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瞪大眼睛,呆立原地,這一幕,怎麽有點似曾相識?
我還沒上車呢!
他趕緊又喊了幾句費羅莎,沒再得到回應,結合費羅莎說她被安娜貝爾纏住的話,確定對方很可能被困在露營車上,被車帶著遠離了這裡。
“媽的!”
發泄地罵了一句,克裡斯強迫自己將腦子裡的懊惱和茫然拋到一邊,現在他得自己思考,該怎麽辦。
拍拍屁股就這麽走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記得費羅莎告誡過他,人的靈魂不能離開身體太久,不然意識會逐漸模糊,時間太久,會忘記身體的存在,沒法回到身體當中,靈魂離體的時間,每次最好不要超過1個小時。
即便費羅莎的靈魂足夠強悍,能夠與安娜貝爾纏鬥,但不能及時回到身體當中,依然是很危險的事。
更何況,不知道搞出這次埋伏的惡魔祭壇,還有沒有後手。
他必須帶著費羅莎的身體,盡快找到那輛露營車,找到費羅莎的靈魂。
想到這裡,克裡斯沒空再去理會那具倒斃的女人屍體,立即折返,回到之前躲藏的旅行車後面,從車底下把費羅莎的身體拖出來。
粗略檢查了一番,費羅莎還保持著雙手握槍的姿勢,閉著眼睛,呼吸平穩,除了有點灰頭土臉,看起來沒受到有外傷,仿佛只是睡著了。
謹慎起見,克裡斯又找到落在草坪上的音樂盒和打鬼棒,打開音樂盒蓋將周圍一圈照了照。
沒有了惡靈出沒的跡象。
他稍微放心,將費羅莎留在原地,抄搶朝不遠處岔路盡頭的那個破爛加油站走去,他看見那邊的外牆上有個公用電話。
克裡斯不打算當孤膽英雄,如果能夠報警求助,那實在是最好不過了,他們遭遇到如此猛烈的襲擊,費羅莎又有FBI探員的身份,應該能引起警方的重視。
加油站的房門是推拉毛玻璃門,上面沾滿了膠垢,正半開著,裡面傳出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克裡斯往裡瞅了眼,只見門內不遠坐著個人形馬賽克,地上血淋淋一大片。
因為費羅莎提到過,這附近沒有人活動的跡象,就加油站裡有個流了很多血的死人,他倒沒有太心驚,目光又往房內掃了掃,確定沒人埋伏,才抓起外面的電話筒,隨即發現,這個電話是壞的,撥號根本沒反應。
不過有個另外的收獲,電話左側貼了張發黃的地圖,能粗略看出,地圖裡標明了這個地方附近的道路。
克裡斯將地圖整張撕下來,快步跑回到費羅莎身邊,抱起對方走向那幾輛黑頭套人來開來的吉普車。
帶著費羅莎徒步追趕露營車,顯然不現實,所幸黑頭套人的車,也成了他的戰利品。
吉普車的車門都還是打開的,裡面插著鑰匙,克裡斯此時沒心思挑選,直接將費羅莎放進最前頭那輛的副駕駛。
然後他回頭,把自己的音樂盒、打鬼棒、左輪撿回來,又從黑頭套人屍體中挑了兩把7K突擊步槍、兩把N21微衝、幾個彈匣,一股腦塞進車內,坐上駕駛座。
一種十分心悸的感覺,像是本能,從身體內傳導到腦袋裡。
克裡斯瞬間呼吸急促,渾身發顫,明明是大熱天,不久前還劇烈運動了一番,卻全身冷汗,手腳冰涼。
這不是又有惡靈來襲——
克裡斯猛地想起來,他有個機動車駕駛恐懼症,或者說,前任克裡斯有這毛病,因為以往出過嚴重的車禍。
他不敢開車。
這真是……克裡斯很無語,他本人穿越前,沒學過駕駛,不會開車,只能依靠前任克裡斯的記憶,而前任克裡斯,又對開車害怕成了這樣。
他咬咬牙,還是給費羅莎和自己系上安全帶,強行發動了汽車,現在找到露營車和費羅莎的靈魂,才最緊要的事。
……
沿乾硬的土路一直往前,四周的植物越來越多,望眼過去,除了天空,幾乎都是濃鬱的綠色。
期間,克裡斯把馬賽克視角給關掉了,既然沒再發現有惡靈,再開著也是白白消耗精神力。
車速不快,幾公裡的路程跑下來,克裡斯心慌的情況並沒有多少緩解,依舊戰戰兢兢,肢體僵硬。
幸運的是,路面還算平坦寬闊,一路上沒碰到有別的車,他勉強能開得平穩。
他在駕駛座上特別煎熬,也無法計算開了多久,道路忽然在前面一分為二,出現Y形的岔路口,中間豎著個路標,寫有“熊山路”的字樣。
兩條路,右側更寬些,左邊更窄些,前方是茂密得遮蔽了天空的森林,左邊那條,正好從林間穿進去,樹影鋪得滿路都是。
克裡斯在岔道口停車,翻開從加油站撕下來的舊地圖,很輕易在上面找到一條標記著熊山路的扭曲紅線,但對照眼前的情形,哪條是熊山路,卻難以分辨。
更重要的是,無法確定露營車是去了哪邊。
總不能碰運氣吧?
克裡斯正糾結,眼尖地發現左邊路面上的陰影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其中一小塊,要明顯黑得多,像是塊礙眼的黑斑。
他急忙開車靠過去,赫然認出,那不是什麽陰影,而是一塊天鵝絨黑布。
不用懷疑,這就是從露營車上落下來的,甚至,很可能是費羅莎留下來的記號。
克裡斯當下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順著這條路走,連人帶車扎進森林當中。
森林裡的風景更加單調,道路兩側數不清的茂盛樹木,仿佛細密嚴實的網,將前路淹沒,將內裡的一切包裹其中。
克裡斯一邊緊張地開著車,一邊密切注意路面、路邊,想看看是否能找到更多露營車的蹤跡,或者和露營車有關的東西。
不久之後,他看到一隻碩大的母鹿躺倒在路邊,鹿的屁股上有個大洞,裡面是掏空的,似乎只剩下個外殼。
這明顯不是倒斃的野生動物,更像是個,標本?
克裡斯沒有浪費時間停車下去查看,雖然森林裡出現這種東西很奇怪,但畢竟與露營車無關。
轉過一個彎,前面不遠, 很快出現了更加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
兩輛停在路邊兩側的車。
兩輛車都是車門大開,一輛灰色橋車,車頭撞爛,前車蓋扭曲地掀開,前擋風玻璃裂紋滿布,後備箱也有被撞擊的痕跡。
另一輛白色旅行車,屁股上開了花,車頂上綁著卷起來的睡袋、旅行包,一個後輪胎是癟的,上面纏著幾圈帶刺的鐵線。
地面上還散落著包裝袋、碎西瓜、紙盒、歪歪扭扭的自行車,活脫脫一個追尾現場。
不過貌似並沒有人在。
克裡斯把車停在十幾米外,小心地觀察,一邊防備可能存在的埋伏,一邊心中推測,費羅莎的露營車,是否也是這場車禍的主角之一。
看現場保留的情形,應該是那輛白色旅行車爆了胎停在路上,然後遭到灰色轎車追尾,而後灰色轎車,又遭到了一次追尾。
扎破車胎的帶刺鐵線是意外,還是誰故意設下的?車禍有沒有造成傷亡?人去了哪裡?他們有沒有見到過露營車?
問題有很多。
克裡斯狀態不太好,理智或許還清醒,身體卻十分不適,像是暈車般,有種頭昏腦漲的感覺,一時也難以細想,看清路面上沒有帶刺鐵線之類的東西阻攔,就開車碾了過去,繼續往前。
接下來,他沿途又看到了被碾扁的松鼠標本,樹底下還在燃燒的火苗,散落的車胎,廢棄鐵皮板……
明明林間的山岩上都長滿了青苔,一副人跡罕至的模樣,卻又總是冒出人類文明的造物。
克裡斯愈發覺得這座森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