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胡夫人腹痛難忍,恐怕是動了胎氣,臨盆在即。胡一刀一個粗糙漢子,不懂生產之事,急得團團轉,手指緊握,手心滿是汗,看著夫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還是胡夫人機智,知道自己恐怕是白天動手動了胎氣,孩子要出生了,好在孩子已經足月了,也不會出現體弱的情況,對胡一刀說道:“大哥,我們的孩子怕是要出生了,你趕緊找人去請穩婆!”
胡一刀聽到,立馬跑出房門外,奔到掌櫃房間,把掌櫃的從床上叫了起來,叫他派人去請穩婆。
看到有人要在自己的客棧生產,掌櫃的老大不願意,不過看到一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胡一刀,又想起白天他把十來個大漢砍死砍傷不怒自威的樣子,有點心驚膽戰,不敢有任何抱怨。
“掌櫃的,勞煩請個穩婆過來。”
掌櫃的趕忙把客棧小廝都給叫了起來,又是一陣雞飛蛋打嘈雜聲,吩咐了一個小廝去請穩婆去了。
“我被逼的沒得睡,你們這些小廝還睡個屁!老子沒的睡你們也別想睡。”掌櫃心裡暗想。
王斌被一陣嘈雜聲音吵醒,也就不再睡了,穿好衣服也就就出來了。一出房門正好看到胡一刀吩咐掌櫃,掌櫃叫手下去請穩婆的一幕。
“光是請穩婆還不夠,還要準備熱水,叫人趕緊去燒熱水,越多越好,還有要準備好乾淨剪刀,乾淨的白布,剪刀和白布都要沸水裡煮一會,消毒。”王斌對著胡一刀說道。
胡一刀一看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兄弟,對著王斌點了下頭,算是打了聲招呼,轉頭扔給掌櫃二十兩銀子,說:“照他說的去做,趕緊的。”掌櫃趕忙應和,吩咐一個瘌痢頭小廝去燒水,另一個小廝準備東西去了。
“生產太耗精力,還是備些人參,就算當時用不到,產後喝點參湯也有利於身體恢復。胡大俠你要守著夫人,還是我替你跑一趟醫館把!”說完不等胡一刀同意,就轉身向客棧外走去,運起輕功,一眨眼已經到了客棧門口。
耳畔傳來胡一刀的感激聲音“多謝小兄弟”!
好俊的身手,好高明的輕功,小兄弟年紀不大,一身功夫著實不弱,不知道是誰家高徒。
王斌一連跑了幾十裡路,找了好幾家藥店,才找到了百年野山參,回來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了。盡管有輕功在身,還是些臉紅氣喘。這時穩婆已經來了,正在房裡幫助胡夫人生產。
廚房的熱水一直都有送來,由穩婆拿進裡面,準備工具也都備齊了。可是生產不太順利,胡夫人額頭大汗淋漓,痛的直叫“哼嗯哼”。
胡一刀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房門外踱來踱去,腳步每一次都重重的踩在地上,時不時地望一下房間,額頭上也有汗滴。
時值早春,天氣寒冷,一般人哪會出汗,更不用說武功好手。可見胡一刀真是急瘋了,胡夫人一個大小姐跟了他一個江湖草莽,平日裡風裡來雲裡去,從沒一聲抱怨,還把他的飲食起居照顧的妥妥當當,兩人感情甚篤。
胡一刀雖然言辭木訥,不善於表達,但是對愛妻那是疼到心窩裡了,深恨不能替她受苦。
“胡大俠,你不要擔心。胡夫人定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肯定會沒事的,還會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呢!”王斌安慰道。依稀記得胡一刀有一個兒子叫胡斐,是雪山飛狐的主角。
“但願如小兄弟所言!”胡一刀回道。
“胡大俠,
你站在這裡乾著急也是沒用,不如去給胡夫人熬完參湯,這樣,胡夫人誕下麟兒後也能補下氣血,減少些虧空,好恢復的快些,少受些苦。” “好,好,好!小兄弟說的對。”趕忙衝向廚房而去,深怕晚了一絲。
“我與你同去吧,胡大俠。也可以幫點什麽忙。”王斌笑著答道。
“小兄弟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胡大哥。說什麽大俠,那不過是江湖朋友抬愛的叫法罷了,你我一見如故,不用如此見外。”胡一刀擺手道。
“好的,胡大哥,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斌回應。步法展開,穩穩的跟他胡一刀後面,略顯從容。
兩人聯袂來到廚房,只見那燒水的小廝,就是那個瘌痢頭的,在廚房一個角落裡低聲地哭泣,滿臉淚水,神色甚是悲傷,令人同情。
胡一刀一見,上前問起緣由。原來他叫平阿四,前幾年家裡收成不好,問了一個李財主借了五兩銀子,兩年下來,利滾利,竟然要還四十兩銀子。家裡一年也攢不下五兩銀子,更不用說幾十兩了。李財主帶著人逼著他爹還債,還不出錢就逼他爹賣老婆抵債,要把他娘抓走當小老婆。他爹自然不願,被財主手下狗腿子打了一頓,受了重傷,都下不了床了。他正為這事不知道怎麽辦難受呢!
胡一刀一聽,掏出一百兩銀子給他,說:“你拿著這些銀子去還債吧,剩下的做個小本生意,也好養家糊口,以後再也不要借高利貸了。本來我應該給你去出一番氣的,解決那個惡霸財主。只是我現在有要事在身,實在抽不出空。”
胡一刀號稱遼東大俠,主要是因為他為人好爽,俠義心腸。經常扶危濟困,贈人錢財,仗義疏財,結交朋友。看見不平之事,鋤強扶弱,好打抱不平。見了平啊四這事,就順手幫上了。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平阿四冒著生命危險,救走胡斐,斷了一臂之後還含辛茹苦的把胡斐養大,原來有這麽段往事啊!”
平啊四接過銀子,扣了幾個頭謝過,喜不自禁。
“哎,世上惡人實在是多。野火燒不盡,吹風吹又生。修橋鋪路無屍骨,殺人放火金腰帶。這世道,貪官汙吏橫行,土豪惡霸行走鬧市,良善不得善終,惡人金銀滿屋,三妻四妾。世道何其混亂!”
“所以我看見不平之事,就用手中寶刀打抱不平,遇到惡人,一刀砍了,久而久之就被叫做胡一刀了。”胡一刀接過。
“這世上,對惡人要比他惡,讓他害怕,不敢再作惡才行,不然是無濟於事的,你一把刀一個人又能殺幾個人,解決幾件惡事。天下有太多的惡棍了,忙也忙不過來。只有重新制定秩序,讓所有人都來遵守,才能從源頭上杜絕天下不平之事,才能保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才能上天下窮苦百姓的冤屈得到解決。”
“小兄弟說的不錯,不過這些我是做不來了,我能做的就是靠我手中這把刀,盡可能的多幫助一些人,多殺一些惡人。”
待熬好糝湯,去給胡夫人服下後不久,果不其然,胡夫人生下了一個男孩。
穩婆把孩子抱給胡夫人看了下,胡夫人看著兒子欣慰的笑了,感覺有點累,說:“給他爹看看。”
穩婆把孩子抱給胡一刀看,“恭喜大爺,生了個胖小子”,胡一刀接過小孩子,從胸口摸出二十兩紋銀遞給穩婆,說了句“辛苦了”。穩婆接過銀子,高興的褶皺的皮都舒展了開來,恭維了句:“謝大爺!謝大爺!小公子這麽精神,將來肯定有出息,出將入相!”
小孩子長的白白胖胖的,大大的眼睛,很是可愛,跟胡一刀黝黑的皮膚完全不一樣,倒像是胡夫人。要是像胡一刀,估計又是一個包黑炭,也沒有以後雪山飛狐的事了, 畢竟太醜了,程靈素袁紫衣也看不上胡斐,那麽多次落難小胡斐早就掛了,沒人搭救肯定領盒飯。
胡一刀看著兒子,緊緊的抱著,喜愛極了。然後走進房裡,把孩子放到胡夫人身旁,蓋好被子,雙手用力握住胡夫人的手,“辛苦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過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麽事,然後把王斌叫到房間,跟胡夫人介紹,“這是王兄弟,我們孩子能順利出生,王兄弟還出了不少力”,然後把人參的事說了一遍。
王斌上前跟胡夫人打過招呼,喊了聲“大嫂”,轉過頭來提醒道:“胡大哥,你還沒給小孩起名字呢!”“對!對!你看我都高興壞了!得給他取名字,取名字。”
胡一刀搜腸刮肚想了很久,也沒找到覺得合心意的,轉頭看見王斌,對他說道:“王兄弟,這孩子出生,與你有緣,不如你就給他取個名字吧。”
“這怎麽可以!名字都是父母給取的,我怎麽敢越俎代庖呢。不行的,不行的!”
“王兄弟,休要推辭,大哥是個粗人,也想不出什麽好名字,你有文化,就給他取一個吧!”
推脫不過,王斌想了想道:“大哥,取個“斐”自如何,寓意文采斐然,大哥你一身武功,侄子如果再學點文采,到時候文武雙全,自是最好不過的了。”
“好,就叫胡斐。胡斐,斐兒,嗯,好名字。”高興的跳了起來。
王斌看到胡夫人有些勞累,打了幾個哈欠,就提出告辭,走出房門回自己屋去了。一覺到天明,夜裡再無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