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裡視野很有限,順著路,兜兜轉轉又拐了好幾個彎,克裡斯基本喪失了方向感。
他沒能再找到露營車留下的蹤跡,路邊卻時不時岔出新的林間小路,他更覺迷茫,車子越開越慢,神經緊繃,身體傳來的感受也越來越糟糕。
“快看!有輛車!”
“嘿!等等!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你好!請等一下!”
驀然間,外面的樹林裡除了鳥叫,還響起了人的喊聲,有男有女,聲音聽著特別激動。
克裡斯環顧一圈,掃到左後視鏡上,幾個人正從後面一條岔路快跑出來,追趕著他的車屁股。
從後視鏡看,這些人都沒有武器,穿著打扮比較休閑,不過克裡斯沒有掉以輕心,先將身邊一把N21微衝抓在手裡,才踩下刹車,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這幾人想向他求助,他也想問問,對方有沒有露營車的線索。
跨下駕駛座的霎那,克裡斯有種解脫的感覺,隨即就是突如其來的頭重腳輕,伴隨著一陣惡心。
他連忙扶住車門,“嘔!”
幸虧沒真的吐出什麽東西來,只是乾嘔了幾下,腦袋裡的暈眩感漸漸消失了。
“哪有人開車會吐的……”
克裡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自己一句,直起腰,便看見急匆匆從車後跑來的兩男兩女猶如中了定身術,臉上齊齊露出驚疑害怕的神色,不敢動彈。
“你們好!”克裡斯打了聲招呼,並沒有將槍收起來,只是槍口朝向地面,同時更仔細地打量這幾人。
他們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兩個男的,一個身材頗高,留一頭黑色卷發,穿黃色短袖襯衫,卡其色五分褲,脖子上掛著朵野葵花的項墜,氣質不怎麽正經。
另一個手裡拿著個雙肩背包,穿藍色襯衣,長褲,留短發,帶手表,長相英俊,看著沉穩許多。
兩個女的長得都算漂亮,都穿吊帶背心,屬於運動休閑的風格,其中青色背心梳馬尾的那個和卷毛男勾著肩膀摟著腰,舉止親密,大概率屬於情侶關系。
白色背心馬丁靴,栗色披肩長發那個,則和短發男隔著距離,估計是兩個單身狗。
“嗨!夥計!我們沒有惡意!”
短發男是最先恢復鎮定的那個,他主動扔下包,舉著雙手,向克裡斯道:“我們在路上遇到了車禍,車壞了,所以想去找附近的加油站,找電話與外界聯系,但是我們迷路了。”
克裡斯立即聯想到之前在路邊遇見的那兩輛報廢汽車,猜測這些人就是那兩輛車的車主,不過他還是試探道:“你們的車是什麽樣的?說具體點。”
短發男很配合,道:“我那輛是安格萊SC2轎車,10年前的老車型,灰色。”
卷毛男與馬尾女對視一眼,又看了眼克裡斯手中的槍,也順從地說道:
“我們坐的是法蘭西媽媽的旅行車,我想想……噢!雪瀾的最新款,白色的,它太倒霉了,先是被攔在路上的帶刺鐵線扎爆了車胎,又被這家夥追尾,撞爛了屁股。”
克裡斯對他們說的車輛信息不怎麽懂,但在心中確定了幾分,他們是遭遇車禍後跑出來的,而非惡魔祭壇派來襲擊他和費羅莎的人。
還有就是,這個短發男,和另外三個人原本不是一夥的,追尾三人的車子後,才走到一起。
車禍後能相處得這麽融洽,說明這些人,應該都不是難打交道的人,最起碼心態不錯。
他笑了笑,盡量表現得友善些,道:“抱歉,我之前遭遇一場襲擊,有匪徒劫持了我的同伴,搶走了我們的車,我擔心你們和匪徒是一夥的。你們看到過一輛綠條紋的露營車嗎?我必須找到它。”
這番話讓那四人面面相覷,神色放松了些。
還是由短發男開口道:“的確有輛露營車路過,沒有擋風玻璃,開得很快,我們也向它求助過,但它根本沒理我們。”
“那輛車……”白衣女遲疑地說道,“車頭的位置好像是空的,沒看到有司機……”
她說完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弱弱地補充:“也許是我看錯了……”
克裡斯急忙問:“你們是什麽時候看到它的?知道它是往哪邊開的嗎?”
“大概20分鍾前。”短發男看了看表,又指了指前方,“應該是那邊,就沿著這條路往前。”
“20分鍾……”克裡斯有些懊惱,他開車開得太慢了,再耽擱下去,與露營車的距離只會拉得越來越遠。
他心想著不能再顧忌那麽多,快步繞到副駕駛旁邊,在費羅莎皮夾克內兜裡摸了摸,從裡面掏出那張FBI的證件,打開來向對面四人展示了下,並說道:
“聽著,我們是聯邦調查局的探員,現在情況緊急,需要協助,你們能幫追上那輛露營車嗎?如果你們願意幫忙,我可以把這輛車讓給你們,並在事後給你們提供更多的獎勵。”
四人這才注意到副駕駛上閉眼一動不動的費羅莎,互相看了幾眼,目光憂慮。
克裡斯解釋道:“這是我同事費羅莎,她在襲擊中受傷昏倒了。”
短發男抬手又看了下手表,問道:“我們該怎麽幫你?”
“選出一個人幫我開車。”克裡斯道,“放心,只是追趕那輛車,其他不需要你們管,到時候實在追不上也沒關系,我依然會把車給你們,我還有張這附近的地圖,一起送給你們。”
卷毛男猶豫道:“那我們豈不是要分開?”
克裡斯立即道:“你們可以一起上車。”
話說到這份上,幾人有點被說動了。
馬尾女摟著卷毛男的胳膊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我在這森林裡走夠了。”
白衣女也道:“我們中間可是有個賽車手,車開得快極了!”
“我那是趕時間……”短發男露出尷尬的笑容,向克裡斯道, “我有個重要的面試,得在晚上7點前趕到羅裡。”
克裡斯不想浪費時間,問他道:“那由你來開車?”
短發男是個爽快的人:“好。”
克裡斯招呼四人上車,同時回身將車裡另外三把槍撈起來,把槍帶掛肩膀上,無論如何,這些武器是不能給陌生人碰的。
至於費羅莎手裡那把手槍,則沒動,他不確定把引魂器從費羅莎手裡拿開,會有什麽影響。
他這小軍火庫的架勢著實唬人,四人都沒再提出異議,依次上了車。
這輛吉普是五座的,短發男坐進駕駛座,克裡斯則和其他三人擠到後排,坐在右側靠窗的位置。
發動吉普後,短發男猶豫了下,回過頭來,對克裡斯道:“你和你同伴看起來狀況不太好,需要我幫忙先檢查一下嗎?我是個外科醫生。”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的左眼球充血嚴重,剛才還乾嘔過,這是腦震蕩的症狀之一,你們遭受過劇烈的外力衝擊?我覺得,你們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再運動。”
克裡斯不由高看了對方一眼,這哥們不僅更為沉穩冷靜,還是個熱心腸的專業人才。
隨即他搖頭拒絕:“乾嘔是因為我有駕車恐懼症,眼睛是之前一顆手雷炸的,現在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他不是逞強,離開駕駛座,那些開車時不適的反應迅速消失了,左眼雖然酸脹,但視力還是正常的,影響不大。
鄰座幾人紛紛側目,克裡斯淡定的模樣,和他醒目的紅眼珠,反差未免有點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