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克裡斯起床後,沒找到費羅莎的人影,對方沒通知他就離開了。
他在床頭櫃上找到了那本凶猛遊牧民訓練手冊,除此外,還有一個嶄新的攀登者戶外登山包,以及厚厚一遝錢。
克裡斯數了下,足有近百張100元的美鈔,這一大筆錢他是不太好意思接受的,但費羅莎人都走了,隻好揣進兜裡。
接下來,他去探望同在醫院的史考特等人,從幾人那裡得知,費羅莎同樣給他們留下了一筆錢作為獎勵。
史考特腿上的箭傷沒留下什麽後遺症,但要修養一段時間才好,不過他、卡莉、潔西不打算在醫院裡久呆,還要回約紐處理他們的那兩個同伴,即艾凡和法蘭西的後事。
克裡斯-弗林之前約好的面試告吹了,但他說費羅莎介紹了另一份工作給他,他很快要去進行新的面試。
克裡斯同樣沒興趣留在醫院,反正他的傷也沒大礙,左眼的血塊後面只需要熱敷,過幾天會自己消散掉。
一番並肩作戰下來,他與史考特四人都建立了不錯的友誼,因此離開前,幾個人分享了各自的聯系方式,約好有空重聚——
克裡斯作為一個流浪漢,是沒有固定的地址和電話的,所以隻記下其他人的聯系方式,沒留下什麽。
對於離別,他穿越以來經歷了太多,感覺已經習慣了,並沒有過多的悵惘。
只在分開後,走進這又一個不期而遇的陌生城市時,生出一些感懷,他穿越後的這幾段旅程,仿若微縮版的人生,總是毫無防備地認識一些人,一起經歷一些難忘的事,分開時卻那麽風輕雲淡。
或許是走得有點累了,克裡斯對於開啟下一段旅途的意願並不強烈,乾脆就在這個名叫恩希諾市的小城市裡找了家叫綠玫瑰的著名連鎖酒店住下來。
後面三四天,他要麽在旅館裡看費羅莎留下來的筆記本,要麽就在城市裡瞎逛,欣賞城市裡的風光。
在野外呆得久了,來到城裡,克裡斯反而有點不適應,尤其是夜晚走在人多的地方時,那嘈雜的汽車喇叭聲,鮮豔晃眼的各色霓虹,擁擠喧嚷的人群,營造出莫名的壓迫感。
恍惚間,又仿佛回到前世,他是茫茫人海裡庸庸碌碌,迷失了的那個。
這讓他有些社交恐懼,乾脆不再去人多的地方。
費羅莎寫的凶猛遊牧民訓練手冊應該只是截取了一部分,內容並不多,克裡斯幾天就看完了,也嘗試在外出時運用冊子裡提到的特工的思維模式。
就在他覺得沒事乾,開始考慮要不要去找家射擊館磨練一下槍法的時候,他發現了點異常。
他在綠玫瑰酒店裡開的房間,有人趁他不在的時候進來過。
換做沒有讀費羅莎的筆記本時,他可能不會注意到這一點,就像在科勒曼家,也是被艾斯特那個假蘿莉嚇了一跳之後,才發現對方翻過他的東西。
但這回,他有意識地做了提防。
他之前的大部分物品都和舊背包一起,被霰彈打爛了,在恩希諾市,隻重新購買了一些生活物品,還有兩套衣服,平時出門,都是背著包,把打鬼棒、音樂盒、筆記本等重要物品一起帶上。
留在旅館中的,只有一雙馬丁靴,一套換洗的衣服,還有牙膏牙刷漱口杯。
他依照訓練手冊裡“察覺是否有人翻找過私人物品”這一節的方法,每次出門,都會對照指南針,將鞋尖、牙刷柄、牙膏罐口、漱口杯柄都朝向正南的方向擺放,
疊好的衣服,則特意又將T恤衣角和褲腳處折了個小角。 這天晚上他逛街回來,就發現衣服上折的小角不見了,靴子的擺放位置也亂了。
他頓時警惕起來,他離開房間前,都會在門口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也吩咐過前台他的房間不需要打掃,綠玫瑰酒店是美格蘭有名且正規的連鎖酒店,應該不會出現服務人員亂闖客人房間,亂動客人東西的情況。
門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有可能是開鎖技術很高的小偷,但他更懷疑,自己是被有特異能力的人盯上了,譬如惡魔祭壇的惡魔祭師。
不過他仔細回想一番,卻想不起來自己遭遇過什麽可疑的人,這年代也沒監控,無法直接看監控確定是誰進過他的房間。
好在費羅莎的訓練手冊同樣有提到有如何判斷自己是否被監視的問題。
按照她的說法,幾乎所有犯罪分子都會在下手前對目標實施一定程度的監視,這種情況,應該格外警惕。
克裡斯當晚不動聲色,沒有輕舉妄動,要找出藏在暗處的盯梢者,首先不能讓盯梢者意識到他們已經暴露。
他只在睡覺前用掃帚柄頂住門把手,對房間門做了簡單的加固,防止有襲擊者突然闖進來。
隔天一早,正好是星期六,他背上背包,照常出門。
他選擇的這個303房間位於三樓,不高不低,算是酒店裡最安全的樓層,一樓離酒店大堂太近,襲擊者往往從一樓開始掃蕩,樓層太高,則消防設備與雲梯難以夠到。
房間位於電梯和消防通道中間,與電梯和樓梯的距離相差不多,既能在危險來臨時盡快逃跑,又避免一不留神被襲擊者推進樓梯間。
時間是10點多,克裡斯走樓梯下的樓,酒店客人很少,他在途中只看到一個穿綠玫瑰酒店製服的保潔阿姨,剛剛打掃到酒店二樓。
“嗨!克裡斯,今天去哪兒玩?需要向導嗎?”
來到大堂,前台一個金發小姐姐笑著跟克裡斯打招呼,說著,還向他眨了眨眼睛。
這位化著淡妝的小美女名叫詹娜,從克裡斯住進來第一天開始,就向克裡斯展現出熱情的一面,主動跟他搭訕,估計把他當成了來恩希諾市旅遊的遊客,言語中還時不時透露出約他一起去玩的意思。
克裡斯對對方並不感興趣,之前幾次都是禮貌地敷衍過去,隻回答說隨便逛逛。
這次他主動走過去,搭話道:“嗨!詹娜,你知道附近哪裡有眼鏡店嗎?我需要配副眼鏡。”
他原來的眼鏡同樣在森林裡報廢了,想從出現在自己附近的人裡找出監視者,憑借一雙近視眼肯定會困難不少,得配副眼鏡才行。
“原來你是近視?”詹娜湊近臉,嬉笑道,“天哪,那不是沒法好好欣賞美女了嗎?”
其實近視眼,反而加了層濾鏡,看人會自動帶上美顏的效果……克裡斯心裡想著,沒把話說出來,笑著附和道:“是啊,我很苦惱。”
詹娜隨後道:“我沒留意過哪裡有眼鏡店,不過你可以去谷區,那邊有不少學校,谷區米爾薩高中、恩希諾大學都在那邊,應該會有眼鏡店。”
克裡斯道了聲謝,走出酒店,裝作不經意地掃了眼四周,大街上車來車往,行人倒是不多。
對面人行道有個遛拉布拉多犬的白發老頭。
右側兩個提購物袋,邊走邊聊的中年大媽, 能透過半透明的袋子看到裡面裝著黃瓜、西紅柿、土豆、橙子等蔬果,似乎是剛買完菜,準備回家。
左邊不遠有個報攤,老板是個禿頂的中年胖子,叉著手坐在一堆花花綠綠的報紙雜志中,攤前一個穿黑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男人背對酒店的方向,正在翻閱報紙。
一輛出租車這時在綠玫瑰酒店門前停下,兩個扎馬尾,戴太陽帽,背雙肩包的女孩下車,進入酒店,與克裡斯擦肩而過。
訓練手冊裡提到,判斷自己是否被監視,可以從時間、環境、距離、行為四個方面,尋找那些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反覆出現的巧合。
克裡斯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他首先根據“環境”和“行為”兩項,留意附近,看看有沒有衣著打扮、行為舉止無法融入周圍環境的人,作為外來的陌生人,監視者往往會在這兩方面露出破綻。
然而現在一看,並沒有發現誰有不對勁的地方。
按他看了那麽多電影的經驗,最可疑的是那個看報紙的,不過對方也有可能是藏身在周圍的建築中,或者車輛上,暗中監視他。
克裡斯沒有氣餒,他還可以根據“時間”、“距離”這兩方面,繼續印證自己的猜測——
是否會在不同環境,不同的時間,反覆見到同一個人或一群人?
同一撥人是否會出現在距離很遠的兩個地點?
克裡斯張開雙臂擴了擴胸,再伸了個懶腰,這種暗地裡的交鋒或許不激烈,但他心中還是難免生出一些緊張,同時,又有點莫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