小葉信中所指天下大亂究竟為何,我也暫時看不透。”
“小葉鋪的局,在很多時候……如果沒有到事發的那一刻,很難輕易判斷。”
“但既然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肯定有他的辦法。”
“他說他死後,會拉著武王陪葬,為老皇帝報仇,就一定能做到。”
“我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和他相識了……但凡他想做到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
秦衣嘟囔了一句。
“沒有做不到的?這和民間流傳的葉司丞到還真有點像,民間就說葉司丞無所不能。”
趙舞玨點點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如此。”
“迄今為止,他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個踏入無人問津之地後,還能安然回來的人。”
秦衣先是反應了一下,緊接著驚道。
“無,無人問津之地?天下盡頭之外?”
“傳聞中那裡不是根本無法生存,凶險無常的嗎?”
“就連劍仙宗師也會被無人問津之地的風暴給碾碎。”
“葉司丞他不是文人嗎?怎麽會……”
趙舞玨並沒糾結於這個話題,反而指著那封信道。
“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將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
秦衣搖頭。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我本以為這信中可能會提到我,可讀了一遍之後發現根本沒我啥事……”
“難道趙城主希望我能阻止葉司丞攪弄風雲……或者是希望我能救他?”
趙舞玨笑了。
“小葉想要做的事情,很難阻止。”
“和你這麽說吧,如果他不想死,天下間幾乎沒有人能殺得了他。”
“而他真正想死的時候,沒人救得了他。”
“我之所以將這封信拿給你看,是因為在這封信中,還暗藏玄機。”
秦衣疑惑:“暗藏玄機?”
他將信紙翻了翻,沒看出什麽特殊的地方。
“明眼人是很難看出來的,因為這信紙乃是明暗雙信,這是一種機密傳訊法,只在瑞雪高層之中流通。”
“經過特殊的處理,可以看出藏在明信下面的暗信。”
“但由於暗信只能傳遞極短的信息,所以這種傳訊手法並不多見。”
“這,就是小葉隱藏的暗信,也是真正想要告訴我的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口扯出一張紙條,遞給秦衣。
秦衣展開一看,上面只有簡潔的四個字。
“聖人滯玄。”
秦衣眼珠一轉,心神微微一動。
立刻聯想到了自己前幾天從第五層拿出來,但卻一直沒有翻看的那本滯玄經。
“聖人……滯玄?滯玄經?”
趙舞玨點點頭。
“這劍閣之中蘊藏的典籍,我全部看過。”
“滯玄經我自然也是翻看過的。”
“在我看來,滯玄經雖然品級被古人評定為仙品,但實際上只有凡品中遊的水準。”
“所以我才將其放在了第五層,並更改了評級,這些年也沒有翻過第二遍。”
“小葉給我留下這條暗信之後,我本想命人將這本書取來,讀一讀,看看其中是否也暗藏玄機。”
“但下人卻說,
這本書已經被你取走了。”“我來此就是想要詢問你,這滯玄經究竟有何玄妙之處?”
“為何你要將這麽一部水準並不高,而且這麽多年來極少有人翻看的書拿來,用來充實你的劍道?”
“劍閣之中,比這滯玄經品級更高、對你益處更大的劍訣劍法數不勝數,你為什麽獨獨選擇了角落處積灰的這本書?”
秦衣將放在旁側的滯玄經拿在手上,搖了搖頭。
“城主所問……我還真不知道。”
“我之所以取下了這本書,乃是因為從前父親也會隨手拿著一本滯玄經,閑暇時翻看一下。”
“睹物思人,我這才取下了這本書。”
“而且,我也覺得疑惑,父親乃是傳授我無名劍訣……也就是聖人劍道的人,為什麽卻對這一本水準不高的書這麽鍾愛?”
趙舞玨猶豫了一下:“令尊……”
但想了想,並沒說出口,轉而說道。
“這本書可否讓我拿走?我想回去研讀一下,也許有什麽不一樣的發現也未可知………”
“我會叫人抄錄一份拿來給你。”
秦衣將滯玄經遞了上去。
“城主若是需要,盡管拿去就是了。”
“對了,城主,我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道城主可否告知?”
趙舞玨點頭微笑。
“你問。”
秦衣思考了一下。
“按照趙城主前次的說法,‘聖人’這個稱謂,乃是指的那些將聖人絕學修行至第五步境界的人?沒錯吧。”
趙舞玨溫和地解釋道。
“根據瑞雪禁錄之中所載,的確如此。除此以外,誰都沒有資格被稱為‘聖人’。”
秦衣心中一顫,自己的父親,會不會是一位聖人呢?
此外,他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在雪川長城萬全觀時,無為掌教曾對道和真人說:“聖人老祖,正在觀雪台上等你。”
無為提到的這個“聖人老祖”,和趙舞玨提到的聖人,是不是一樣的?
“那,聖人三絕又是哪三種絕學呢?有沒有聖人道學?”
趙舞玨眼睛微微一眯,打量秦衣一眼。
“秦先生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
秦衣也無法解釋清楚有關萬全觀的事情,所以還是不提的好。
他只能含糊其辭。
“沒什麽,只是隨便問問,很好奇而已。”
趙舞玨深深看了秦衣一眼,在旁側木椅上坐下。
“既然你問起了這個問題……既然你本身也是聖人絕學的傳承者,那我也沒必要隱瞞你。”
“其實,這涉及到瑞雪城的一樁密辛。”
“‘聖人道學’這四個字,在瑞雪城乃是禁言,今日秦先生和我提起倒是沒什麽,只是來日盡量不要在城中提起。”
“否則很可能引起眾怒。”
秦衣眼珠滴溜溜一轉,從沒聽說過瑞雪城與道家之間有什麽糾葛和矛盾。
可為什麽一提起聖人道學,趙城主會如此鄭重其事?
他在趙舞玨的對面坐了下來。
“趙城主請講。”
趙舞玨眼神幽幽,似乎是回憶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這要上溯到很多年以前了……其實,秦先生並不是我們瑞雪城第一個找到的聖人門徒。”
“在很多年以前,我們就已經找到了聖人道學的傳承者,是一位聖人。”
“在數百年以前,便有人懷疑過,萬全觀中可能有一脈在傳承聖人道學。”
“但因為並無真憑實據,而且我們與萬全觀之間也幾乎沒有任何聯系,所以這個說法一直沒有被證實。”
“直到一次很偶然的機會,家父與出身萬全觀的一位姓陳的道長見了一面,也正是那時,家父認出了那位陳道長修行的乃是聖人道學。”
“而且,已經修行到了第五步。”
“後來……便發生了那件事。”
“具體緣由我到現在也還是一知半解,家父當時乃是三顧草廬請陳道長來瑞雪城,幫助瑞雪城解決隱患。”
“那陳道長看在家父的誠心之上,便答應了,後來來到瑞雪城詳細商議解決隱患問題之時,不知道為何就談崩了……”
“家父和那陳道長還爆發了一場大戰,遺跡至今還在……”
“兩座與瑞雪五峰幾乎等高的大山,在戰鬥中被連根拔起,使得瑞雪產生轟然巨震,房倒屋摧。”
“城主府被一道道家手印給拍碎了,甚至險些動搖了白帝神樹。”
“陳道長因為未知原因而暴怒,不顧任何後果,一心隻想要殺掉家父……”
“家父不敵後,陳道長仍然不顧情面,繼續出手。”
“家父在十二位長老的聯手保護之下,還是受了重創,而陳道長也因在多位瑞雪強者的圍攻之下,受了傷而離去。”
“家父險些死於那場戰鬥,這才在生死攸關之際,將我召回了瑞雪繼承家業。”
“家父自那以後,閉關療傷了整整十年,後來出城而去,一來是為了繼續尋找另外的聖人絕學傳承者,二來就是為了尋找療傷之法。”
“也同樣是自那以後,瑞雪老一輩與萬全觀之間便有無法化解的矛盾。”
“因為瑞雪的臉面問題,這條消息被瑞雪高層及時封鎖,那一日的轟動也被歸咎為是天災降臨……”
“所以哪怕是城中的青年一輩,也並不知道當日陳道長與家父的爭鬥,外界就更不得而知了。”
“時隔多年,這件事情仍然是埋在瑞雪老一輩人們心中的一顆雷……深刻入骨。”
“諸位長老們固然是因為來自骨子裡的驕傲而不願意相信聖人絕學,二來也是因為當初陳道長給他們的負面印象實在太過深刻。”
“你會提起‘聖人道學’這四個字,八成是對當年這段密辛有了些了解吧?”
秦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確實並不了解。
他思考了一下,轉而問道。
“那……那位陳道長後來怎麽樣了?”
趙舞玨歎息了一聲,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道。
“當時年少氣盛的我,見到父親受了重創,根本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提劍殺上了萬全觀,想要萬全觀給出一個說法……”
“最終卻铩羽而歸,那位總掌教的實力,根本不是那個時候的我可以與之相鬥的。”
“如若不是總掌教對我沒有殺心,我可能已經留在那了。”
“但……我幾乎可以肯定,那位陳道長就是被萬全觀的人給藏了起來。”
“所以我多年苦修,直到那年出關,一劍退雪,登上第五步第五境後,才再次乘鵬凰踏上雪川長城。”
“那時萬全觀已然閉關,我以劍壓萬全觀之勢,逼迫無為交出陳道長。”
“陳道長依然沒有現身,但在那觀雪台上,卻有一道氣罡將我逼退。”
“同時,觀雪台上傳來一道聲音,猶如洪鍾。”
“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終究是他與我父親的鬥爭,與我這個小輩無關。”
“而且,瑞雪將有災難降臨,時不久矣,根本無需我去動手。”
“他還說,瑞雪與萬全觀互為犄角,唇亡齒寒,先亡的是他萬全觀,緊接著就會是我瑞雪城。”
“讓我盡快尋找解決之法,讓我哪怕為了整個瑞雪城好,也收了手。”
“我雖然心有不甘,但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咄咄相逼,因為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秦衣張了張嘴,措辭了一下,才謹慎地問道。
“所以在萬全觀觀雪台上的,真的是那位姓陳的道長?是那位聖人道學的傳承聖人?”
趙舞玨淡淡的點了點頭。
“前不久,聽聞無為喝令天下道眾回歸極北,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我曾親自去到雪川長城看過,整座雪川長城盡皆隱沒在了白霧之中。”
“想來,乃是當日那陳道長所言不錯,萬全觀當真亡了……”
“萬全觀中人可能無一幸免,我本以為聽到這個消息我可能會因父親大仇得報而輕松一些,但……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之感撲面而來。”
“近日,我常常會想起當年陳道長所說的,唇亡齒寒之言。”
“我總覺得,可能除了千裡之堤潰於蟻穴的瑞雪城內部矛盾以外,瑞雪也將要面臨某些與萬全觀相同的外部矛盾……”
“我這才加緊了尋找聖人門徒的工作,迅速建立起天下分舵,尋覓聖人門徒。”
“只有當先解決掉內部矛盾,才能一致對外,才有戰勝外部矛盾的可能性。”
“可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仍有些稀裡糊塗的,不知道萬全觀因何而亡,也不知道瑞雪城將要面臨的又是什麽……”
“如若先生知道什麽內情的話,可否據實相告?”
他眼神透露出了些許希冀,看向秦衣。
秦衣猶豫了一下。
當初在萬全觀的經歷,到底要不要和對方明說呢?
他抿了抿嘴,也罷……
當日親眼目睹萬全觀毀滅的那一幕,他就覺得也許那一幕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卷土重來……
瑞雪城代表的是天下最強的戰力,如若早做準備的話,也許可以把災厄提早扼殺。
“其實,在萬全觀滅亡之時,我就在雪川長城。”
“無為總掌教和我說了一句話,金佛出北荒,道教長絕此,萬道缺一門,天下無劍宗。”
聽到這話,趙舞玨就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臉色一怔。
緊接著霍然起身。
嘴裡低低念了一句。
“萬道缺一門,天下無劍宗?”
萬道缺一門,指的是萬全觀的滅亡,天下間失去了道教傳承。
而後半句,天下無劍宗,指的只能是瑞雪城。
這是讖言啊,甚至比瑞雪城流傳已久的滅亡論還要直白。
秦衣之所以一直沒有講出來,就是因為茲事體大,他不知道自己說出來會產生哪些影響。
但話趕話說到這裡了,他就只能如實說明……
趙舞玨出了一陣神,朝秦衣微施一禮。
“多謝先生將此言告知,舞玨謝過了。先生繼續修習劍訣吧,我要回去思考一下。”
說完,他與秦衣作別,拿著滯玄經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