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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第5章:我要修鐵橋
  綺珠看嗣昭睜開眼睛,柔聲問道:“你醒了?”說著放下手中針線,站起身來,取來一晚熱水,喂給他喝。

  嗣昭頭昏沉沉的,咽喉腫痛,四肢酸軟。綺珠扶著他,勉強起身飲了水,又側身臥在榻上,意識到這是新城內宅。

  他低聲問道:“綺珠,你在做什麽?”

  綺珠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在發著低燒,把繒絮被給他掖好,一邊說道:“自然是三郎君的大婚針線了,前些日子友金公和劉家請了期,就在浴佛節後5日,針線夥計自然繁多。”

  嗣昭這才意識到,養父的婚期越來越近了,王家和劉家的親事已經拖了許久,3年前就納了彩。因為討龐勳之役,就拖延下來了,如今養父已經是雲中守捉使,該到過門的日子了。

  以劉四娘的賢淑明慧,英姿颯爽,相信不會苛待嗣昭和存璋,他沒有什麽不滿。可是也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生母,也不知那個尊賢裡的家如何了。

  綺珠又拿起針線,坐在病榻前默默無語,這俏婢比嗣昭年長一歲,馬上要14歲了,很快就要及笄,模樣也有了幾分少女嬌羞,不似以前言笑不忌。

  良久,嗣昭說道:“我在雲中驛見到了李七娘、慕容大娘,還有李承誨、王大夯一乾太原小兒,他們很記掛你們呐。”

  綺珠吃了一驚,抬起頭說道:“是在雲中驛麽?他們可還好?”

  嗣昭說道:“七娘她們在倚翠樓,承誨他們在大同營柵,都不甚好,尤其是承誨他們,營柵裡苦的很,我把他們帶到木塔山來了。”

  綺珠撇撇嘴,說道:“他們本就是無賴子,你把他們弄到神武川,還不攪翻了天。”

  嗣昭微微一笑,說道:“這裡可由不得他們,沙陀兒會把他們揍的滿地爬。”停了一會兒,又說道:“他們也不是風谷山驛模樣,長大了,承誨跟著我在冰雪中奔波,很是出了不少氣力。。。你也長大了。”

  綺珠輕歎一聲,說道:“開始進這個家門,心裡驚怕,以為沙陀蠻夷,定是凶悍人家。誰知竟是好人家,老太君仁善的很,內宅也和睦,就怕新夫人是個悍的。”

  嗣昭笑道:“四娘子賢淑名聞塞下,王家是添了寶了,你瞎想什麽。”

  綺珠沉默了,良久才說道:“你和我們到底不同,雖說都是內地來的,可你是王家養子,入宗籍的,誰也不能拿你怎麽樣。我們終究是下人,就如那阿貓阿狗一般,生死皆在主家一句話,自然顧念多些。”

  嗣昭有些不滿,他強撐著坐起身,擁著絮被,看著綺珠說道:“這是塞下,不是內地,以弓馬定尊卑。

  你看那李七娘、陳嬌娥,身在青樓,以聲色娛人,可是何曾墮了義氣。你身在沙陀王家,塞下誰人不敬,你卻這般自輕自賤,這又是為何?”

  綺珠抬起頭來,不知為何幾句無心之言,嗣昭竟然惱了。她眼中噙著淚,泫然欲泣,委屈的說道:“你也是汾州賤籍子,才做了幾天王家子,就對小女子使氣麽?”

  嗣昭一口氣泄了,長歎一聲說道:“你在這內宅之中,不知外面世界,這裡和內地絕然不同。在這大同軍,什麽都要靠自己氣力,我雖是王家子,若我是個庸劣無能的,只會被人無窮欺侮嘲罵。

  那些塞下女子,呼蘭、劉橘娘、李七娘、陳嬌娥、劉四娘,哪個不是奮力爭競,苦練弓馬,意氣不下男兒,這樣的女子誰人不敬。你若自甘奴婢,只有任人宰割,誰也庇護你不得,只有靠自己,

靠自己,你可曉得?”  綺珠氣哼哼的站起身來,嬌聲說道:“我是女兒身,不是廝殺漢,我若不甘奴婢,你自己侍奉你自己吧。”

  說罷轉身就走,拖著細藤笸籮出了門,卻撞在一人身上,哎呀一聲。存璋怒罵道:“誰家瞎家雀兒,徑往爺爺身上撞麽!”

  綺珠帶著淚,一把把存璋推到一邊,沿著回廊匆匆逃走了。

  存璋望著綺珠背影,不明所以,隻得進得門來,看著嗣昭怔怔的問道:“入娘的,你摸了綺珠的手了?”

  嗣昭搖搖頭。

  存璋又問道:“你親了人家口了?”

  嗣昭還是搖頭。

  存璋大步走過來,一屁股坐到榻前,喝道:“那又是為何廝鬧城這樣?”

  嗣昭歎道:“誰知道那小娘皮為何惱了,我等都是內地來的,這次在雲中驛見了李七娘她們,我讓綺珠不要奴顏婢膝,她竟然惱了。”

  存璋笑道:“奴顏婢膝?我可沒覺得,她比我還凶橫些,我看就是在你面前奴顏婢膝,不會是小娘皮動了春心吧。”

  嗣昭臉一紅,趕緊岔開話題道:“你如何回來了?園子裡何等緊迫,你就不怕桑乾河泛濫麽?”

  存璋說道:“你幾天不在園子,不知河上模樣,這兩天大塊冰下來的少了,不會泛濫了。諸部小兒見無大礙了,跑了大半,現在園子裡就5、60人,有張汙落那賊廝鳥就足夠了。我是怕你個乞索兒燒死了,進城來看看你。”

  嗣昭罵道:“賊頭賊臉的賊老鴰,羽毛黑,說的話更黑。”

  存璋忽然說道:“你跟安敬思那個憨大說了些什麽,那些家夥安分的很,每日就在河上鑿冰,從不與我等爭執。”

  嗣昭搖頭說道:“以後也不會爭競了,他們有更大的麻煩,塞外的契丹兒來了,他們顧不上我們。我和他約定,以遠望峪水為界,他們不西進,我們也不東侵。”

  存璋罵道:“入娘的賊廝鳥,你憑什麽和他們訂約?木塔山是我們的,遠望峪是我們的,以東也是我們的!”

  嗣昭把絮被緊了緊,說道:“你說的不錯,整個木塔山都是我們的,連木塔山粟特早晚也是沙陀,既然如此,何必和他們爭那些荒山惡水。”

  存璋一時沒反應過來,奇道:“你說什麽?”

  嗣昭冷笑道:“你還沒看出來麽?咱們王家奪取大同軍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塞下諸部都是沙陀,連那些天殺的吐谷渾蠻子也是沙陀。”

  存璋大吃一驚,叫道:“你胡說什麽!”

  嗣昭說道:“這次在雲州,我算明白了吐谷渾和景教何等猖獗,就算我們沙陀想退讓也是不成了,早晚必有一戰,安敬思如此勇猛,如果能和他為友,幹嘛和他為敵?”

  存璋想了想,終於說道:“那混蛋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你看著吧,早晚是我們的大麻煩。”

  嗣昭正當少年,精力旺盛,朝氣蓬勃。塞下苦寒鍛煉了他的體魄,磨煉了他的精神,加上有明慧大師精心調理,高燒很快退去,又是一個歡蹦亂跳的塞下兒郎。

  他參拜了秦老太君,沙陀兵馬使王友金及恪恭、恪勤、恪寧等諸長輩,然後找到了司倉佐高文集。

  自從尹昶去世之後,高文集就成為了沙陀軍的大帳房,兵馬使王友金表奏他為司倉佐,當年的太原不良帥,如今也是國家正七品官員,可謂一步登天,對王家自然是感恩戴德,一心報效,把沙陀錢糧經營的井井有條。

  嗣昭雖是小兒,高文集可不敢拿他當小兒看。當年在太原,整治陳昰和李煒他可是親身參與的,在大同軍,嗣昭在小兒之中聲望日隆,長輩也讚不絕口,將來必是沙陀王氏的重要人物,他哪裡敢怠慢。

  嗣昭問道:“我看渾水渡口附近有橋墩,想來過去是有橋的,為何如今沒有了呐?現在南北往來甚是不便, 能不能把橋重新修起來呐?”

  高文集說道:“我查過衙內文冊,沙陀軍在渾水之上,前後大約修過8次橋梁,每一次都不長久。渾水流疾,每到春秋水漲,不免橋毀人亡,所以也就再不修橋了。”

  嗣昭想了想,說道:“渾水勢大,尋常木橋怕是不行。我聽韃靼人扯客扯連說過,他在黃河蒲津渡見過一座鐵索橋,以鐵牛為墩,若我想在渾水河上修一座鐵索橋,新城倉有沒有足夠的鐵?”

  高文集瞪大了眼珠,呆呆看著嗣昭,良久說道:“你說什麽?你要修鐵索橋?”

  嗣昭點頭道:“將來木塔山莊園會越來越大,產糧酒萬石不止,加之人畜車輛,往來新城諸多不便。再有一層,若將來遇上兵事,有了這座橋,南北就可相互支援,牽製來犯之敵。我要修一座橋,這很不可解麽?”

  高文集大聲說道:“這麽寬的河道,怕不要幾萬斤鐵!加上工價、運價,怕不要幾千緡錢!你。。。你哪裡有那許多錢。”

  嗣昭說道:“錢帛再多也有數,1年鍛1條索,價不過2百緡,最多5年就可鍛10條索。我今年12歲,17歲橋可成,造福萬代,有何不值?

  橋成之後,過人不收錢,每畜收2錢,車收5錢,每年也有數百緡。只要5年,本錢就可收回,以後每年都有幾百緡可取,子孫衣食無憂,這又有何不善?”

  高文集一拍大腿,喊道:“好個氣雄萬夫的王家郎君!此事交給高某便是,只要錢帛不斷,5年之內,我必助你修成此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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