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首領派來回收星核的?”陳君如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很快恢復了常態,盡管燃燒之心算是組織裡的大人物,但自己這次可是完成了首領的任務的,對方應該不會為難自己。
“對,也不對。”自稱魔術師的男人做出的回答讓陳君如有些惱怒。
“我不是來跟你玩什麽謎語人的遊戲的,”陳君如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星骸藏在了身後,面前的魔術師帶給她一種不安的感覺,“首領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你想要搶功勞?”
“你誤會了,”魔術師依然十分懶散,開始用手中的楠木手杖敲打地面,“我的確是來接收那塊星骸的,而且我還帶來了你夢寐以求的東西.......”
魔術師取下了自己的圓頂禮帽,伸手在裡面攪了攪,然後拿出了兩張陳君如夢寐以求的船票——前往南威爾士郡的船票!
“這......”陳君如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下,她這麽多年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嗎?
“你的功勳已經足夠了,這張船票就是你多年以來擔任城市負責人、以及這次任務完成後的功勳所能換到的東西,首領托我來將它們交給你——想必你不會拒絕吧。”魔術師微笑著為陳君如描繪著美妙的前景,“新生活就要開始了,首領和夥伴們正在那裡等待著你,你可以擺脫異常局的追捕,不必再隱藏自己能力者的身份.......”
“不對,”陳君如打斷了魔術師的殷切推銷,在這巨大的誘惑面前她沒有喪失基本的思考能力,“為什麽有兩張?”
“誒?”魔術師歪頭嘀咕了一聲,然後一拍自己的腦門,“不是還有你的那位部下嗎,我記得他叫葉沉,你們不是要一起前往南威爾士郡嗎?”
陳君如吞了口唾沫,將手中的星骸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迅速解下了腰間的警察配槍,對準了魔術師:“你這個騙子!你根本就不是首領派來的!”
“喂,我可是堂堂燃燒之心啊,我們可以說是首領的代言人,你這樣的行為我可以視為僭越哦。”
“上次首領親自來向我和葉沉頒布任務的時候,我們向首領提出了一個請求,”陳君如用準心死死地鎖定住了魔術師的額頭,眼中盡是冰冷的殺意,“我們的功勳即使完成了任務也只夠一個人前往南威爾士,我們跟首領約定好了,任務完成後用兩個人的所有功勳交換一張船票留給活下來的那個人——我們早就做好了會在任務中為彼此犧牲的準備。”
“所以你怎麽會拿著兩張船票來找我?首領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地給你兩張船票!”
陳君如的這個判斷聽上去有些漏洞,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對面前的魔術師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似乎只要對方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她就會直接開槍。
“唉,”魔術師將兩張船票塞回了自己的禮帽中,然後重新抓出了一隻兔子,隨手完成了一個魔術表演的他重新戴上帽子,撫摸著手中白兔的柔順毛發,十分惋惜,“陳君如,你不應該如此警覺的。”
“你果然有問題。”陳君如見魔術師一副承認了的樣子,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
“如你所言,我並不是首領派來的,”魔術師的語氣依然慵懶隨和,“事實上,我來到南陽市這件事連首領都不知情,不過我還是幫你完成了任務的,伊萬諾夫前來協助你們是我的安排,關鍵時刻把你傳送到這裡來的人也是我......”
“你想獨吞功勞?”陳君如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
“不不不,”魔術師取下了自己臉上的假面,將面具蓋在了懷中雪兔的臉上,“我根本就沒打算把星骸交給組織,我也沒打算讓首領知道這裡發生的任何事.......”
要是方喚羽在這兒肯定要吐槽一句——這灰燼組織看起來是真的隻招叛徒啊,乾脆改名叫酒廠算了......
陳君如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因為魔術師露出的那張臉龐她十分熟悉——那是曾經在北城區遊樂場工作的一位魔術師大叔的臉,陳君如記得很清楚,因為她對這位大叔的魔術表演印象深刻。
唯一的問題在於,那位魔術師大叔早已在遊樂場倒閉的那一年就自殺了,魔術師太陽穴上觸目驚心的彈孔也說明了這一點。
“你到底是誰?”陳君如驚懼之下想要扣動扳機,但她的食指甫一用力,手中的警槍突然變成了一根布滿了褐色斑點的軟爛香蕉,啪嗒斷成了兩截。
“啊!”陳君如尖叫著丟掉了手中的香蕉,魔術師看著陳君如的反應十分滿意:“我不是做過自我介紹了嗎,鄙人魔術師,這不過是一場盛大的魔術表演罷了。”
“陳君如,你很聰明,可惜用錯了地方,”抱著白兔向陳君如緩慢走來的魔術師笑意盈盈,在陳君如眼中卻如索命惡鬼一般,“你不該揭穿我的,你本可以拿上那兩張船票去往港口,在那裡你最差的結局也不過是被異常局抓住,而現在,我恐怕不能讓你活著離開了。”
魔術師的那張大叔臉扭曲了幾分,瞬間又變幻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陳君如沒心情欣賞這毫無痕跡的變臉表演,因為魔術師此刻的模樣比起那位失業自殺的大叔更加讓人恐懼——那是一張和陳君如眉眼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的臉龐,是陳君如一輩子的夢魘和噩夢的開始。
“怎麽樣,像不像?”魔術師還搔首弄姿了幾下,“我是照著你父親留下的影像變的,要是哪裡不像你要告訴我哦。”
“哦對了,這裡才是最還原的,”魔術師打了個響指,瞬間他的胸口破開了一個大洞,“這是你用能力對你父親造成的致命傷,應該還記得吧?”
“你這個......混帳!”陳君如內心的求生欲和憤怒終於在這一刻戰勝了恐懼,她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警用錄音筆——這個錄音筆的作用類似於執法記錄儀,本意是為了杜絕暴力執法——她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然後狠狠地將其扔向了那個越來越近的魔術師。
“你好,我是聯邦警員陳君如,我的警號是.......”錄音筆裡是陳君如早已準備好的一段自我介紹,魔術師十分膽大地接住了這個錄音筆,好奇道:“這就是你最後的反抗嗎?用你的‘泄密者’能力?”
陳君如在那根錄音筆上設置了“泄密者”陷阱,任何人從中得知有關她本人的消息時,“泄密者”就會觸發,而現在裡面播放的自我介紹恰好滿足了這個條件,所以......
錄音筆的身上瞬間布滿裂縫,帶著毀滅性的能量白光即將噴湧而出,而魔術師還毫不在意地拿著錄音筆惋惜道:“這麽好的東西,可惜了啊......”
白色能量洶湧地爆發出來,將魔術師整個人吞沒,他的上半身在能量中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只剩下兩條腿的他轟然倒地,像是死絕了。
“一位燃燒之心,就這麽死了?”陳君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她感覺到自己的小腿正在被什麽東西蹭著,她才愕然地低下來頭,看見了魔術師先前懷抱著的那隻小白兔——它居然從白光中活了下來。
毛發雪白的小兔在陳君如看向自己的一瞬間跳開,然後張開嘴巴發出了人類的聲音:“看來你這位觀眾並不喜歡我的魔術表演呢。”
“你果然不會這麽輕易死掉, ”陳君如見狀又從懷裡掏出了更多的錄音筆,“有本事就把這些全部躲開!”
但她還沒來得及扔出這些滿載著“泄密者”陷阱的錄音筆,一把冰冷的匕首就已經從背後洞穿了她的心臟,順便擰了兩圈。
陳君如在驚恐中倒地,在彌留之際,她努力回頭想看看凶手的模樣——然後她就看見戴著假面的魔術師手持著鮮血淋漓的匕首對著自己歪頭道:“你好像真的以為我是那隻小兔子?”
雪兔奔到陳君如的身旁,這讓它那雪白的兔毛染上了溫熱的鮮血,顯得有些詭異可怖。
魔術師從陳君如的口袋裡找到了那塊漂亮的星骸,對著陳君如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感謝你出色地完成了組織的任務——鑒於你已經快要死了,我只能祝你下輩子當個普通人了。”
“下輩子......嗎。”陳君如的眼神逐漸渙散,“普通人......多好啊。”
要是自己這輩子只是一個普通人,自己可能應該還在那個貧窮而溫馨的小家裡,當著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乾著一位普普通通的基層警員工作,普普通通地結婚生子,然後好好地度過這一生.......
是擁有超能力的自己毀了這一切,如果不是葉沉,自己可能在覺醒超能力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跟隨著父母的腳步離開了人世吧。
雖然那樣,好像也不賴.......
陳君如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最後蜷縮成了一個嬰兒的姿勢,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回到了她還是一個普通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