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現在這般餓了，自己做上一些吃食，渴了喝上一杯小酒，累了席地而睡，想要怎麽就怎麽，不是人生樂事嗎，非要遭受那非人的拘束，吃吃不好，喝喝不好的日子嗎?”見到張凝芷這般，李寬笑了笑就又是解釋道。

“殿下倒是豁達。”張凝芷淺淺一笑，就是道。

“這不是豁達不豁達的問題，這是天性使然，亦或者是恩師的功勞吧。”望著那輪明月，李寬淡淡地就是說道。

自己就是命運齒輪中的一小攉，與其為了虛無縹緲的皇位耗盡一生，還不如貨單安了些，就算離開這塵世間，也沒什麽可以後悔的了吧。

緩緩這，張凝芷才是想到了什麽，開口就又是言道:“我小的時候，父母因為戰亂離我而去，我被人買到那青樓之中，被當作了個淸倌兒來培養，那時候我真的感覺不到我的人生究竟還有什麽希望，甚至想過一了百了，結束那灰暗的生活，可是因為菊兒，我放棄了。”

“那以後到了我出閣接客，我都在想我該如何過完這一聲，如何結束那灰暗的生活，幸虧遇到了殿下要不然我真不知我要怎麽辦了?”越是說著，張凝芷便是越發傷感起來。

可能因為這話有些不好說，張凝芷在那邊停頓了許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氣:“殿下帶我在河東遊歷，又帶我來到這京都長安，從未將我當做一個下人看待，我怎不知道該如何說了。而後更讓凝芷想不到的是，殿下竟然將府中帳目全部交由了我，我從未想過一個奴婢竟然還能得到殿下這般厚愛。”

“妾身知道，這些話殿下或許不愛聽的，男人都不愛聽婦道人家說這些東西。妾身也從來不跟別人說，但是覺得……這些一定要說給殿下聽聽，哪怕殿下不喜歡……凝芷也想說，凝芷想要這麽一直跟著殿下，哪怕是做個奴婢也是沒有後悔的。”說道最後，凝芷就是低下了頭來。

李寬見此，笑了笑，就是道:“凝芷，你說什麽呢，我可從未把你當做婢女呀，此處就是你的家，你想要怎麽就是怎麽，不比束手束腳，若是有人嫌我將那帳目之事交由你，亂嚼舌根子，你盡管我，我替你教訓他去。”

“沒，沒有。”聽到這話，張凝芷才是急忙抬起頭來，搖了搖頭，急聲道。

“沒有那便好，不過凝芷你記住了你若是有什麽煩心之事，盡管給我說就是了。總之這裡就是你的家，記住了嗎?”李寬見此，看了看張凝芷，柔聲一笑，就是道。

“知……知道了，殿，殿下。”聽了這話，張凝芷心中樂開了花似的，臉色彤紅不已，點了點頭應聲道。

“這就對了。”見此，李寬十分滿意，點了點頭道。旋即想到了什麽，開口又是道:“如果有一天，我想要拋棄凡世間的所有，隱居去呢?”

張凝芷想了想，笑道:“那妾身就雖殿下一起隱居，照顧殿下。”

“呵，其實……”張凝芷從懷中拿出一張折了的宣紙，在空中揮了幾下打開，遞給了張凝芷，“看看這個。”

光線不足，那宣紙上以毛筆畫了些古怪的圖畫，然後又有這樣那樣的圖案，模模糊糊的一片，張凝芷微感疑惑地望了李寬一樣，隨後拿起那圖紙，就著微光仔細看了起來……

這宣紙之上各種物件的樣子都有些古怪，許多地方更是有些完全看不懂的線條文字，如此看了好一會兒，張凝芷才承認自己看不懂，抬起頭來:“殿下，這是……格物?”她或許看不懂圖紙，卻多少能猜出來這該屬於什麽范疇。

這年月儒學重人文輕格物，

可是自家這殿下確實動不動便是拿出一番恪物之物出來，如那椅子，搖椅一般，故而這恪物之物，張凝芷也是有些熟悉了。李寬笑了笑，就是道:“對這就是恪物，凝芷，本王想要開設一間書院，專門教授恪物之學，一讓我大唐能出來更多如曲轅犁一般有用與民的東西來。”

“恪物?”聽到這，張寧海不由就是有些慌了起來。

這年月儒學重人文輕格物，匠人手藝人，在這社會的確地位低下，即便誇大一點加上格物這樣的名字，旁人也不會理解。儒學眾人時常言說恪物一學乃是奇巧淫技， 不齒之物。李寬作為堂堂大唐的楚王，親自開設這恪物書院，這是要和整個文人階層作對呀。

雖說李寬乃是楚王，但這終歸不是皇帝，但凡是有點錯，那邊會兒被那些敵對者抓住手腳，批判開來呀。

“怎嗎，凝芷，你也不願意支持本王嗎?”看了看張凝芷這神情，李寬頗有些自嘲地就是說道。

“不不，不是這樣的，不管殿下做什麽，凝芷都願意和殿下一起，就算是身死也是無悔的。”聽了李寬這自嘲的話語，張凝芷連連擺了擺手，就是解釋道。

“謝謝你，凝芷。”李寬有些感謝的看了看張凝芷就是說道。

李寬知道這華夏，尤其是儒學治下的華夏，重內而輕外，多少的先進技術，多少的文明成就，就是在這般不重視之下，消失於歷史的煙海之中，可是一次次的這般，卻是沒有多少人在其中覺醒，珍貴的書籍，奇巧的農具就是在一次次的不重視之中，閑散開來，它們能被外租借用以延伸出新的東西，可是到了我們這卻是分文不值，甚至沒有了。

炒鋼法沒了，耬車，沒了，有的只是後世來著的悲哀，以及不解。

這不是個辦法，李寬願意做這個先來者，去努力化解這樣的悲哀的延續，讓的這恪物一學，能夠發揚光大，讓的我華夏的文明延綿不息，浩瀚不絕。

“好了，凝芷，時間也是不早了趕緊睡去吧，明天我們一起為這恪物院而努力，奮鬥，拚搏，讓他們看看本王的貢獻吧。”李寬伸了伸自己的老腰，旋即就是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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