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蘭斯洛特和高文並沒有真的要讓陳明去救，畢竟他們也都是身經百戰的騎士，只要不是被莫德雷德這個等級的圓桌騎士圍攻，基本很難隕落。

相反，陳明這邊被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攔住了。

“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這次周圍沒有站著許多人，所以她沉默了一下，隨後父親二字在她的面甲中甕翁回響。

鏘！

莫德雷德將手中的騎士槍插入地中，從身側拔出一柄比月色還要更亮的銀色長劍。驟然看去，和自己的誓約勝利之劍有些相似，但又不相同。

王者的證明——克拉倫特！

“你的國家到此為止了，父親！”

當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克拉倫特原本粲然閃耀的白銀光輝，像是染上紅黑色的血，形狀也醜陋地扭曲起來。

王者之劍，變成了一把以憎恨為魔力的災厄魔劍，周遭閃爍著赤色雷電。

陳明感受著對面這人身上像是洶湧波濤一樣襲來的氣勢，舔了舔嘴角，興奮了起來。

“這可是我遇到過的最強之人啊。即便是葉梟老大，在他面前恐怕也根本無法動彈吧。能和這樣的人沒有生命危險的交手，已經算是不得了的收獲了啊。”

阿爾托莉雅:“陳明是嗎?我有一個請求，也許有些魯莽，但是請你將身體還給我，讓我來給這場戰爭劃下句號，這也是我為國家做的最後一點貢獻了。”

陳明雖然有些可惜錯失一次和一個武道宗師級別的高手生死搏鬥的機會，但還是理解她的心情，而且從她的話來看，自己的任務完成也不過是水到渠成。

阿爾托莉雅的意識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當中，她從萊昂身上跳下，然後讓它趕緊離開這片戰場。

萊昂依依不舍地嗷嗚兩聲，留戀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莫德雷德也放走了自己的馬。

兩人相對而立。

陳明還沒反應過來，兩人中間突然火花四濺，然後叮叮咚咚的長劍碰撞聲才響起。

兩人的速度飛快，要不是陳明就在阿爾托莉雅體內，他是決計跟不上兩人的速度的。

長劍抵住長劍。

兩人均是雙手握住劍柄，用著同樣的姿勢，兩柄劍撞在一起，摩擦出讓人牙酸的金屬交擊聲。

一邊是中性秀氣的臉龐，另一邊則是寒冷的面甲。

藍白色戰裙和白色盔甲成了這片灰暗戰場上最豔麗的色彩。

“為什麽！為什麽不把王位傳給我！”

莫德雷德手上用力，壓向了阿爾托莉雅。

魔劍被頂開，兩人各自拉開了一段距離。

“還是一樣高傲地不肯正眼看我啊！”

莫德雷德有些發狂，偏偏語氣又是如此的冷靜冰冷。

一劍削去了阿爾托莉雅的幾縷金色的頭髮，她也被一腳踹開。

“啊！！！為什麽！為什麽！你就這麽恨我嗎?就因為我是魔女之子，所以你就這麽恨我嗎，父親！！！”

面對著狂風驟雨一般的揮擊，阿爾托莉雅不敢有絲毫大意，將長劍橫在身前，將每一劍都擋了下來。

不過就在最後一擊的時候，莫德雷德手中的魔劍突然發出一道赤色的閃電，擊中了她的手腕。

而且這赤色閃電來的恰好是莫德雷德最後一劍的時候。

鏘！

誓約勝利之劍竟脫手而出，打著圈兒落在一旁。

不過莫德雷德也消耗了許多體力，沒有趁這個機會發起攻擊。

“糟糕！沒了長劍，還怎麽打啊。”

陳明有些為她擔心。

“沒關系，我好歹是騎士王！出來吧，聖槍·倫戈米尼亞德！”

她的右手突然出現了一柄槍頭是長四至五米的圓錐型，

上尖下粗，底端有一個向外擴大型的護托，內部為槍柄的騎士槍矛。“莫德雷德，我從未恨過你。即便是你將我的國家弄成現在的模樣，我也從未恨過你。”

“那你為什麽不將王位傳給我！回答我，亞瑟！”

莫德雷德舉起手中長劍，可是卻再也揮不下去。

他震驚地看著刺入自己腰腹的槍，頭盔也在這一擊下裂成兩半，露出了一張青澀的臉。

“啊，這……”

陳明看著眼前這個和少女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雖然已經知道她是少女的克隆人，但還是覺得很驚訝。

不過細看之下，兩人還是有許多細微的不同。

和拔出石中劍就定格在十五歲的少女比，她的睫毛要更長，年齡看上去也稍大一些。同樣是湖綠色的眼睛，但是莫德雷德的眼神裡更多的是叛逆和暴虐。少女的則是堅毅、冷漠以及掩藏在眼底的悲哀。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莫德雷德沒有呆毛……不知道這是不是少女沒有將王位傳給她的原因。

咳咳咳……

莫德雷德吐出一口鮮血，臉上閃過暴戾，用左手抓住長槍，右手揮劍劈砍向了阿爾托莉雅的腦袋。

少女勉強撤槍，但是右額頭還是被劍劃破，血像是不要錢的從傷口流出，讓她不得不閉緊了右眼。

“原因只有一個，你不是稱王之材！”

“你胡說，明明，明明我擁有著和你一樣的指揮能力，和你一樣強悍的武力，和你一樣精明的智慧，我怎麽可能不是稱王之材。如果那日選王之日我也在場，那麽我一定也能將石中劍拔起！”

一連說了那麽多話，她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哈哈哈~”

莫德雷德癲狂的笑出了聲，忍著劇痛，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魔劍。

“向端麗的吾父發起叛逆！”

兩人再次轟擊到了一起， 地面以她倆為中心開始龜裂，周圍的土坡紛紛抖落，整個戰場都能感受到這一擊的碰撞。

緊接著兩人都動了。

不過兩人這一次並沒有撞擊在同樣的位置。

捅兒槍刺穿了莫德雷德的胸膛，而他最後弑父劍也劈中了阿爾托莉雅的頭蓋骨。

兩人的鮮血流到地上，向著周圍流淌而去。

莫德雷德倒在了阿爾托莉雅的肩上。

“那一劍為什麽不劈下去?”

“咳咳……反正你的頭蓋骨已經碎了，就讓你死的時候好看一些吧。畢竟——你是騎士王，也是我的父親啊……”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自己從來沒有拔起那柄石中劍。何為國家，國家不過是身為王的負擔。保衛國家是身為王者的責任，而我卻力不從心。繼承這個王位意味著無窮的災難，而你卻缺乏了身為王最關鍵的教育。原諒我的自私吧，孩子。”

阿爾托莉雅手臂環著莫德雷德，神色平靜。

“呵，在最後一刻我也醒悟了。我憎恨的只是王，而不是憎恨父親。是那個國家、那個時代讓父親你背負上了一切，把所有的一切都強加到了你的身上，僅僅是通過‘王’這個稱號。”

“所以，請你原諒我……我的——父親。”

莫德雷德高傲的頭顱垂下，身體漸漸地失去了溫度。

“陳明，你說，如果當初我選擇劍鞘【阿瓦隆】會不會好一些。”

“王上！”

阿爾托莉雅睜開眼:“原來是你啊，貝狄威爾。這一次，我會——睡得更久一些——”

神態安詳的少女微笑著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