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清風和煦,暖陽照人,讓人懶洋洋的。
“砰砰砰”,胡一刀的房門被敲開,打開房門,來的是個壯漢,是田歸農的弟子,筆直站在房門外,雙手捧著書箋,遞到胡一刀面前,說道:“胡大俠,信已送到,告辭!”說著抱拳,離去。
胡一刀打開一看,原來是封戰書,落款是苗人鳳。主要意思是約定三日後兩人大戰,以解決胡苗范田四家百年來的恩怨。
三日後清晨,客棧門口空地上,胡苗二人一人站在一邊,一人持刀,一人拿劍,寒風凜冽,狂風吹在二人身上,吹得他們的頭髮隨風舞動。
田歸農范幫主一夥站在他們一側三丈處,王斌選了個高處,密切注意胡苗二人。
寒風稍停,兩人似有默契,同時出招,“當”的一聲,刀劍相交,來了一次碰撞。
“再來,大戰三百回合。”胡一刀興趣大發,豪興大漲。
“好,如你所願。”苗人鳳低沉回應。
接下來,兩人刀來劍往,你攻我擋,你來我往,見招拆招,招招短兵相接,發出“當當當”的聲音,濺出陣陣火星。
一盞茶工夫,兩人已經交手了兩百多招,呼吸略有急促,仔細觀察,兩人不知何時換了個位置,胡一刀寶刀兵器無損,苗人鳳的佩劍卻有了十來個缺口。
“再來。”苗人鳳提劍刺向胡一刀咽喉,胡一刀移步避讓開來,轉過來一刀攻向苗人鳳下盤,苗人鳳平地越起三尺,閃過了驚險的一刀,身處半空,無法借力,改刺為劈,用劍使出了刀法,胡一刀橫刀相擋,刀劍重重的碰撞,長劍斷成幾截,四散開來。
“接著。”見苗人鳳佩劍斷裂,田歸農隨手扔出自己的佩劍,拋向苗人鳳。苗人鳳接過長劍,隨手刷了幾招,熟悉了下這把劍後,一個快步,奔向胡一刀,胡一刀迎刀而上,“當當”,兩人又戰在了一起,交手了幾十個回合,不相上下,戰鬥至酣處,胡一刀使出一招胡家刀法中的絕招天地同壽,一刀砍出,刀勁迸發,帶出陣陣刀風,端的厲害非常,苗人鳳不甘示弱,持劍而立,等到胡一刀近身五尺之時,一招水斷江傾後發先至,擋在刀前,刀劍猛力相撞,發出巨響,長劍被砍斷,只剩半截斷劍還牢牢握在苗人鳳手裡。
胡一刀見狀,知道自己是依仗了寶刀之力,略勝一招。他何等高傲,怎能依仗兵器取勝,就算勝出,也勝之不武。
當下,棄了寶刀,隨手一扔,寶刀飛了出去,輪到一丈之外,刀尖向下,直入泥土地,約小半刀刃埋在土裡。果然是一把寶刀,端的鋒利異常。
從田范一行人中借了把普通鋼刀,與苗人鳳開始了第三輪比鬥。這次沒有兵器上的差距,兩人終於可以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了。
刀劍又一次相交,兩人使出渾身解數,你來我往,胡一刀刀刀厚重沉穩,勢大力沉,卻又不失靈巧,變招迅捷,銜接順暢,苗人鳳劍如春風化雨,招招攻向對手破綻,以攻代守,令人應接不暇。
兩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武功相若,酒量相當,均感對方實乃自己知音良友,恨不得當下就乾個幾十碗酒,痛飲高歌一番。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雖是初識,且是敵非友,有新仇舊怨,然而也不免有人生得一如此知己死而無憾地感覺。
到了此時,兩人已經忘卻了那些陳年舊怨,也忘了這次比鬥的勝負,隻感覺天地之間只有一刀一劍,兩人刀劍碰撞,裂出點點火星,
將自己的刀法(劍法) 每招每式一一使將出來,一遍一遍的展現給對方看。
田歸農見次,心有不甘,突然一個箭步來到一名弟子傍邊,奪過他手中長劍,運轉內力到極致,使出渾身力氣,一劍刺向胡一刀背心,劍勢快捷,且突兀。
胡一刀本就全力在跟苗人鳳比鬥,若不管不顧,必然為田歸農得逞,必然重傷,若分出身手來擋,又必然被苗人鳳刺中心臟。當此兩難之際,胡一刀實不知該如何抉擇,正猶豫間,感覺劍身力道大減,原是苗人鳳見了田歸農偷襲之舉,不願乘人之危,撤了劍招,收了長劍,陡立一旁。
沒了苗人鳳的牽製,胡一刀壓力大減,危急關頭,一個驢打滾使出,正好奪過了田歸農的殺招,只是衣服被割了一片下來。
胡一刀大怒,一個燕子翻身,“砰”地一聲跳了起來,腳一蹬地,借力運起輕身功法,一步飛躍十來米,出手就是一招殺招中的狠招--一刀傾城,招式聽著很溫柔,實際上是一個殺招,寓意就是傾國傾城美人在前也刀出無悔,刀光過後人首分離,一刀兩斷。
“一刀傾城”是胡家刀法中殺招中殺招,因為威力巨大且太過狠毒,胡一刀甚少用到,只有幾次險死還生的境遇裡出手用到過兩三次。
今天是他第四次出手,可見他心裡恨極了田歸農,既惱怒他打斷了他跟苗人鳳的比鬥,更不齒他乘別人全神貫注決鬥時背後偷襲的無恥行徑。
胡一刀本來就是豪爽大丈夫,憎恨陰險小人、無恥之徒,平時行走江湖也殺了不少這種敗類。何況做出這種背後偷襲的是一派掌門,名聲在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偽君子更是激起了他的殺意。
本是殺招中的殺招,又是含恨出手,田歸農武功平平,斷無幸免於難的道理,誰知生死時分,田歸農不知道是超常發揮還是上天庇佑,給他躲過了一劫。一刀過去,隻砍斷了他的發髻,沒有要了他的性命。發髻斷落在地,一頭長發垂落下來,披頭散發,好不狼狽!
見狀,胡一刀再次使出一刀傾城,攜狂風倦落葉之勢,力圖將田歸農斬於刀下。這次田歸農避無可避,眼看就要亡命於胡一刀刀下。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田歸農想道:“寶藏的影子都未看到,就要亡命於此,可恨,天要滅我啊!!!”田歸農閉上了眼睛準備等死。
等了半晌,田歸農都沒有感覺到刀看到自己身上,睜開眼睛,只見苗人鳳在旁邊,用劍劃偏了胡一刀的刀招,刀從田歸農的身旁掠過。
田歸農死裡逃生,正自驚喜,耳畔傳來苗人鳳的怒斥聲。“混帳東西,你好歹是一派掌門,怎麽連背後偷襲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簡直丟盡了天下習武人士的臉。”苗人鳳訓斥道,口吻如同老子教訓兒子。田歸農臉色變白接著又變紫,想說什麽卻一個字都沒有說,牙齒緊緊咬著嘴唇,轉過身,低著頭,自顧自的走了。
沒有人注意到他轉身的一刹那,眼神裡的恨意,恨得咬牙切齒,想把苗人鳳吃了似的。這也為以後下毒的事埋下了伏筆。
田歸農被苗人鳳救下,胡一刀雖不喜卻也沒說什麽。看在苗人鳳面子上,胡一刀沒有繼續出刀,放棄了對田歸農的追殺。
田歸農一走,范幫主以及他們的門人弟子也就跟著離開了,空曠的場地一下子就只有三個人的身影。
後面,兩人又連續鬥了兩天,都是不分伯仲,難分勝負。
第二天,胡一刀將自己的刀法一招一式都演示給苗人鳳,邊演示邊講解其中的訣竅和精要,苗人鳳也同樣把苗家劍法演示給了胡一刀,其中訣竅精要也沒有落下。
然後用對方的武功對戰,胡一刀使苗家劍法,苗人鳳用胡家刀法,雖使將出來沒有家傳武功那般得心應手、純熟精湛、威力巨大,卻也頗為順暢,沒有初學乍練的生澀、呆板。畢竟二人沉浸武學十數載,武功精湛,又聽了對方詳細講解了武功招式以及要訣,一法通萬法通,依樣照葫蘆畫瓢不是什麽難事。
兩人這般使用對方招式對敵家傳武功,開始有些不適應,對招變招不如看家功夫快速迅捷。兩刻鍾之後,兩人已經完全掌握了對手的武功招式,也加深了對對方武功的了解和領悟,同時反饋自身,發現了家傳武功中一些薄弱地方,加以改進,彌補了自身武功的一些不足之處,武功增長不多,卻增了三分威力。
王斌一直聚精會神地觀看,默默記下,兩天下來,將苗家劍法學了個通透,使出來較之苗人鳳又是一番風格,苗人鳳如春風化雨,招式連綿不絕,於不知不覺中殺敵,王斌則是瀟灑飄逸,不改逍遙派武功風格,就好像罌粟花一樣,美麗的外表下蘊藏無限殺機,當敵人關注於劍招的華麗唯美時,危險已經悄然降臨,待反應過來,劍刃早已刺入身體。同樣的招式,不同的風格, 卻有同樣的威力,甚至殺傷力較之原版更強上幾分。
當晚,胡苗二人痛飲一番,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分別講解使用顯招式的心得體會,越說越是起勁,不知不覺每人都喝了十來斤酒。王斌作陪,聽得二人述說心得體會,對胡家刀法苗家劍法的理解越加透徹,武功更上一層樓,並向二人提出了自己的心得體會,胡苗二人聽了,倒也別出機杼,另有一番韻味。
王斌也灌了不少酒,他本來酒量跟胡苗二人相差甚遠,這次學會了胡家刀法苗家劍法,大感興奮,不免多喝了幾碗,喝著喝著就感覺眼睛重了起來,腦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王兄弟什麽都好,就是酒量不行,沒喝多少就醉了,苗兄,咱們繼續。”胡一刀說道。
也不看看王斌喝了多少了,都五六斤了,這酒量還說人家不行,你以為都跟你們兩一樣是酒桶啊!
“好,乾。”苗人鳳拿起碗就一飲而盡。兩人又是一陣觥籌交錯,杯盞齊鳴,也不知當晚喝了多少,只知道桌上堆滿了喝空了的酒壇,數了一數,有十幾個壇子。
“胡兄,喝完這碗,今天就到這兒了,明兒早起,我們再大戰一番,剩下的酒明天再喝,到時候不醉不歸!”苗人鳳回道。
一碗飲盡,結束了這場飲宴,兩人先把王斌帶回了他的房間,然後各種回去了,準備明天的決戰。
殊不知,這頓酒是他們最後一次聚在一起的酒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共坐一桌,舉杯共飲,交流武功,暢談武林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