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妹妹終於來到了阿卡迪亞,韋斯特道格百忙之中抽出片刻時間將母親一行人接到了城堡中。
格奈婭已經一年多沒見到自己的兒子了,看到長高了一大截的韋斯特道格,內心的欣慰和重逢的喜悅混雜在一起,變成了淚水。
韋斯特道格輕輕擦去了母親的眼淚。
“你真的……長大了,韋斯特,而且看起來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格奈婭領著的辛西婭也不是韋斯特道格離開時的小嬰兒,她已經三歲多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母親身後,用好奇的目光觀察著面前的哥哥。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母親。”
韋斯特道格小心翼翼試著和妹妹打招呼:“額……過來讓哥哥抱抱?”
女孩攥住了母親的裙角,抬頭看著母親。
“去吧,這是你哥哥。”
抱起搖搖晃晃走過來的辛西婭,韋斯特道格有一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會講話的妹妹。
韋斯特道格離開米斯特拉斯的時候,辛西婭還在呀呀學語。
再次相遇,妹妹已經能夠用簡單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想法了。
“哥哥……”辛西婭的撅起嘴巴:“媽媽經常提起你,她說,她說你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
韋斯特道格抱起妹妹,捏了捏她的臉蛋:“是啊,哥哥我,有很多故事,想給辛西婭講。”
辛西婭咯咯直笑:“那有沒有屬於哥哥你自己的故事呢?媽媽說,哥哥你注定成為大英雄呢。”
辛西婭的呼吸產生的氣流吹在韋斯特道格的面頰上,有些癢。
“我啊……我的故事,還沒開始呢。”
辛西婭啃著指甲:“那,等哥哥的故事開始之後,帶上我好不好?我也想成為故事裡的人。”
“你已經成為故事裡的人啦,辛西婭。”韋斯特道格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
是的,韋斯特道格和他身邊的人,已經在創造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了,也許這個故事不浪漫,但會足夠溫馨;也許這個故事裡沒有傳奇英雄披荊斬棘。但有為了自己美好生活而拿起武器保衛家園的普通人;也許這個故事充滿了顆粒感,很粗糙,但正是因為粗糙才充滿了生命感。
最重要的是,這個故事不會落入俗套,因為韋斯特道格走的每一步,都是前人無法探索的領域。
這個故事,將會成為這個時代最璀璨的敘事,也將為未來三百年的世界,交上一份答案:一份開啟了探索和理性的答案。
格奈婭看著嬉戲的兄妹,也感到很放松,韋斯特道格並沒有成為為了追逐權力而扭曲了親情的人,這讓她很安心。
不過還有一件事讓格奈婭有些不安。
在來到城堡之後,她聽見了女仆們好幾次提起了“維可女士”。
這是誰?和自己的兒子是什麽關系?
格奈婭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兒子,不要陷入色欲中。
“韋斯特……她們經常提起的維可女士是怎麽回事?”
看著愣住的韋斯特道格,格奈婭調整了一下語氣:“當然,我不是在指責你。我只是,只是很好奇,你從小就孤僻,從來不和同齡人交朋友,也沒對哪家的小姐表達過愛慕……”
“母親大人,維可女士是我很尊敬的朋友和可靠的廷臣,我們之間沒有其它關系。”
韋斯特道格知道這個說法顯然不能讓母親信服,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還能說些什麽呢? “那麽,我能否,見一見這位維可小姐呢?”
格奈婭一臉“我懂你兒子,但是注意要節製,不能沉湎到這裡面”的表情。
韋斯特道格掩面轉身:“額……您隨意。”
隨後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大廳。
剛好找卡西奧雷斯聊聊。
韋斯特道格現在擔心的唯一事情是,父親還對君堡有很深的感情,不願意摻和到自己大逆不道又驚世駭俗的計劃中來。
如果父親不站到自己這邊,他該怎麽辦?
只能讓母親帶著妹妹先到阿卡迪亞來,然後自己和父親單獨來一場成年男人的對話。
“這麽來看你現在的心情應該蠻複雜的。”
卡西奧雷斯同樣有些擔憂,,如果摩裡亞起內訌,北方的阿凱亞,東方的雅典,甚至南方克裡特島上的威尼斯人,都有可能在阿卡迪亞身上咬上一口。
“是啊,不過這件事,是不管結果好壞,我都必須要去做的。”
韋斯特道格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坦然:“我相信我能做到。”
“可是,你現在只有一個城堡,幾百號人。”
“那又如何?”韋斯特道格信心滿滿,“君十一在伯羅奔尼撒半島不也是從一個城堡發展起來的嗎?他能做到,我為什麽做不到,我比他多了倆忠心耿耿的兄弟,多了來自未來的知識和見識,多了幾十年的緩衝時間。”
“說到君十一,好像是今年才出生的。”卡西奧雷斯掐指算了算,露出微笑,“到時候要把他拉入我們陣營來。”
歷史上的那一份遺憾,將變成你嶄露頭角的榮光。
“還有烏爾班,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到時候帝國機械局給他留一個位置。”
“就那種經常炸膛的大炮你也敢要?”韋斯特道格伸了伸懶腰,“我倒是覺得如果可以把揚胡斯請過來,到時候辯經的時候,揚胡斯對我們來說很有幫助,反正羅馬教廷要和他翻臉,除了這裡,他還能去哪?”
“揚胡斯?你這胃口可不小啊。”卡西奧雷斯略有詫異,他沒想到韋斯特道格的野心這麽大,想從社會的各個方面徹底改變拜佔庭。
“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缺一個真正的將軍。”韋斯特道格有些惋惜,打仗還得看土著名將,就穿越者這些紙上談兵的趙括搞搞種田和學術還行,真到了戰場上肯定沒法和這個時代在廝殺中成長的將軍們比較。
“這麽說斯堪德培好像也才出生沒幾年,你也可以留意一下。”卡西奧雷斯提醒他。
天下英雄,盡入我手,韋斯特道格的內心已經逐漸有了一個土著人才庫的輪廓,裡面都是在這個時代獨樹一幟的英雄。
他們面對奧斯曼人,滿腔的才華和熱血都化成了悲劇。
而韋斯特道格就是來改變這些悲劇的,他要帶著英雄們登上地東海這個混亂的舞台,讓整個歐洲都看見。
這才是羅馬,真正的羅馬。
辛西婭·帕裡奧洛格斯來到阿卡迪亞之後,在很短的時候內受到了所有人的喜愛。
湛藍色的眼睛,肥嘟嘟的小臉,自來卷的金發,搖搖晃晃走路的樣子,伴隨著稚嫩的童音:“哥哥!哥哥!”
誰不喜歡呢?
看見跑過來的妹妹,韋斯特道彎下腰,格抱起妹妹舉到頭頂:“辛西婭真可愛!以後哥哥讓你當公主好不好?”
“哥哥不許騙我哦!要說到做到。”辛西婭並不知道公主意味著什麽,依舊在咯咯笑。但旁邊聽得清清楚楚的母親表情卻嚴肅起來。
“孩子,你真的想得到那些嗎?”格奈婭·帕裡奧洛格斯指了指東方,“皇冠對你真的這麽重要?”
專製公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憂心忡忡,她並不想兒子卷入宮廷鬥爭中去,帝國的內鬥越來越嚴重,暗殺,囚禁,各種各樣的陰謀,越來越瘋狂。她希望自己的兒子遠離這一切,但理智也在告訴她,兒子長大之後,注定會面對這一切。
這是帕裡奧洛格斯家族的不幸,也是必須要面對的現實。
“母親。您放心吧,我和那些蠢貨不一樣。”韋斯特道格可沒覺得那幾個不成器只會內鬥的宗室子弟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對手,尤其是原本歷史上的伯羅奔尼撒廢物兩兄弟——季米特裡奧斯和托馬斯。
韋斯特道格的底氣在於他在構造新的環境。
依靠的是廣大的勞動人民——佃農,手工業者,商販和小貴族階級,由下而上推動帝國的變革。
只要自己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自己將立於不敗之地。
從上而下顯然沒法拯救腐朽的帝國, 那些大貴族們已經成為了帝國複興的絆腳石。
所以韋斯特道格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從下往上走,看一看沿途不一樣的風景。
傍晚,太陽落下了山,韋斯特道格,卡西奧雷斯,維可三人在城堡的陽台上看著日落。
看維可表情,她應該和格奈婭聊得很愉快。
“你和我媽聊了什麽?”好奇心總是有的,韋斯特道格忍不住問道。
“保密。”維可吐了吐舌頭:“不過,她確實是一位很有智慧的女性。”
韋斯特道格笑著搖了搖頭:“不說就不說吧,不過我倒是很意外你和她沒吵起來。”
“畢竟,我們在創造歷史。”維可信心十足:“宮廷中的瑣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誰還沉迷在宮廷陰謀和貴族秘聞中,誰很快就會被時代拋棄,聰明人在看到我們的成果之後都會意識到這一點。”
“或許我們仨真的在創怎歷史。”韋斯特道格端著酒杯感歎。
“創造歷史?不,我們在守護文明。既然來到這裡,怎麽忍心看到君堡陷落?”卡西奧雷斯切開了麵包,“君士坦丁堡將到永遠,這座偉大的城市,馬上就會迎來她的新生。”
“但願如此。”
韋斯特道格笑著舉起了酒杯。
這一天,後世的帝國三巨頭還很年輕,他們將要走的路,從來沒有人走過,他們所經歷的苦難,也非常人能夠忍受,但現在,他們無所畏懼——並非愚昧的無所畏懼,而是在看清本質之後,依然有勇氣向前衝鋒。
“為了更美好的明天,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