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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第20章:失而復得
  嗣昭已經喝的很多了,臉漲的通紅,口齒也有些不靈便。他下意識舉起酒觥,又倒了一杯酒,一邊飲酒,一邊結結巴巴的說道:“如果。。。他們聰明一些,就不。。。不會死。”

  徐蚱蜢不明白,想了一會兒,又問道:“不懂,實在是不懂,攥著一塊燙手木炭,這該如何脫身?”

  嗣昭笑了,笑的前仰後合,把不良人老徐弄的莫名其妙,這很可笑麽?

  終於,沙陀郎君說道:“手裡拿著木炭,越。。。越久燙的就越。。。厲害,哪個傻子還會攥著?扔了豈。。。豈不是好?”

  徐蚱蜢搖頭道:“不妥,就算他們扔了,聶記和太原市井不知私鈐去向,還是會找他們算帳,那時他們手裡連個自保的東西都沒有。若他們自己去還給聶記,一樣會被聶記記恨,早晚遭到報復。”

  嗣昭笑道:“他們若是精明的,早晚會明白,只有把聶記私鈐還給王邸,幽王黨才能擺脫現在的局面,博一條生路。

  如此,我沙陀能向聶記交差,幽王黨脫了賊名,聶記拿回私鈐,商路暢通,惠及市井,大家都過得去,何樂而不為。就怕他們心中長了一條貪蟲,寧死不肯扔了掌中火炭,那就是神佛也救不得他們性命,可憐啊。。。”

  徐蚱蜢豁然開朗,可不是這麽個道理,可最容易解困的辦法,又是最不容易想到的,千辛萬苦謀到的東西,再還給失主,誰能做到。

  嗣昭已經醉醺醺的大唱起來:“貪人好聚財,恰如梟愛子。子大而食母,財多還害己。散之即福生,聚之即禍起。無財亦無禍,鼓翼青雲裡。。。”

  徐蚱蜢默然不語,不敢多說,臉色忽白忽紅,看都不敢看嗣昭一樣,沙陀郎君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讓他覺得無處躲藏,渾身不自在。

  忽然,嗣昭測過身,低聲在徐蚱蜢耳邊說道:“不過幽王黨時間不多了,明日此時,我就已經到了瀟湘館,與聶記商討商路大事。

  如果在那之前,聶記私鈐還回不到我手中,幽王黨就喪失了最後的機會。

  到那時,我就會建議聶記,就更換鈐寶,連帶更換所有票據,這樣雖然損失很大,但也不至於被人要挾,至於聶記的損失嘛,我會以總號的契股作價賠償。幽王黨千辛萬苦,得了一塊石頭,然後得罪了整個太原市,妙啊。。。實在是妙。”

  徐蚱蜢聽的心驚肉跳,嗣昭卻大笑起來,又一次笑的前仰後合。

  不良人囁喏的問道:“那個。。。郎君為何要跟我說。”

  嗣昭笑容不減,樂呵呵的說道:“因為你我是老朋友,你還記得那群豬麽?哈哈哈哈。。。現在威名就已經把一群臭豬,擺在了幽王黨家門口,只等壽宴一開,就衝進去把那些家夥折騰的欲仙欲死。”

  他忽然止住笑,舉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放在席上,淡淡說道:“這次可就不一定是豬了。”他一指滿庭狂歡的市井漢,冷酷的說道:“也許衝到幽王黨盛宴上的,是一群狼。”

  徐蚱蜢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趕緊舉起酒杯,大飲了一口,掩飾內心的慌亂。

  乾順二年正月初八的王邸大宴,標志著太原兩市的傳統格局發生了變化,一個新的市井勢力出現了。

  與其他太原市井勢力不同,沙陀黨扎根於中小商販,以王氏商隊的契股為根基,形成了一個松散又緊密的團夥。他們每一個個體都很弱小,但聯合起來卻人多勢眾,氣勢洶洶,畢竟他們背後是大石節度使,

怕的誰來。  當晚的酒宴一直持續到宵禁之前,所有人都已經暗下決心,入股王氏商隊。跟沙陀勢力綁在一起,總比孤身一人被人欺凌要好,何況只要商路一通,商隊一定會成為大生意,分紅一定豐厚,而且年年都有,傳之子孫,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

  有些聰明的家夥,已經開始琢磨雲州生意,畢竟那裡是大石皮料主要產地,聞名天下。而河東卻是大石皮貨主要銷售區,洛陽、長安的皮貨也主要是從太原轉銷,一到冬天,這是家家必不可少的衣料,交易額巨大。

  如果因為王氏商隊的因緣,掌控了雲州物美價廉的皮貨,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只是當晚的狂歡太過熱烈,有這念頭也只是心中一閃,真正聚在一起商議,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誰也意料不到,在這些人中,將會誕生雄霸河東的皮貨商人,那是後話了。

  也有一部分人,當晚就醉倒在東跨院,嗣昭命邸中不必吝惜柴炭,不斷添加,篝火徹夜不熄,總算無人中了寒氣。

  一直到初九日上午,宿醉醒來的市井漢們才紛紛告辭離去,嗣昭客氣有禮,一一送到月亮門之外,然後有家將送出大門。

  朝食時分,人走的差不多了,嗣昭站在月亮門處,看見家將史匡懿急匆匆走來,老遠就向嗣昭打招呼。

  嗣昭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史匡懿把一個小布包塞到嗣昭手中,說道:“適才大門外有個童子,說有人托他把東西送到你手中,我就給你拿過來了。”

  嗣昭接過那拳頭大的布包,掂量了一下,微微一笑。

  史匡懿好奇的問道:“你不打開來看看麽?”

  嗣昭笑道:“不必了,一塊石頭而已,是一個老朋友在老朋友在開玩笑。史二,老郭怎麽還不來,這家夥整日賴在我這裡,今日不見,倒有些奇怪了。”

  史匡懿搖頭道:“那家夥一早就在帳房算帳,不停咒罵,我去問了一句才知道。”

  他看了看庭中,還有幾個零星市井沒有走,抱著水杓喝水,隻得湊到嗣昭耳邊,低聲說道:“你們昨日吃了28頭羊,用了4百余斤炭,5大甕濁酒啊。。。”

  嗣昭哈哈大笑道:“不必擔心,很快這些就會回來了,這真不算什麽,老郭太小家子氣了。你讓他馬上安排人,把庭院收拾齊整,然後到堂上來見我,我有事情和他商議。”

  史匡懿頷首相應,轉身而去。

  對於嗣昭,王邸家將也有個逐漸認知的過程。幾年前,在這些家將看來,嗣昭和存璋就是狡計百出的頑劣童子,三天不打就會鬧出亂子。

  三年以後,當年的頑童已經成了聞名塞下的大力郎君,來到王邸,臉面依然稚嫩,舉止卻多了沉穩有度的氣度。

  比馬球,人如同粘在馬上,毬如同粘在杖上;比箭法,張手就中,從不失手;比角力,除了那個勇猛無儔的粟特兒,誰也不是對手。更要緊的是,行事有張有弛,說話有條有理,讓人不得不服。

  所有人都明白,當年的頑童,早晚是沙陀大將,出人頭地是早晚的事。

  嗣昭不知史二念頭,手中布包一拋一拋的,回到堂上。敬思已經烹好了茶,老高也來了,正在激烈鬥口。

  見嗣昭進來,手中有個小包,敬思問道:“這是什麽?撿了金子麽?這麽喜樂。”

  嗣昭大步走到茶幾前坐下,把布包放在案上,滿不在乎的說道:“當然是聶記私鈐。”

  敬思和老高大驚失色,一齊伸手去拿布包,到底敬思手快一步,一把搶在手中, 飛速打開,從金盒中取出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果然是聶記私鈐。

  敬思看著嗣昭,激動的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來的?”

  嗣昭笑道:“王某不僅會馬上飛錢,還會戲法,自然是變回來的。”

  敬思一巴掌把嗣昭打倒在地,罵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這賊廝鳥還在耍嘴!”

  老高趕緊扶起嗣昭,見他臉已經紅腫,卻滿臉笑意。趕緊給嗣昭斟了一盞茶,漱了口,把血水吐到渣鬥中。

  高文集埋怨道:“你這廝怎的如此粗鄙,一言不合就動手,下手還如此之重。”

  嗣昭喝了一口茶,笑道:“無妨無妨。”

  高文集探尋的看著嗣昭,問道:“莫非是。。。老徐?”

  嗣昭笑道:“還能是誰人,只要幽王黨不是傻子,就一定會把東西換給我們。我告訴他們,東西回來,王某既往不咎,誰也不會找他們麻煩,我們做我們的事情,他們繼續在太原市上做沒本錢的生意,打消了他們最後的顧慮。但話,還是要拜托老徐帶到,看起來老徐乾的不壞。”

  敬思問道:“那麽老徐就還是好朋友麽?”

  嗣昭冷笑一聲,淡淡說道:“當然不是,一次背叛,永不可信。我不要他性命,但也不會讓他入股王氏商隊,這也算仁至義盡了。”

  敬思張了張口,終究沒說什麽。

  正在這時,郭崇韜大步走到跨院,直直登上廳堂,口中抱怨道:“你們從哪裡找來這些惡客,能吃能喝不說,還把好好的庭院禍禍成了渣鬥坑,樹下全身屎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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