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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瀾風雨錄》第四章 嘿哈嘿
  “這位管事,今天糧倉那邊出了什麽事嗎?”裴非問道。

  管事點點頭,心中也不想事情鬧大,苦口婆心道:

  “前兩天幾船糧食堆在這裡,糧倉那邊沒能及時把糧食轉入糧倉。

  哪成想,當天晚上發了大潮,將糧食都給淹了。

  我們執事挨了罵,現在對下面那真是嚴厲得緊,你們可千萬別觸了他的眉頭,否則絕沒好果子吃。

  現在上頭又下了死命,下船的糧食必須當天全部轉入糧倉。

  近來糧食買入量又大,庫房那邊哪有那麽多人手及時般完糧食。

  現在啊,都是你們自己搬!

  你看那邊那幾船,全都在自己搬。

  你們也就一百擔而已,頂多四五個時辰就搬完了。

  那些三四百擔的可比你們辛苦多了,有的都已經搬一天多了。”

  “什麽?這樣豈不是以後都要自己搬?”

  “就是啊!憑什麽!我們買完糧食,上貨、卸貨不說,還要自己搬進糧倉!還有沒有天理了?”

  “主島也太欺負人了,把我們當牲口嗎?”

  “糧倉的人反倒是更閑了,一袋也不用自己搬!”

  “誰他娘想的注意!太特麽不是人了!”

  船員們頓時議論紛紛,表達不滿,批評糧倉的這個新政策。

  管事似乎見慣了這場面,轉身離去。

  裴非知道這件事已不可逆轉,隻得對眾人道:

  “大家聽我說,別看糧倉那邊現在沒有了搬糧這件差事,但也等於他們空閑了不少人手,很有可能在不久後被裁撤下來。

  我們現在雖然增加了勞作量,但我回去後會盡力幫大家爭取額外的工錢補助,還請大家正當看待此事。

  另外,大木和孫連兩人身上都有傷,就留下來看糧,我和其他人一起搬糧。”

  “隊長就不用跟我們一起搬糧了吧,我老孫身體還能撐得住,還是隊長留下來看糧,我上!”

  孫連拍了拍衣服上的塵,以示自己的決心。

  “我也上,不就幾袋米嗎!”郭大木不甘示弱道。

  倒是有個壯漢拍了拍郭大木的肩,並向他搖了搖頭,卻是郭大木的大舅子寧達。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裴非盯著郭、孫二人道:“你們兩個務必看好了糧食,要少一袋,唯你們是問!”

  “是!裴隊您瞧好勒,就是海潮來了,老孫我也給您打回去!”

  “隊長盡管放心,要少一袋,老郭我把自家糧食拉兩袋來抵數!”

  裴非不禁含笑搖搖頭,笑著開口道:“我看啊,你們兩個,一個是龍王的女婿,一個女婿是龍王!”

  眾人不禁哄然大笑。

  裴非的話倒是不難理解,眾人自是心領神會。

  龍王的女婿是指孫連,畢竟他揚言要把海潮打回去,沒有翻江倒海的本事自是不行,而要做龍王的女婿,自然也要本事高超才行。

  女婿是龍王便指郭大木,有龍王這樣的女婿,自然是五谷豐登、糧食滿倉,自不怕拿糧食出來。

  於是眾人在還算歡樂的氛圍中開始搬運糧食。

  石棱和裴非每次都扛四袋,其他十二人每次一袋,這樣一趟就能搬二十袋,五次就能搬完。

  糧倉距離碼頭並不近,以青蟒號眾人的速度要兩刻鍾才能抵達,回來時快一些,但加上交接糧食,差不多要五刻鍾才能完成一個來回。

  原本糧倉是有推車的,但都被其他船隊拿去了。

  早知如此,就自己帶推車來了。

  隨著勞動量的增加,眾人很快便饑腸轆轆了起來,好在寶龍島碼頭負責人總算有些人性,每人發了兩個饅頭和一些茶水。

  石棱也一邊頂著汗水,一邊咬牙撐著身體,步子絲毫不慢地行動著。

  只不過胸口的疼痛愈發重了起來,以至於禁不住多了些咳嗽。

  “石頭,沒事吧?”裴非問道。

  “沒事,可能是受了點風寒,回去喝點薑湯就好了。”石棱淡然道。

  三趟後天色已經入夜,搬糧的眾人都已經又累又餓,可惜眾人沒有隨身帶著乾糧,肚子不住發出咕咕叫。

  對此,石棱、裴非也都無法可想,主島對附島幫眾的待遇實在是差強人意。

  石棱等人第四次搬著糧食前往倉庫,走過一段寬闊的泥石路,四周一片黯淡,遠處的燈火又難以照到這裡。

  這時天空零星下起雨來。

  “大家加把勁!再搬一趟就行了,盡量趕在雨下大前搬完!”裴非喊道。

  “裴隊!我怕等下海水漲潮,我們今天回不去了!”大牛不禁道。

  “回不去也是老天爺的意思,主島不會這麽不近人情,大家都不用擔心。”裴非大聲道。

  “嘿哈嘿!嘿哈嘿!嘿哈嘿……”石棱用渾厚的聲音給大家鼓勁。

  這也是大家乾力氣活時常用的互相鼓勵的聲音,具有十分神奇的作用,能讓人在萬分疲憊下有如神助一般得到消除疲憊的力量。

  “嘿哈嘿!”

  “嘿哈嘿!”

  “……”

  眾人紛紛跟著喊起來,那喊聲中洋溢著興奮、快樂、無畏、熾熱、包容的氣息,像鮮活無比的生命在舞蹈,在自由、坦然、努力地綻放人生。

  眾人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第四趟很快便順利完成了。

  最後一趟延續著前一趟那歡樂的氛圍,眾人紛紛扛起糧食,邁起大步,直往糧倉而行。

  孫連還奇怪地問了一句:“你們這是高興啥呢?該不會是背著我跟大木吃了好東西吧?”

  沒人回答他們原因, 那本來就難以名狀。

  臨走前,裴非說了一句:“若是漲了大潮,你們趕緊上去,別待在這裡啊,免得危險。”

  石棱等人走出岩屋,雨已經大了起來,嘩啦啦猶如灰白的斜線,轟隆隆……幾道霹靂猶如蛟龍般竄至眼前,倒是給眾人照亮了一點道路。

  “大家快跑啊!不要糧食都濕透了!”裴非大喊道。

  “跑!”石棱也大喊。

  眾人立即行動起來,很快便跑到兩邊都是樓宇的路附近。

  石棱見旁邊有一個大門,似乎是什麽大廳,此處距離糧倉還有一刻鍾左右的路程,於是提議道:“我說,我們先到旁邊的屋子裡躲一下雨吧!”

  “好!”裴非也沒有拒絕,立即帶頭往那大門而去。

  眾人紛紛跟上,很快便魚貫而入。

  內裡燈火通明,空間很大,數根大柱子撐著房梁,其中有三十余個青年分作五排盤膝端坐修煉。

  裴非不由心裡叫糟,暗道自己真是糊塗了,白天明明記住這裡是“靜修閣”不能擅闖,現在卻還是帶著人一頭扎了進來。

  眾人進門時的風聲,以及滴答落個不停的雨水聲,頓時將打坐中的青年們驚醒了。

  青年們紛紛回頭,交頭接耳,議論個不停。

  這當下,除石棱、裴非外,青蟒號其余船員紛紛放下肩上的重擔,隨著雨水的浸潤,那糧袋是愈發重了,再加上又累又餓,所有人都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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