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安三年冬,明帝將皇子何平立為儲君。
六個月大的何平躺於皇后懷中,在所有大臣的注視下,度過了這極致尊榮的一刻。
這也是皇后最快樂的一刻,就算她知道這是父親鎮邊候與明帝之間的一項協議,父親為此舍棄了在燕都的所有棋子,且往後不再離開封地半步。
至此,東鵬最驕傲的雄獅徹底離開了政治舞台的中心。
在這個冬天裡,同時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禦醫令的王太醫在夜裡出恭,掉進茅坑溺死,被發現時耳鼻爬滿了白色的蛆蟲。
朱雀大街東面開酸湯面片鋪的老李頭夫妻,秋天到東州開了一家相同的鋪子,結果因為吃死人而鋃鐺入獄,最後病死獄中。
帶兒子回老家避難的田勇,返回燕都的途中,在橋邊落水淹死。
…
諸如此類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它們稀松平常,隻消幾天便無人記起。
……
北州青山。
北州的冬季嚴寒而漫長,大雪落地幾個月不消融。
正德峰的桂花早就掉光,現在覆著厚厚的一層雪,看起來像一排排雪人。
但實際上,正德峰只有何天下一個人。
和一條狗。
他在石坪的老桂樹下立了一個碑塚,將燕都帶回的阿常骨灰埋在其間。
有時候,習慣性叫阿常卻不得回應,他便到碑塚處坐上一會。
“阿常,給我倒杯茶!”何天下坐在生火的暖爐前看書,頭也不抬說道。
好一會沒人回應,他才想起阿常死了。
他知道,阿常不喜歡呆在燕都,是不願意看他被明帝利用。明帝登基之時式微,需要人來支持,而何天下是東鵬最強的劍,是青山劍首,是他的九弟,把何天下留在燕都,燕都便無人敢造次。
盡管何天下都知道,但是他不能走,因為落雨留在燕都。五年前,落雨的姐姐落月因救他而死,他斷不可能再讓落雨遇險。
現在,落月、落雨和阿常都死了,只剩他孤家寡人。
他走到外面石坪,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和遠處的碑塚,忽然決定去一趟聞泰峰。
聞泰峰外門弟子廂房。
許胖子正忙著給搖籃中的何秋換尿片,嘴裡碎念著:
“兔崽子,一天換五次尿片,你是要累死老子嗎?”
“累死我,誰給你擠羊奶吃?”
一邊說著,門外的牲口圈裡響起幾聲淒慘的羊叫。
他把換下的尿片拿到水缸旁邊,一臉嫌棄的看著尿片上的黃稠之物,閉上眼睛開始清洗。
“我他媽只是個花美少男,這又當媽又當爹的,遭啥罪啊!”許胖子罵罵咧咧的將乾淨尿布晾在火堆旁的鐵架上。
正準備走近看看何秋身下的暖水袋還熱不熱,門外響起了何天下的咳嗽聲。
許胖子連忙向門口快步走去。
打開房門一看,果然是頭挽道髻,身著灰色長袍的劍首。
許胖子向劍首請安道:
“劍首,您怎麽來了,快請進,外面風雪大。”
“您要是擔心何秋啊,害,那您放心,養的白白胖胖。”
一邊說著,許胖子一邊將何天下迎進室內。
何天下拍了拍身上和頭上的雪花,環顧四周後說道:
“睡這冷不冷?”
“哈哈,劍首,不冷不冷,我這一身皮糙肉厚的!”許胖子拍拍肚皮回答,接著說道:
“這小家夥也不冷,
我半時辰給他換次熱水袋。” 何天下點頭致意,接著說道:
“許政, 你來青山多少年了?”
“劍首,我九歲那年同父母出遊,路中父母慘遭山賊殺害,我有幸遇邱峰主搭救,現來青山已經十個年頭了。”許胖子回答道。
“可還有恨?”何天下接著問道。
“雖有恨,但隻恨世道不平。”許胖子回答道。
“好,不錯。可願意隨我去正德峰修煉?”何天下看向許胖子說道。
“什麽?”許胖子以為自己聽錯,重複問道。
“可願意隨我去正德峰修煉?”何天下重複一遍說道。
雖然許胖子在青山呆了十個年頭,但一直是個外門弟子身份,沒有機會學到青山的高級劍法和內功心法。每次山門值守之時,看見內門弟子颯爽姿態,便豔羨不已。
“劍首,我願意,願意,一百個願意!”許胖子開心的回答道。
“好,你帶上何秋,今日晚飯之前來我正德峰報道。”說完,何天下轉身離去。
留下被幸福砸暈的許政,傻笑著目送劍首,竟忘記了說再見。
這天的午睡時間許胖子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到將要去青山的最高峰修煉,將有機會接觸高級的武功劍法,許胖子便是一陣激動。
下午,在和一同值守的師兄弟打過招呼後,許胖子便告別邱峰主,帶著何秋和山羊向正德峰走去。
“劍首要招人,還是要收徒?”李宗林站在聞泰峰的山頂向邱先浩問道。
(PS:今天白天太忙了,晚上好久才有時間寫作,以至於寫到這麽晚。今天的字數不夠,明天發一篇長章以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