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啊,馮無邪並非是什麽賭術高手。相反,他從小到大,經常跟人賭酒、耍錢,但每沾賭字,從來沒有贏過。
一開始,馮無邪還認為自己只是運氣不好,但後來,他已經不是運氣不好了,而是逢賭必輸。
一個常勝將軍固然厲害,但想成為一個賭了十幾年都沒有贏過的常敗將軍,更是難上加難。
剛剛錢難有押的是塊,如果馮無邪押花的話,那就是必輸無疑。
所以他特意來了個逆向思維,反其道而行之,搶在錢難有之前押了塊。所以必輸無疑的,就從他變成了錢難有。
錢難有臉色難看無比,退還給了馮無邪十個銅板,咬牙切齒道:“再來!”
憑借這麽一手,馮無邪連贏了十幾把,贏得錢難有滿頭冷汗,到了後來,開碗的手都有些顫抖。
雖然他的本錢不多,但架不住每一把都翻番地贏啊。第一把贏後是十文銅錢,第二把就變成了二十文。此時連贏十多把後,他手中已經握了十幾兩雪花白銀,雖然不多,但能從五個銅板贏到這個地步,也算是相當了不起了。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賭客圍在馮無邪的身邊,一邊看著一邊嘖嘖稱奇。
“這個小孩的賭法可有些獨特啊,看都不看一眼,卻偏偏每把都能贏,真是了不起!”
“哎呀,會不會只是運氣好而已?”
“運氣好?你運氣好能連贏老錢頭十幾把?看看給這老錢頭贏的,連汗都下來了!”
又贏了一把後,馮無邪手中已經握有上百兩銀子。
而老錢頭臉色早已變得比炭還黑,咬牙切齒道:“再來!”
“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馮無邪笑著說道:“你剛剛說了,只要我能贏到十兩銀子,你就金盆洗手,從此再也不碰賭。而現在,我已經有上百兩銀子了。”
“你......”
錢難有手指著馮無邪,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著馮無邪那皮笑肉不笑、滿臉賤嗖嗖的模樣,錢難有嗓子眼一腥,噗嗤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直接昏倒過去。
眾人這下更驚訝了,忍不住三五成群地議論起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居然給溫家賭場排名第三的高手給贏吐血了。這一幕帶給他們的震驚,已經不亞於當初宋家三小姐的壯舉。
很快,一群溫家賭場的打手從裡面嘩啦啦地衝出來,為首的,正是頭戴黑色鬥笠的溫老板,以及跟在她身後的夜哥。
見到躺在地上昏厥不醒的錢難有,夜哥頓時滿臉驚愕:“這是怎麽回事?”
有看熱鬧的人說道:“夜哥,是這位後生賭贏了老錢頭,老錢頭急火攻心,才被氣吐血的。”
夜哥心裡一緊,急忙問道:“贏去多少銀子?”
“贏了......大概一百多兩吧。”
“才一百多兩?”夜哥頓時狐疑地皺起眉頭。老錢頭也不是沒見過錢的人,曾經也一夜間贏過幾十萬兩銀子,怎麽會被區區一百多兩就氣吐了血?
旁人解釋道:“夜哥,你有所不知。這位後生,是用五枚銅板,贏到一百多兩的。”
那人話一出,夜哥震驚地瞪大眼睛,包括溫老板也皺起眉頭。
老錢頭賭錢的規矩,他們都知道。從五枚銅板贏到一百多兩,那至少要贏十五局,而且必須是連勝,中間哪怕輸一局,都是前功盡棄。
老錢頭雖然不算絕頂高手,但對這一手搖銅錢的本事掌握得是出神入化。
就算溫老板親自上陣,也不可能保證自己十幾局都不輸一局。 溫老板撩開面前的黑色面紗,澄澈的眸子盯著馮無邪,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你是剛剛隨宋雕同行的那位少俠吧?”
“正是。”馮無邪淡淡道。
“少俠賭術高深,比起那宋家三小姐,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老板上前一步,坐在賭桌邊,“少俠,不如你我也玩上一玩?”
“溫老板賭技高超,整個魚鬥城內無人能出你左右,我不是對手。”馮無邪笑著朝她抱拳施禮:“我家裡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馮無邪哼著歌走向門口的方向。夜哥皺了皺眉頭,將手握緊腰間的刀柄。
但溫老板朝他微微搖了搖頭,夜哥的手也便緩緩松開,目送著馮無邪大搖大擺地離去。
賭場內的眾人都忍不住議論起來。雖然隻贏了一百多兩銀子,但馮無邪絕對是近幾年以來,唯一一個能在溫家賭場贏了銀子離開的人了。
夜哥又看了躺在地上的錢難有一眼,說道:“老板,我這就去叫郎中來。”
“用不著,他已經沒氣了。”溫老板淡淡道:“剁了喂狗吧。”
說罷之後,溫老板重新戴上鬥笠,轉身離開,使得周圍眾人都被溫老板的霸氣和冷漠折服。
溫老板根本沒有將老錢頭的生死放在心上,她現在心中所想的,都是馮無邪剛剛的模樣。
“好一個不是對手。”溫老板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和你在賭桌上痛痛快快地廝殺上一場。”
而馮無邪在離開溫家賭場後,走在路上,始終若有所思。
他到這溫家賭場,並非是手癢想耍錢,而單純只是為了將那溫老板引出來,好讓自己細微地觀察一下。
馮無邪現在可以篤定,溫老板身上的氣味,與昨天救火時火焰中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連硝石和火油的牌子都一樣。
而且宋家和溫家賭場曾經結下過梁子,溫老板有充分的動機。
昨夜到宋家放火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個溫老板!
但自己,又該如何向雕叔提起呢?
帶著滿心的疑惑,馮無邪回到府內。但不等進門,剛好迎面遇上了正要出門的宋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