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好像多了起來,地府出問題了?按道理,只要他還守著冥海,就沒問題的。”梁程把目光又投回了肖隆身上。
“不過也與吾無關,吾現在需要的,是弄清楚這個人身上為什麽會有女媧大人的氣息。”
……
血霧,沒一會就散了。
街道上再次空了起來,昏黃的路燈時不時的閃爍幾下,只不過之前的兩人已經不知所蹤了。
……
“這裡發生過打鬥。”一個聲音低沉,全身都罩在黑袍裡的人靠在路燈旁說道。
“我又不傻,這麽濃的血腥味,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另一個穿著一身運動裝帶著個耳機的年輕人撇撇嘴,然後開始四處尋找著什麽。
他隨意繞了一圈,最後在爛尾樓前站定。
“找見了?”
“沒,散的乾乾淨淨,連魂都不剩。”年輕人聳聳肩,“黑袍叔,那這個卷宗就無法歸位了唄?”
黑袍手中抓著一個羊皮卷,他搖了搖頭,“魂散,道消,天地間便再無此人。”
“不是,黑袍叔,這就是個地縛靈,散了就散了唄,抓回去幹什麽?”
黑袍笑了笑,“萬物都有萬物的定數,咱們要做的,就是把他們帶回去,不讓他們為禍人間,擾亂陰陽。至於他們的罪名,自有人去定奪。”
年輕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哎,黑袍叔,這個地縛靈是怎麽死的啊?”
“跳樓自殺。因為借了高利貸,又還不起,被逼無奈就跳了樓。死後心裡不甘,便成了地縛靈。”
“他是在這爛尾樓跳的?也真會找地方。不過要我說啊,這放貸的也都是該死!活生生的人都讓逼著跳樓了!他們都該死!該死!”年輕人摘下耳機,雙眼開始慢慢泛紅。
“洪傑!幹什麽!清醒點!”黑袍低喝一聲,“你才剛成為巡遊者不久,一但失控種下心魔後果不堪設想。冷靜,放空自己。”
在黑袍低沉的話語中,叫做郭洪傑的年輕人緩緩平靜了下來。
他面露愧色的撓撓頭,“黑袍叔,不好意思啊,我又想起自己死的時候了。”
“無妨,都是這麽過來的。切莫多想,切莫多憶。”
郭洪傑把耳機掛在脖子上,“那黑袍叔你說那些放高利貸的該死嗎?”
黑袍慢吞吞的把羊皮卷裝回了懷裡,“該不該死,與咱們又何乾呢?錢,是人自己要去借的。因為心中有念,或貪念或應急,但總有個因。有因,就會得果。咱們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沒有什麽是看不開的。”
郭洪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黑袍叔你說的好深奧啊,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叫你平常多看看書你非不,就每天搗鼓你那個耳機。”黑袍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關鍵你這耳機還貴的要死。”
“黑袍叔你懂啥,萬元以下聽個響,這還沒多貴呢。”
“行了,別貧了,回了。”
看著先他一步往黑暗中走去的郭洪傑,黑袍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傻小子,正因為死過一次了,才更會有執念,要知道,哪怕是換種形式存在,那也算活著啊。”
……
疼,昏昏沉沉的疼,就好像摔了一跤磕到了頭。
肖隆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四處的環境。
先看到的是一個昏黃的光源,那應該是個老舊的電燈發出來的。
頭依舊很疼,肖隆掙扎著坐了起來,
同時讓自己的眼睛適應四周的光線。 過了好一會,肖隆才看清了這四周的環境。
他還在一條無人的大街上,不遠處就是發著黃光的路燈,剛剛看到的光源正是此物。
“嗯?我怎麽在這?”肖隆撓了撓頭,剛準備說話,忽然伸手摸到一個腫起來的大包。
好家夥!他就說頭怎麽昏昏沉沉疼的要命,這麽大個包,能不疼嗎?
“你醒了。”坐在黑暗中的梁程開口了,同時他的眼神還有點不自然。
沒錯,肖隆的包是摔出來的,說具體點就是他摔出來的。
他把肖隆扛的走了一會隨手一放,就磕在馬路邊上了。
“你是誰?”肖隆被突兀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他猛地轉身,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席地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身滿是凹槽和劃痕的盔甲,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整個人都隱匿在黑暗中。
等等!頭髮?
他好像,在哪看見過頭髮?
“臥槽!”不好的回憶瞬間被想起,肖隆慘叫一聲,“鬼!有鬼!”
“吾名,梁程。”
被嚇得閉上了眼的肖隆一楞,對方的話語沒有什麽情緒起伏,但卻給他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肖隆心裡的恐懼逐漸被驅散,然後緩緩將眼睛睜開了條縫。
台詞好像不對吧?不應該是他想離開嗎?
“吾問,你答。”
“啊,哦好的。”肖隆乖乖的點頭,這個光是坐著就看起來很牛逼的大哥肯定不好惹,人家問他什麽就答什麽,最多就是被打個劫。
完全跟不上節奏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的肖隆,已經全然忘記,自己就在前不久還被一個四肢著地的怪物追著。
“何名?”“肖、肖隆。”
“……”“……”
空氣,就這麽突然安靜了下來。
肖隆不敢隨便開口,隻好任由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良久,那個穿著盔甲的男子衝他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額,謝謝你救了我。”肖隆起身鞠躬道謝後沒有半點猶豫扭頭就走。
今晚的信息量有點大他得緩緩,所以之前他看見的四肢爬行的人,是個啥?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程序員,今晚見到的東西已經超出他的理解認知了。
救了自己的盔甲大哥看起來很正常,但這才是最不正常的好吧?
那爬著的東西竄的有多快他可是深有體會,雖然自己虛是虛了點,可那東西的速度百米冠軍都比不了吧?
他醒來時,可是只看見了盔甲大哥,沒看見那個爬著的東西。
盔甲大哥扛著他跑了?把那東西甩開了?
照這麽看,盔甲大哥扛個人還跑的比那東西快?那不是更匪夷所思?
再者說,他雖然沒見盔甲大哥的臉,但大哥光是坐在那裡,那氣勢那范兒,像是會跑的嗎?
而且,哪個人大晚上穿身盔甲出門?
沒來由的,肖隆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畫面。
穿著破損盔甲的男子站在一個滿臉猙獰的怪物面前,輕描淡寫的說道:“吾名,梁程。”然後一拳將怪物打爆。
妥妥的熱血漫畫既視感啊!不行,一會回去就畫一下!
肖隆一邊走一邊腦補著,他忽然來了靈感了。
他朝公司的方向走去,現在讓他騎單車他也不敢了,還是打車回去安全點。
黑暗中的梁程看著肖隆走出爛尾樓的范圍,叫了一輛出租車,緩緩起了身。
“有氣息,但不是。”梁程伸手將掛在脖子上的石頭攥緊,“女媧大人,你,在哪?”
“肖隆是嗎,還會見的。”
梁程緩緩松開手,“傷,還是太重。這片天地好像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難道地府出事了?”
“先了解一下吧。”梁程搖搖頭,他以前是領兵打仗的,喜歡謀而後動。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情報十分重要,先掌握情報的一方往往更具有主動權。
雖說他那時候領的兵都是些身具神獸血脈的莽夫,但他是會打仗的。
一個有著主帥的軍團跟沒有主帥的軍團是沒辦法比擬的,將者,軍魂也。
將,就是一支軍團的靈魂,一支軍團的核心所在。
梁程若是不會打仗, 當年也不會幫皇帝打贏那場戰爭。
雖然不得不承認,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了。
當年的他可以不去了解什麽,因為他底氣就擺在那裡。
他,即使不了解,依舊無人能敵。
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嘖,這種感覺,真不爽。”梁程撇撇嘴,對於他這種驕傲的要死的人,這種感覺很不爽。
當初他衝陣時從不著甲,沒那個必要,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都是貶低他的體魄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次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身盔甲,但他就是不爽。
以往是他去選擇,選擇是否打探情報。現在是他被選擇,過程,不一樣了。
打探情報,是為了更高效更有利的戰鬥,但他不打探,依舊能贏。
只是傷亡數量和付出的代價不一樣了,他梁程不在乎,打探情報只是為了讓他用起兵來更舒服一些。
如今,一切都陌生了起來,他想要達成他的目的,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了。
這其實,真的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嘖,還是先去找個地方落腳吧。”
梁程閉上眼稍微感知了一下,“附近除了那個叫肖隆的,為什麽還有四處女媧大人的氣息??”
“該死,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著,全部給吾等著,吾,會回去的!
一股暴虐的氣息從梁程身上蔓開,“呵,區區螻蟻,膽敢沾染女媧大人的氣息,那便死吧。”
“讓我看看,哦,東面有一個,那便,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