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道德幾時曾去世,舟車何處不通津;但教方寸無諸惡,狼虎叢中也立身。
……
“好的,我知道了,等會兒就過去,”陸壓從坐在椅子上掛斷電話,起身走到窗戶邊。
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想著剛才電話裡說到的事情,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然後撥通了周衝的電話。
“周衝,我記得你是明天的飛機離開府城吧?今天中午有時間和我一起去一個地方看看不?”
“完全沒有問題,你把地址發給我,哦,對了,我和我的搭檔一起過來。”
“你的搭檔?”陸壓正想再追問幾句,但電話那頭傳來兩聲嘟嘟聲便掛掉了。
什麽搭檔?以前沒有聽說過周衝有什麽搭檔啊,在六分會能和周衝做搭檔的人應該不簡單。
陸壓把香煙和打火機塞進挎包裡,離開了701室。
……
整片建築工地被藍色的彩鋼瓦包圍了起來,一棟正在建設中的高樓矗立在中央。
商業性地標建築,陸壓都還依稀記得兩年前開發商在招商廣告中的這幾個字。
陸壓站在工地的大門外點燃一支香煙,環顧這片工地的周圍。
這片以前郊區的農田現在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成熟的繁華商業區,周圍林立的高樓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使得這片尚未建成的區域顯得格外突兀。
一輛紅色的出租車停在工地大門外的街道邊。
陸壓心裡一緊,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左腕上的手串。
車門開了,周衝和一個二十多歲背著小巧女式背包的長發年輕女人走下車來。年輕女人很漂亮,但引起陸壓注意的只是她那雙有神的眼睛。
“來了?”
“來了。這位美女是韓青,我的搭檔,”周衝介紹道,“這是三分會的陸壓,我哥們兒。”
“早就聽衝哥說起你的好多故事,陸哥好,”韓青熱情且不失禮貌地向陸壓打著招呼。
“嗯,好。”陸壓並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特別是面對美女時,經常顯得沉悶而無趣,“我們進去吧。”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乾瘦男人打開了工地的大門。
陸壓他們三人跟隨者這個男人踏進來了這個被藍色隔板包圍著的區域。
地面雜亂地堆放著鋼筋、砂石、木材,路面上工程機械車留下的履帶壓痕還依稀可見,但卻沒有一輛車,更沒有一個人,除了開門的這個男人,他是唯一留在這個工地上的人,看門人。
看門人一言不發,低頭領著大家繼續往裡走。
“當年開發商拍下這塊地後,施工初期一切都很順利,後來開始修建地下停車庫時,就逐漸出現了狀況。”陸壓一邊走著一邊向周衝和韓青說著。
“先是有夜間施工的工人說見到了鬼魂,後來就是白天上班的工人也說見到了鬼魂,再後來經常有工人在施工中受傷。”
“工人受傷,老板就得賠錢。安全生產的監管部門也因為工傷事故多次來檢查,但又沒有發現什麽安全隱患。”
“再往後,這個工地鬧鬼的傳言就越來越烈了,沒有任何施工隊願意接施工工作了,招商也不順利,投資人紛紛撤資,開發商的現金流斷掉了。最後,就變成了爛尾樓。”
“老陸,這塊地以前是做什麽的?”周衝打斷了陸壓的話。
“以前這一大片全都是農田,再以前,據說是槍決犯人的法場,但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後來就有人說在這一片經常出現的就是被槍決犯人的冤魂。” 聽到陸壓這句話,走在最前面的看門人似乎渾身哆嗦了一下。
面前就是這棟爛尾樓的入口,空空蕩蕩的一樓大廳聳立著幾根粗大的水泥柱,一頂已經看不出顏色的安全帽、兩把破舊的鏟子和幾雙沾滿泥漿的手套躺在地上。
“當當當”一個小桶突然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把大家都驚了一下。
看門人慌慌張張轉身往大門旁自己住的門衛室跑了過去,頭也不回。
“走啊,我們上去看看,”韓青快走幾步,走到最前面,踏上了兩旁沒有欄杆的樓梯。
“別急,”陸壓想阻止韓青。
其實陸壓是覺得冒險的事情應該自己擋在最前面,擋在兄弟和朋友前面。
“沒事,放心,她是老司機了,”周衝笑著說。
三人順著鋪滿灰塵的樓梯往樓上走去。
“簌簌簌……簌簌簌……”從樓上傳下來一陣陣細微的響動令韓青停下了腳步,她抬頭透過樓梯得縫隙往上看,似乎有看不清的影子在晃動,不由皺了皺眉。
陸壓和周衝也聽到了這奇怪的聲音。
大家都放慢了腳步,仔細分辨著這聲音的來源。
幾束陽光勉強穿過這棟陰冷的建築物落在樓梯的台階上,可是那斑駁的光影卻朦朦朧朧,透出幾分詭異的氣息。
那聲音似乎並不是從某一處傳來的,而且從四面八方傳來,仿佛在這棟空曠的建築物裡,每一處陽光照不到的角落都在發出那細微卻又顯得刺耳的簌簌聲。
“正午這個點兒都敢出來,這東西夠厲害啊,”韓青忍不住說了一句。
“大家不要大意,”陸壓緊緊跟在韓青後面,感覺到這件事情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
“韓青你注意安全,”周衝對自己的搭檔很關心。
簌簌簌……簌簌簌……那種聲音越來越急,就像一大群某種動物在灌木叢中來回跑動,牽引著一行人的心境,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急躁、不安和壓抑。
陸壓加快腳步走到了韓青前面。
越往樓上走,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急促,就好像一個催命的魔鬼,狠狠地撕扯著三人快速跳動的心。
陸壓左手掐了一個驚魂訣,口中低聲呵斥一聲“咄!”
四周隨著陸壓這聲“咄”突然安靜了下來。
靜得大家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咚咚的心跳聲,仿佛這世間的聲音全都消失了一般,這靜,是死一般的靜。
陸壓突然感覺不對勁,在這空曠的大樓中,竟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一股不詳的預感刹那間傾瀉而來。
陸壓立即向大家喊到:“大家注意!這裡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