鉉劍宗典閣,滿身威嚴的中年男人帶來一個裝束奇異的少年,朝守在典閣旁的遲暮老者拱身後,進去典閣。
拍來閣門,灰塵撲面而來,嗆得賈葬咳嗽出眼淚。典閣共八層,陳接著各式武學,自下而上,由簡入繁,由易入難。
中年男子站在典閣外,隔著門檻將一枚令牌取出交到少年手中,簡單交代兩句便離去。
少年撓撓頭,雖然不清楚自己為什麽來這裡,但好在成為了鉉劍宗外門弟子。
“你是掌櫃的扔過來的?”一聲輕笑從書架後傳來,那人穿著鉉劍宗外門弟子統一的服飾,舉止輕佻。
“掌櫃的?”賈葬後退幾步,打量此人。
那人見賈葬小心翼翼地模樣,啞然失笑,開口說出一串青澹酒肆獨有的念詞:“青菜蘿卜紫菠菜,清水燉煮老豆腐,柴劈六瓣三兩入,填油半杓剩八分,杏花舀酒滿底水,一不留神對半摻……”
聽著熟悉的調子,賈葬確定這位是青澹酒肆的人,老前輩。
“師兄怎麽稱呼?”
“徐佛,徐斤兩,師弟名甚?”
“賈葬,賈重瞳。”
“哈哈……好個重瞳兒!”
日後聊起,賈葬才知道,徐斤兩,徐師兄是得了掌櫃的信,特意在鉉劍宗外門等他,至於為什麽把自己安排到典閣,純粹意外,徐佛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師弟會分派到典閣,著實費了不少功夫找他,為此還專程去教育了一下那個中年男人,這些都是後話。
在於徐師兄的攀談中,賈葬對鉉劍宗的了解更深一層,鉉劍宗弟子分為雜役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還有為宗門犧牲的榮耀弟子,之上還有客卿、長老,像徐佛便是真傳弟子,兼譽峰長老,再往上便是六大峰主,鉉劍宗主。
“典閣是個清閑差事,好好乾,有事招呼,師兄給你擺平。”徐佛拍拍賈葬的肩膀,一副有老子罩著你無敵的模樣。
送走斤兩師兄,賈葬按中年男人所說,將典閣一至三層打掃一遍,跑上跑下熟悉了樓閣內環境,一棟棟藏書像小山般堆積,晃得少年有些煙花,除此之外還有幾件兵器掛在牆壁上,看上面的灰塵,年代應該很久遠了。
拾階到了三層,抬頭正看到掛在樓閣中央的武評榜,鍍金的字體折射著點滴燭火,神氣!
賈葬挨近逐字細看,武評榜極為詳細,上榜人的實力、背景、戰績具陳列在單上。
前三甲皆是九品地仙修為,已然是武道巔峰的存在,後三甲八品天人,余下四人皆是偽境。
趙叔給自己講過,武學上一到四品稱之為小境,五六七稱作偽境,八九便是妥妥的大境。
徐師兄差一步未入榜,想來也是偽境實力,賈葬沒有繼續向上查看,回到一層,取過外門令牌,貼到中央三四人都圍不過來的大柱子上,那有一個缺口,正好契合。
再取下令牌,驚訝地發現令牌上多出一行小字:外門弟子賈葬,兼典閣掃閣人一職。
賈葬小心翼翼地把令牌收起來,掃閣人的職位雖然不高,也僅僅比那些雜役弟子強上半頭,但確實如徐師兄所說,清閑。
照這麽過下去,用不了幾年自己就可以下山,回青澹酒肆做回自己的小夥計。他的想法若是說出來,定有人取笑他憨傻,要知道,鉉劍宗弟子,就算是雜役弟子也都是別人擠破頭都想爭取的名額。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大書櫃上,閉上眼睛,頗為愜意,
不知覺間睡了。 鉉劍宗每年招收的新晉弟子中,外門弟子兩百人,雜役弟子五十人,而且要通過專門的關卡進行篩選,競爭激烈。
賈葬走的後門,自然沒去參加這些,和他一樣走後門的還有雍州平城王獨子,不一樣的是,一個在新晉弟子中排名第一,另一個排名倒數第一。
走不走後門是一個樣,走了後門又是一個樣,第一與倒數第一罷了。
守在典閣門口的那位老者眯眼朝閣裡看去,當看到賈葬躺在書櫃上呼呼大睡的模樣,神情有些古怪,低聲嘟囔著什麽,聽不清。
接下來幾天,賈葬都忙得焦頭爛額,從守閣老者那裡得知,典閣已經荒廢了數十年,鉉劍宗開山之年,鉉劍本七峰,典閣便是這第七峰,後來沒落,七峰除名,只剩六峰,春去秋來,不再有問津者。
賈葬吧嗒吧嗒嘴,同情地問:“那老人家,你怎麽還守著典閣?”
聞言,老者只是擺擺手,目光飄到空中,為什麽還守著典閣,因為自己是他的丹童,曾經的掃閣人。
荒廢以來,且不說厚重的灰塵,上萬卷藏書更是順序錯雜,將這些撰簡原班歸位還需要花費大把時間。
每天的飯食都有雜役弟子送來,賈葬也不去理會,個把月時間,典閣大致恢復了原來模樣。
這日,賈葬正在一堆撰簡中翻弄,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旁,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出聲。
“徐師兄,你想嚇死我!”賈葬從地上爬起來,徐佛突然出聲把他嚇得不輕。
輕佻男人不以為然,左右看看,一屁股做到賈葬壘好的書堆上,得意洋洋地翹起二郎腿,還不合時宜地吹兩聲口哨。
這幾日的相處,賈葬已經熟悉了徐斤兩的性格,這位師兄總是一副無所事事,凡事都想插一腳,有點像街巷的混子頭頭。
“我記得上次有人問我怎麽賺貢獻點來著。”徐佛瞅著忙得焦頭爛額的賈葬,笑眯眯地說。
賈葬握著撰簡的手停頓一下,撒手,轉身,湊近,一氣呵成。
徐斤兩的手按在脖子上,一副酸痛的樣子,賈葬的手瞬間抵在徐師兄的肩膀,捏起肩來。
“徐師兄,力道怎麽樣,還要不要加重點?”
“嗯,不錯,再重點也行。”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賈葬已經被徐佛引導地有些‘奸滑’。
“重瞳兒,師兄跟你說,典閣的藏書是鉉劍宗最豐富的,比譽峰的書閣高得不是一個層次。”
“那些外門弟子,甚至內門弟子選擇的功法大多重複,而且不實用。如果把典閣開放,以貢獻點為代價換取進入典閣閱覽的機會,你說……”
“可我沒權利掌管典閣呀?”賈葬按耐下心頭的激動,還是把疑慮說出來。
徐佛笑笑:“除了宗主、部分真傳弟子可以進出典閣外,只有掃閣人了,就算其他峰主也不行。”
“放心,守閣那位肯定沒意見,這可是光複典閣的大好機會,他樂得如此。”
賈葬眨眨眼,對徐師兄的話反覆斟酌,最後一咬牙:“幹了!”
“兄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