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氣大的年輕人並不少見,顯然青年在此列。
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擺攤青年還冷著個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本來有幾個長裙小姐姐想看看他賣什麽丹藥,結果被嚇跑了,走之前還罵罵咧咧。
似乎火氣大容易惹到人,這不,護衛隊圍住了他的攤子。
護衛隊是三個家族抽出來的高手,交流會人龍混雜,難免會出現一些不服管教桀驁不馴之人,護衛隊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
犯了什麽事?
大師姐八卦地不斷朝青年的攤子瞥過去,李空青也豎起耳朵。
“大膽狂徒浪子,不知道今天的交流會有多重要?竟然還招惹有夫之婦?”
為首的隊長質問。
青年冷眼,隱隱看其青筋凸顯,隱忍不發。
“不說話就拿你沒辦法?帶人證過來!”
一個面容姣好大著肚子的婦人過來,見到青年便大聲道:“便是此人!調戲奴家。”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隊長便是出手發難。
青年虛晃,躲過隊長的攻擊。
“喲呵,還是個高手?”說罷,抽刀法力沸騰,一氣呵成。
青年黑著臉,這才開口,陰沉道:“王允,你敢對我出手?”
“我不敢?”身為隊長的王允能成為三個家族護衛隊的隊長不僅僅是修為尚可,還因為其高尚的品德不徇私枉法。
“今天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你拿下,為民除害!”
王允出手快如電,法力波動一出現,刀已經是比在青年的脖子上了。
青年臉色鐵青,一張臉都快黑出水了,突然他面部法力流動,如水一般層層疊疊,露出了一副陌生的臉:“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王允定睛一看,嚇了一個踉蹌,手裡的刀當時就不穩了:“王秉...少爺...”
“哼。”青年冷哼。
王允想到了什麽,家族被周家退婚,少爺肯定是自尊大受打擊,所以才做出這麽匪夷所思的事來,調戲婦人...看來少爺受到的打擊確實很大。
“是你家少爺就怕了?護衛隊也不過如此嘛。”王允都準備收隊了,婦人陰陽怪氣在旁邊說道。
王允臉上紅白一片,正要開口,王秉站起來了。
婦人後退兩步,又想到之前這青年被自己踹得逃跑的模樣,這才挺了挺胸,不甘示弱道:“別人怕你王家,我可不怕,我又不是十方鎮的人,我夫君還是東陽鼎鼎大名雷宗弟子呢!”
王秉恨恨瞪了她一眼:“你這潑婦!之前集市不小心碰到你,我已經道歉了,你也踢了我幾腳,現在還不依不饒找到護衛隊了?”
本來被無緣無故踢了幾腳的王秉已經很憋屈了,這才找個清靜地方,沒想帶這婦人竟報告護衛隊,不知道護衛隊是我家的麽?平時都這麽勇敢的麽?
要不是今天日子很重要,沒有受過委屈的王秉早就爆發了。
聞言,婦人強撐臉上的怒意:“什麽是不小心!都差不多摸到我胸了,還是不小心?”
這世界,女子視名節比什麽都重要,沒想到這婦人潑辣到名節都不看中了。
王秉狠狠抹了一把臉,把攤位收起:“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說罷,起身就要離開。
婦人見自己佔據上風,自然不依不饒了,連忙拉王允的衣袖:“看吧,理虧就要跑路了,還不趕緊把他抓緊大牢。”
說著又冷笑:“該不會是你的主子就不敢動手了吧。
” 王允一臉為難,這婆娘說話也太難聽了,但是一邊是有理的一方,一邊是自己吃飯的主家,該如何是好。
搞不好自己吃飯的家夥都沒了。
“還愣著幹嘛!”
婦人聲音穿透力極強。
王秉也停下身子,看樣子不扯清楚,這婦人是不準備放饒下去了,怎麽說護衛隊也有王家的一份子,王秉作為愛家的男子漢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婦人把護衛隊的名聲搞臭。
吃瓜群眾李空青二人覺得倒是有趣。
李空青小聲道:“這王秉好慘,剛剛才頭頂青青草原,還被這婦人群毆。”
“群毆?”被退婚一片綠,大師姐倒是明白,但是群毆從何說起?
“這且聽本公子細細道來。”李空青手指繞了繞:“孕婦肚子裡不是還有一個人麽?兩人打一個算不算群毆?”
大師姐瞪大了明眸,“還有這說法?”
王秉耳力極好,二人的話一字不落落入耳中,雖是前半段不明白,但後半段他懂了,有些不爽,卻理在自己這邊。
於是他道:“你群毆於我,有何道理?”
婦人一頭霧水。
王秉又道:“加上你肚子裡的孩子不算二人群毆麽?”
婦人驚了,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十方鎮的人都這麽能說會道麽?
護衛隊的人也一臉驚奇看著王秉。
眾人的目光讓王秉微微不自在,但還是硬著頭皮:“這樣,咱們各退一步,你群毆我的事我不追究了,我摸...我不小心碰到你的事也算了,如何?不然這樣下去,對你我都沒任何好處。”
婦人自然不依,余光瞥見護衛隊悄悄站在了王秉一方,想來是護衛隊也覺得有了借口,加上還是他王家的人,所以站誰的一方一目了然。
婦人憤恨道:“算了算了,老娘不是愛算這些雞毛小事的人。”
一場鬧劇這般收尾,也是讓人意想不到。
只是王秉覺得,最後護衛隊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似乎是可憐?
王秉也沒有在意,以為是覺得王秉被這種潑辣的婦人纏住真不幸。
年輕的王秉並不能理解這種耐人尋味的眼神。
倒是王秉覺得,得虧了隔壁攤位的小年輕,一句話醍醐灌頂,雖是歪理,卻還挺管用。
交個朋友?
王秉走了過去。
李空青揚起頭,“不用謝,助人為快樂之本。”
王秉的話卡在喉嚨,似乎劇本不一樣。
“在下王秉。”
“知道。”李空青點頭,“現在十方鎮的人無人沒有聽說你的大名,天下...”
李空青想了想:“天下誰人不識君。”
王秉一愣,忽而泛起一身雞皮疙瘩,喃喃自語:“天下誰人不識君?”
眼中一抹亮光:“閣下好文采。”
李空青不知道為什麽一句話就把這王秉弄得熱血沸騰,但對方殷切的目光看得他渾身不自在,這小子還不知道自己被綠了?
“這詩可有完整?”
十方鎮人皆知, 王秉曾拜了一個儒生為師,讀了幾年書,只是最後那個儒生不知去向。
李空青看了看師姐,眼中似乎在詢問: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王秉也知道自己唐突,光是一句不完整的詩便這般大氣,想必一整首必然精妙絕倫於是道:“在下願以一千靈元聽一遍完整的詩!”
啊哈?
李空青怔住了。
大師姐剛剛拿起的符紙也掉了下去。
王秉見狀,以為李空青不願,臉上浮現失望之色,也對,真正的好詩哪裡只會值這點靈元?
這一句詩假如被老師聽到,恐怕就算是用老師的山河圖換取完整的詩也會毫不猶豫吧。
“唐突了。”王秉知道對方對自己無感,拱了拱拳,失望不已,便轉身離開。
“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王秉身子僵住,忽而感受到了那蒼涼的意境,呼吸隨之一緊,帶念到天下誰人不識君的豪邁大氣,他面色潮紅,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
老師!你聽到了麽?我今日也聽到了這種品級的詩!王秉跟著儒生讀了幾年書,他知道自己並不是讀書的材料,也沒有以儒入修行的天賦,但是,他很喜歡讀書。
老師曾說過,詩如其人。
便由衷想到,能作出這詩的人果然也是豪邁大氣之人。
出靈元是侮辱他了。
王秉轉身說出了:“對不起。”
“是在下目光狹隘,先生這般的人物,怎麽可能看得起這區區一千靈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