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妹妹在阿卡迪亞待了幾天,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當然,韋斯特道格幾乎每天下午都會抽出一兩個小時陪著母親和妹妹。
自從來到阿卡迪亞之後,他就像是高速旋轉的陀螺,一刻也沒停下來休息過。他滿腦子都是行政和軍事工作,每天一起床,就能感受到自己背上的巨石——稍有松懈就會被漁網壓垮,而一旦倒地之後,想再站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且看多少人倒在了驕奢淫逸上,韋斯特道格知道自己的意志並不堅韌,他只能避開誘惑,躲了娛樂,讓工作成為一種習慣。
這麽做確實讓他堅持了下來,但時間長了也會感到疲憊——精神上的疲憊。
家人的陪伴是緩解疲憊的良藥,讓韋斯特道格重新感受到了日常中的美好,但也讓他重新開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一直在說要擴張,但是,對外擴張的第一個目標遲遲沒有選好。
卡西奧雷斯覺得周圍這些佔據著城堡的小軍閥們都差不多,打哪個都一樣。
但韋斯特道格覺得要先收拾了阿卡迪亞南方的軍閥們,才有精力北顧。
在阿卡迪亞南方的幾個城堡成為了他率先考慮的目標。
阿卡迪亞南方就那麽幾個城堡,諾瓦瑞恩,莫頓,科羅尼,尼茲,還有山腳下的安德魯薩堡。
這次他盯上了離自己最近的諾瓦瑞恩,這裡的統治者是“灰眼睛”阿拉德契亞。
阿拉德契亞是個粗俗的拉丁傭兵團團長,他既不屬對阿凱亞公國宣誓效忠,也不聽從帝國的命令。
靠著也就三百人出頭的傭兵團佔領了諾瓦瑞恩七年之久。
韋斯特道格估計自己能派出的軍隊也不會超過四百人——能征召的民兵加上軍團士兵,最多也就三百八十多人。
人再多,就會影響農耕活動了。
這場戰爭,交戰雙方加起來都超不過一千人,但卻是韋斯特道格打的第一場仗,所以他很忐忑:“咱們的財政還能撐多久?”
卡西奧雷斯胸有成竹,因為他終於找到了緩解財政危機的辦法。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現在,到了我們收獲大自然饋贈的時候了。”
愛琴海地區有大量的魚類前來產卵,尤其是沙丁魚。
沙丁魚為近海暖水性魚類,一般不見於外海和大洋,地中海,恰好是世界上沙丁魚最為聚集的區域之一。而夏天剛好是沙丁魚的產卵期,這時候的沙丁魚會洄遊到海岸線附近產卵。
於是卡西奧雷斯很早就鼓勵當地農夫在農閑時間慢慢建造小型漁船和編織漁網,這幾個月裡,已經陸續建造好了四艘小型漁船和幾張寬大的漁網。
最大的那一艘漁船,被卡西奧雷斯起名為“總督的絞刑架”號。
在“總督的絞刑架”號漁船的帶領下,眾人浩浩蕩蕩出了海。
“海洋孕育了帝國,今天,讓我們再一次回到海洋的懷抱中,去探索我們曾經繁榮的原因。”
卡西奧雷斯慷慨激昂的語氣嚇到了兼職漁夫的士兵。
“額……先生,我們只是捕個魚,沒這麽嚴肅吧?”
“這是我們的一小步,但是整個阿卡迪亞的一大步。”
卡西奧雷斯繼續發表他的感想。
“別理他,你開你的船。”維可看不下去了,抱著胳膊走下前甲板。
船隊離阿卡迪亞越來越遠。
“撒網!”已經漸漸看不到陸地地平線的的時候,
卡西奧雷斯下令,讓四艘漁船開始停下來做準備。 能不能有所收獲,讓捕魚業在阿卡迪亞成為一個能持續下去的產業?卡西奧雷斯甚至想通過捕魚帶動其它產業發展,比如香料種植,海鹽生產……
海面風平浪靜,陽光照射上去褶褶生輝,溫度漸漸開始上升。
“大人,已經過去很久了,還是沒一點反應。”仆人看著一動不動盯著海面的卡西奧雷斯,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您真的確定我們可以捕到魚嗎?”
卡西奧雷斯沒有回答,他只是盯著海面。
“怎麽可能捕到魚呢?這純屬癡心妄想啊。”維可盤腿坐在在帆下面,躲著驕陽。
“再等等。”卡西奧雷斯一點也不著急,他不是興致來了,說乾就乾的人,他垂涎這些沙丁魚很久了,怎麽會沒研究過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也一點一點挪向西邊,很快就要沉入海面了。
“大人,我們回去吧,今天應該是沒法捕到魚了。”
所有人都在唉聲歎氣,文書垂下頭,他不想看卡西奧雷斯臉上的沮喪:“先生是個好人,但好人也不是每件事都能做成功的。”
“我做事情可從來不靠人品加持,抬起頭,一會兒,你們就能看見了。”
卡西奧雷斯微微一笑,等月亮升起來之後,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漁船繼續漂在海面上等待。
月光照亮了海面,波光粼粼,海面仿佛有什麽在遊動。
遠方有什麽短暫躍出了海面。
船隻忽然一頓,仿佛被什麽東西阻礙了,卡西奧雷斯猝不及防,摔了一跤。
“怎麽回事?”維可有些害怕,什麽東西能撞的十四米長的漁船開始搖晃?是鯊魚嗎?
“安心點,這只是……沙丁魚群罷了。”
漁船上的士兵聽聞此言,伸手往海裡一摸,抓出一條魚,語氣激動到破音:“大人!大人,海裡全是魚!這些魚從我的手掌中溜過去了!”
卡西奧雷斯看向海面,龐大的魚群齊刷刷的躍出,在月光下魚鱗的反光如同鑽石一樣閃亮。
“撒網!快撒網!!”
顧不上喜悅的卡西奧雷斯急忙讓水手將漁網撒下。
“臥槽?這是什麽情況?”壓抑了一整天的鬱悶一掃而光,但同時維可更加好奇了。
“有些魚,晚上才出來。”卡西奧雷斯甩了甩肩膀,這次他沒失算,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下來。
一整夜的忙碌。
等回到岸邊的時候,已經快到清晨了。四個漁網都裝滿了活蹦亂跳的沙丁魚。
清點完之後,天也亮了。
這次出海,一共捕獲一千多條沙丁魚。
“原來,沙丁魚是夜晚才會浮上海面啊。”維可若有所思。
過了幾天,卡西奧雷斯帶著幾艘漁船又一次在晚上出海。
第二次捕獲了八百多條沙丁魚。
捕獲了這麽多魚,統統做成魚乾有些浪費了。
剛好領地上種的第一批辣椒和胡椒也快成熟了,到時候建立一個熏魚場,專門製作煙熏魚,再加上胡椒和辣椒,賣給拉古薩的商人們,肯定能大賺一筆。
這將成為意大利地區富豪和勳貴們餐桌上的新寵兒。
卡西奧雷斯連推廣語都想好了。
“阿卡迪亞煙熏魚,極致的東方滋味,由數種香料聯合熏製而成,專製公宴會上的第一道菜——您值得擁有。”
“可以啊,捕魚業真被你搞起來了。”韋斯特道格聽了卡西奧雷斯的話之後,也很驚喜。
“當然,漁業只是個嘗試,在嘗試我們的造船技術和培養士兵們的水性,最能賺錢的,還是劫掠。”
卡西奧雷斯頗為驕傲:“漁業發展會帶來水手,等水手足夠多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出去當海盜了。”
“海盜?你是認真的?”韋斯特道格聽了卡西奧雷斯的話,差點眼睛都掉出來。
“突尼斯人能當海盜,我們為什麽不能當?”卡西奧雷斯鋪開地圖,“北非這一塊剛好適合我們,南下可以劫掠突尼斯,特萊姆森,北上可以劫掠阿拉貢,那不勒斯。 ”
“當然,我們肯定不會掛著自己的旗幟,掛上奧斯曼的旗幟去劫掠,給水手偽裝一下,弄成奧斯曼人的樣子。”卡西奧雷斯對當海盜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十字軍不也是強盜。拉丁人能當強盜,憑什麽帝國不能?
“漁船雖然小,但它小也有小的好處,跑得快,很難被抓住。”
“這事情,你讓我再想想……”韋斯特道格轉頭看了看周圍。
“維可呢?她跑到哪裡去了?”
維可這幾天並不在城堡裡,韋斯特道格好像已經有兩天沒看見她了。
當然不會在城堡裡,作為理科生,城市規劃這件事,不能指望倆文科生去做,所以維可不得不親力親為。
她這幾天一直在為建設新的農村想辦法。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路網建設,給流民們新建設的諾瓦塞諾村,將成為未來建設阿卡迪亞城市化的藍圖和試驗地。
雖然不用考慮堵車的問題,但古典城市的建設如何為手工業發展乃至後來的工業化打下基礎,卻是周維可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在村子中心設立集市,將香料生產,農產品再加工,橄欖油,葡萄酒,魚類販賣集合到一個地方來,建造互通有無的公共倉庫,節約物流成本,同時將交易規則簡化,去除苛捐雜稅。
商貿是必要的,等商業繁榮起來之後,財政將實現盈余,所以借著捕魚業成功的契機,維可打算一步到位,嘗試建立簡陋的物流系統。
這將成為阿卡迪亞商業走向成功的最大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