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朦朧,莫文靠著木製座椅,手持黑色圓肚鋼筆,邊回想記憶中聖潔雕像的樣貌和紅煙囪周圍的環境,專注繪畫在白紙表面。
起初,憑借幸運與直覺去尋找基克.卡路裡教授簡直是愚昧的方式,整天時間消耗,他帶著阿茉也就走完貴族區域的極小部分地方。他回來細想,假設夢境佔星中的場景確實存在,畫出來,詢問當地的人,豈不是更容易找到準確位置。
轉瞬即逝二十分鍾過去,他拿著顏色單調的圖畫,失聲一笑,自詡:
“記得小學三年級,我還獲得全校畫畫比賽第一名,抽象派。”
阿茉趴在床鋪邊緣的低矮櫃子上,有模有樣學習繪畫,抱著自己精心繪製的作品,跑到書桌旁,對著莫文甜甜地笑道:
“哥哥,你看!”
“這是……斑馬?”莫文端詳著渾身斑點的奇特動物。
阿茉眨了眨寶石般的暗紅眸子,一本正經道:
“這是老虎。”
“挺,不錯。”莫文嘴角隱蔽抽搐,誇讚道。
陪著阿茉聊聊動物世界的千奇百怪,時間也不早,便熄滅煤氣燈,鎖緊木門睡覺。
第二天凌晨6點半,莫文習慣性早起,喝了咖啡提神,輕悄悄開門來到酒店大廳,找到正在打掃衛生的金發接待員,禮貌詢問:
“你好,美麗的小姐,我想打聽貴族區域的某個位置,這是那裡大概有的事物景觀。”
金色卷發的年輕女子接過畫紙,閱覽幾秒,微笑看著莫文,道:
“先生,這裡是西邊貴族區域的塞羅德街區,這尊雕像主人叫安德森.塞羅德伯爵,三百多年前的政策家,為克羅王國貢獻極大。”
“您如果要去的話,建議乘坐私人馬車,路途偏遠。”
“謝謝。”莫文禮貌答謝,留下2銅幣谘詢費。
他從外面購買吐司和培根蛋卷,叫醒阿茉吃早晨,幫她扎起可愛的羊角辮子,匆匆忙忙乘坐馬車前往塞羅德街區。
此刻七點整,他壓製不止內心的迫切感。
果然,詢問當地的人才是最節省時間的辦法。莫文側目望向窗外,科爾加斯生活節奏很快,任何事情講究“效率”二字,與明朗市生活祥和平穩的節奏截然不同。
半小時,馬車停靠街邊,莫文心痛的支付2裡恩,這座城市的整體消費高出明朗市3倍到5倍。
他提好貴重的紙袋,視線范圍內,十字路口巍然屹立二十米高大紅煙囪,灰霧從煙囪頂端飄向空中,造成環境汙染。街道路口有指示路牌:塞羅德街,鮮花街,古安新街,佐修絲特街。
看了眼指示路牌,他們沿著前方行走。
兩側環境陌生而熟悉,石橋流水,柳樹稀稀疏疏,渡船行駛石橋下,斜對面有著百貨商業區。
徑直抵達塞羅德街下街區的岔路口,聖潔的安德森.塞羅德伯爵雕像映入眼簾,莫文極目瞭望,街區公園附近,有著一座座豪華別墅。
“一、二、三,就是這裡。”
站在第三棟別墅鏤空鐵門前,他深呼吸,輕緩推開沒有關緊的鐵門,踱步大理石瓷磚石路,敲響三層樓高的別墅大門。
等待十幾秒,棕色大門被拉開,一位黑白女仆裙的年輕女子眉頭緊鎖,頗為戒備的注視莫文詢問:
“您有什麽事情?”
莫文摘下黑色半高禮帽,微笑道:
“我來找基克.卡路裡醫學教授,我的父親與他有商業往來。”
“您稍等一下,教授還在休息,我需要請示。”女仆禮貌彎腰道。
她急急忙忙跑到二樓,向教授通報。過了一陣,再次回到大門口引著莫文和阿茉進屋,將禮帽和外套掛在門廳的衣帽架上。
九月,科爾加斯的氣溫宛如南邊11月那樣寒冷,尤其早晚階段。別墅壁爐燒著一堆紅色無煙木炭,驅散外面帶來的涼意,客廳很寬敞,鋪著保暖棕色地毯,牆壁掛有收藏價值很高的油畫,靠窗安置書櫃,種種醫學領域的書籍整齊疊放。
女仆帶著他們來到沙發區坐下,溫和問道:
“您想喝咖啡,還是紅茶?”
“紅茶,她也一樣,謝謝。”莫文不假思索回應。
女仆泡紅茶端給他們,片刻,二樓傳來沉重腳步聲,這是位至少六十五歲的老者,灰白頭髮亂得像雜草,藍色眼睛,臉頰皺紋下垂,拄著手持,披著棕色毛織外套。
基克教授緩步客廳,掏出金絲眼鏡,戴上,盯著來客,瞬間嚇得退後一步,嗓音蒼老而恐慌驚呼:
“你,你,你沒死!”
“教授,我認為你這句話不應該對第一次見面的客人說。”莫文放下茶杯起身,頗感疑惑。
什麽叫“你沒死”?難不成我應該死去?你果然知道些什麽!
基克教授挪開女仆攙扶的手,緩和幾秒,恢復平常心態,搖頭道: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在你一歲的時候,我抱過你,你揪著我的頭髮哭鬧,痛得我只能還給你父母。或許你不知道,我與你父親屬於商業朋友,他挺會做生意,藥材往往低於市場價百分之十賣給我。可惜,世事無常……唉。”
歎息一聲,基克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在原主記憶裡,阿赫斯特是慈愛的父親,從不會將商業的問題帶到家裡,原主對於基克教授確實沒有任何印象。
莫文再次坐到長沙發上,故弄玄虛輕語:
“梅琳娜女士讓我來找你。”
“吉安娜,你先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基克教授吩咐女仆一句,可以明顯看出,他在聽見“梅琳娜”的名字時,表情和身軀僵硬了短短一秒,瞬間收斂。
擅長控制情緒的醫學教授……莫文中肯的腹誹評價。
等女仆離開,基克教授端坐主沙發,雙手拄著拐杖,平和望著阿茉,隨口道:
“這是你女兒?”
“她是我妹妹。”莫文稍微強勢地盯著對方,悠然說道:“教授,別扯話題,既然梅琳娜女士讓我來找你,那你應該明白是為什麽。”
他並未著急的表明來意,想先試探一下基克教授。
畢竟,見面第一句話,“你沒死”,這就很耐人尋味,難不成對方知道原主會死?提前兩年的未卜先知?
“哥哥,我能吃嗎?”阿茉指著茶幾擺放的餅乾,唾液分泌,早餐的吐司麵包和培根蛋卷沒有滿足她“大肚王”的食欲。
基克慈祥一笑:“不用拘束,想吃就吃。”
緊張氛圍緩和微許,他斟酌著一問:
“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莫文毅然回答,暗自補充:我知道個錘子。
沉吟許久,基克教授長歎道:
“很不幸,大多數人的精神視覺都太有限,無法耐心而智慧地考慮那些超越了普通經驗的現象,僅有極少數心理十分敏感的人才能看到或感受到那種孤立的現象。他們持有的毫無想象力的物質思維卻會將那些一閃而過、穿透了經驗思維常見面紗的超凡景象視作瘋狂。”
“我們不該撿那本書,那是災難,那是禍端,那是匯聚世界超凡景象的邪惡之物。”
“初始之書。”莫文插言一句。
“呵呵,你果然知道了,梅琳娜,是她告訴你的?”基克教授剛才同樣在試探,因此說得特別深奧,直到“初始之書”的名稱從莫文嘴裡說出,他明白——他真的知道,而非故弄玄虛。
“嗯。”莫文輕輕頷首。
得到答覆,基克教授嘴角苦澀一笑,自嘲不斷:
“我不該給她,我太膽小,太懦弱,我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死亡害怕令我不知所措。我不想重蹈阿赫斯特的悲慘命運。我以為是神靈的‘恩賜’,實則是惡魔的蠱惑。”
“她肯定怨恨我,她或許想要殺了我……”
言語胡亂幾分鍾,基克向後靠著沙發,精疲力竭道:
“這個世界太恐怖,我觸怒禁忌……你走吧,回去勸說梅琳娜,讓她把初始之書轉交給別人。沒錯,丟不掉,一旦‘接受’書籍裡面的願望羊皮卷,只能轉交,一命換一命。”
“你也不要深入窺探超凡的領域,你今年應該大學畢業了,找份工作,安慰的生活,忘記書籍的事情。”
聽著那種長輩關懷晚輩的語氣,莫文端起茶杯,微笑道: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向您了解兩年前護送藥材的途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你不會想知道,你趕緊離開,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基克嗓音低沉,絕然的表情夾雜絲絲恐懼。
輕抿一口燙嘴的紅茶,莫文放下茶杯,緩緩伸出右手,凝眸慎言:
“教授,你說得沒錯,這個世界太恐怖,陰影中,黑暗蠕動……其實,神秘從未遠離,它糾纏在我們的生活裡,五大神靈教會就像特殊法律一樣,遏製神秘,讓它們盡可能不出現在普通人的世界觀……抱歉,我接下來的行為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隻想知道兩年前的事件!”
精神力凝聚成光,光化為長槍,槍尖觸及基克脖子處,砰,崩裂,無數純白光點帶著溫暖心靈的治愈效果,擴散淡化。
“你,你……”
基克教授拄著手杖的雙手顫抖不止, 黯然無色的嘴唇抖動得更誇張,半天說出不完整的一句話。
莫文輕撫阿茉柔順金發,心緒飄忽。按照命運女神教會對職業者的規定:不能讓普通人知道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不能惡意攻擊普通人。
剛才的光,屬於基礎的光,沒有質變的光,除了消滅最弱的惡靈,對活著的生命體無法造成傷害。並且基克.卡路裡教授是知道超自然力量,甚至接觸過初始之書。他的這種行為不算違反教會規定。
壁爐的熱浪彌漫別墅客廳,阿茉咬住餅乾,細細咀嚼,從未在這種大房子,又舒適的環境裡待過,沾著油膩的雙手不敢觸碰沙發,擔憂弄髒賠不起。
良久,基克教授揉揉太陽穴,儼然一問:
“你……成為了職業者?”
“看來,您比我想象中知道得多。”莫文沒有正面回答,卻也算給出了答案。
基克恢復從容姿態,深深地望著莫文,滄桑道:
“我真的特別好奇,你這兩年到底經歷了什麽?你沒有阿赫斯特講述的那種固執呆板。他跟我說過:‘我的兒子實在太耿直,總是沉默寡言,一心研究植物學,缺少社會的洗禮,我想讓他成為商人的希望或許無法實現,幸好我還有貼心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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