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方余看著懷裡的嬰兒,目瞪口呆,怎麽會這樣。
嬰兒全身皺巴巴的,與剛出生的普通嬰兒沒有什麽差別。
但是,為什麽脖子上會有兩個腦袋?
“怎麽了?”男護士走過來,摸了摸嬰兒小小的下巴,說道:“多可愛啊。你看,他還在笑。”
方余此時的內心活動非常複雜,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的,他是在笑。
但你沒看見他一個頭衝著你笑,另一個頭卻在對著我哭嗎?
“他,他怎麽……會有兩個腦袋?”方余說出的話都帶著顫音,抱著嬰兒的雙臂都仿佛軟了。
“哦,雖然兩個腦袋的嬰兒很少見,但有時候還是能夠看見的。而且,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可愛?
可愛個鬼!
但不等方余說話,男護士緊接著就說道:“行了,我送你下樓吧。”
“你們醫院不忙嗎,還有時間送我下樓?”方余奇怪,這可是市裡最大的醫院,平時進出的人都非常多。
“忙?我們不忙。平時我都是坐在值班室裡玩手機的,每天光坐著都非常累人。”
“那些病人都是誰照顧?”方余感到疑惑。
“當然是他們自己照顧自己,或者是讓他們親屬來照顧他們。當然注意事項我會講給家屬的,我相信家屬也一定會非常認真去做的。”男護士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方余不得不佩服,在心裡默默的說道:“你說的話可真夠厲害!”
他當然不會再問男護士原因,從這兩天他所經歷的事件來看,這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保持平常心,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方余與男護士一起走到了一樓大廳。
大廳裡一群人圍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人群中間還跪著兩個老人,此刻老人正用手扯著那個醫生的白大褂,死死的不放手。
兩個老人兩鬢已經露出了斑白,雙手十分粗糙,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醫生,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才二十不到,他還有很長的路呢。”
那個醫生無可奈何的說道:“患者是你們的親人,你們應該以實際行動來關愛他,而不是指望著我。”
兩個老人感到茫然:“可是我們都給醫院開錢了,你們怎麽能不治療呢?”
“不能光交錢給醫院就覺得了事了,患者的康復是醫院的事,更是家庭的事,大家要配合好。別什麽都指望著醫生全部來完成,我也很忙,我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我累。
況且,你的錢是給醫院的,又不是給我。我不能因為那點工資影響了我的生活質量,我現在還要去直播,幾十萬粉絲在等著,你們別纏著我行不行?”
兩個老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結結巴巴的說道:“可,可是……”
“你們可是什麽,有什麽可是的。你們兒子病了主要原因還是在你們,自己的兒子都照顧不了,肯定是家庭的責任,父母的責任。”旁邊圍著的人衝著兩個老人說道。
“對,你們要配合醫生的工作,這樣醫生才能更加在意你家孩子。”
“你們以為這是醫生的工作?第一,醫生能治療的就盡量治療。第二,治療的事主要在你們身上。只有你們先醫治了病人,那麽醫生才能知道病人的問題出在哪裡,這樣才能更好的治療病人的身體。”
“你們就不能將你們金貴的時間用在你們的孩子身上嗎?”
“對,
醫生沒錯,為醫生點讚。” 周圍的人都在起哄,對兩個老人進行批判。
你一言我一語,將兩個老人批判得啞口無言。“可是,我們哪裡會治病啊?”
“借口,都是借口,你們只是沒有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心上罷了。”周圍的人還在大罵老人,並且對那個醫生進行諂媚。
方余遠遠的看著那邊的一群人,宛如一場鬧劇,久久無語。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只是抱著懷裡的孩子走出了醫院大門。
打了個出租車,他來到了朋友的家。
這裡是一棟老久的樓房。
如果他沒有記錯,朋友的家就在四樓,並且是與父母一起居住的。
走進了上樓的電梯,與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短發女子。巧了,兩人都是去的四樓。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短發女子看著方余懷裡抱著的嬰兒,頓時露出了笑容。
“這個嬰兒真可愛,他的臉肥嘟嘟的。”
方余在心裡吐槽,是自己的審美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嗎?
這也能叫做可愛?很嚇人的好不好?
幾秒鍾後電梯到了,兩人共同出了電梯門,站在了過道上。
這一棟樓真的有些年頭了,牆壁上刷的牆漆都已經開裂,白黃色的牆壁上被小孩畫著塗鴉,門牌號都有些松動。看起來距離被拆也不遠了。
短發女子對他說道:“看你面生,想必你是來找人的吧。”
“是的,我是來找406這戶人家的。”方余回答。
“406,我知道,那裡住著兩個老頭,應該有五十多歲了。”短發女子大大咧咧的,而後似乎又注意到什麽,看了方余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嗯,他們是你的……”
“他們是我朋友的父母。”
“朋友的……父母?怎麽會呢?”
短發女子古怪的看了看他,指著過道裡面的一處地方說道:“他們就是住在那了,他們一般都是呆在屋裡,很少出門。可能現在還在屋裡。”
說完便打開了自家的門,進入其中並將門反鎖。
“真是奇怪的人,她這是怎麽了?”
看著女子進入家中,望了望門牌號,上面寫著401。
過道裡只剩下他一個人,抱著懷裡的嬰兒,走到406門口,敲響了門,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在敲響門之後,他有些猶豫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將事情說出來,這可能會對兩個老人造成嚴重的打擊。
不久後門開了,開門的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戴著一個老花鏡。
她用有些渾濁的眼睛看著方余,緩慢的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是你兒子的朋友,這次來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的。”他還是選擇將所有情況都說出來。
“兒子?”她透露出奇怪的表情,平淡的說道:“我兒子已經去世十六年了,之後再沒有生過孩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這怎麽會?”方余對她問道:“他是不是叫丁曉光?”
丁曉光就是方余那個朋友的名字。
“是的,他是叫這個名字。你又怎麽會知道?”她的語氣稍微出現一絲變化。
方余愣住了。
自己怎麽會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前不久還看過他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