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明迷迷糊糊地被凍醒了,屋子裡一片漆黑,連扇窗戶都沒有的屋子隻從門縫透進微許的燈光。
“有人沒有啊,這還有個人在這屋呢。”
楊光明大喊了起來,直起了蜷著的身子,感覺又渴又餓,還有些想上廁所。
“來人啊,我要上廁所,越去不了還越感覺想去。”
可冰冷的手銬把楊光明拴在了長椅的把手上,讓他寸步難行。
110警車到台球廳的時候,楊光明累得癱坐在了地上,滿地變了型的棍棒和哼唧的小混混證明了戰況的慘烈。
橫肉男和黃毛都跑了出來,向警察哭訴著自己的淒慘,控訴著楊光明是如何殘忍地對他們施暴。
“你是說他帶著兩條狗來砸台球廳,還當街打了你們二十多個人是嗎?”
警察輕蔑地撇著嘴,不屑著橫肉男的謊言,隨即便又叫來了一輛巡邏車,把一群人一股腦地都帶回了派出所。
再後來楊光明告訴了警察他去台球廳的目的,講述了吳叔的便利店是如何被黃毛砸的,黃毛又是如何打小二哥和公主,又是如何帶人追打他的。
女警官會不會來接自己呢?怎麽說也算是共患難過的,不會這麽不講情面吧。
被關進屋裡之前楊光明打了個電話,治安處罰書要求交五百塊錢罰款,楊光明沒帶錢,不得已找了關木蘭。
聯系人裡只有三個人,不敢折騰老太太,陳文靜還要帶孩子,就只能找關木蘭了。
不知道還要關多久,楊光明開始惦記起兩個跟班,叫他們跑,就是不聽話,不知道會不會被關到寵物收容所去。
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楊帆是不是去了幼兒園,如果沒去,陳文靜會不會把他獨自留在家裡。
吳叔的腦袋應該沒事吧,記得去醫院的時候應該是不出血了。
有的時候覺得真是很煩啊,真不如蜷在那個破墊子上舒服。怪不得犀利哥回了家會再跑,六根清淨地活著,有時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可那是真正的活著嗎?就真的會沒有煩惱嗎?也不盡然,但缺少了天倫之樂卻是一定的。
人生的快樂,現在對楊光明來說是領著兩個男孩子向前奔跑,是做俯臥撐時能承載起小二哥那百十斤的身體,要大口大口地吃下老太太的牛肉包子,是看到他們發自內心的笑容。
就在楊光明又想大喊的時候,一束燈光隨著門的打開照進了屋裡,緊跟著就是屋裡等我燈也被打開了,屋子裡頓時明亮了起來。
楊光明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抬起手想要去遮擋燈光,可被拷著的左手被手銬結結實實地拽了一下,之前骨裂的地方又隱隱地疼起來了。
“你可以回去了,跟我出來吧,有人給你交了罰款。”警官走過來打開了楊光明手腕上的手銬。
楊光明趕忙跟著警官出了這小黑屋,辦完了手續拿回沒了電的手機,逃也似的出了派出所。
路燈下一位老人領著他的兩個跟班,站在了派出所的對面,應該是正在等他出來。
一天沒見的小二哥和公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晃著尾巴直往楊光明的身上撲。
是關爸,楊光明認出了那老人是關木蘭的父親,上回在醫院見過一面,他顧不得和兩個跟班膩歪,趕忙走了過去。
“我閨女出外勤了,在外地回不來,又不想求別人,就把我老頭子給支使出來了。”老人家很嚴肅,說完轉身就往前走去。
“你不走嗎?還想再進去?”老人回身見楊光明沒動,
停下來問了一句。 “啊,這就走。”楊光明緩過神來,小跑了兩步追了上去。
“打架解決問題了嗎?怎麽不報警?”關爸邊走邊問,看來對楊光明被抓等我事兒已經了解過了。
“不太清楚,但我總不能任他們一直折騰下去,說不定下回就該輪到砸我了。”楊光明不知道該怎麽和老人家說了,他不想給老人家留下太不好的印象。
“沒報警嗎?”老隊長還是很相信自己的隊伍,但他也知道這種事兒取證是很艱難的。
“報警了,警察來看了一圈,說會慢慢調查,有消息了會通知我們。”楊光明的語氣裡充滿了不滿。
關爸沒再說什麽,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往前走著,此時應該是已經過了傍晚,立春過後的時節多了許多遛彎兒的人。
“要不咱爺倆兒去喝兩杯?”關爸站住了腳,路邊正好是一溜兒的飯館。
“不了,關叔,我得趕緊回家,家裡兩個孩子一天沒看到我了,該著急了。”
按常理,楊光明本應該好好謝謝這位接他從派出所出來的恩人,可他實在沒心思喝酒,而且他已經發過了誓,再也不要碰那讓他亂性的東西。
就連楊光明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喝完酒怎麽會和換了個人似的。
一輛出租車見有人停在了路邊,按著喇叭趕緊停了過來。
“那行吧,我也就先回去了,可我可和你說好了,我就衝我姑娘這一回,下回再有這種事兒,你也別找我姑娘了。”關爸說的很認真,一臉嚴肅地期待著楊光明的回答。
“行,我保證下回不再麻煩您和關警官了。”楊光明一點都沒有猶豫,斬釘截鐵地答應了。
關爸和楊光明對視了幾秒,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再不好說些什麽,便轉身朝出租車走去。
“汪,汪。”小二哥感覺到了那老人的不友好,朝著他等我背影吼了兩聲。
楊光明呆呆地看著出租車遠走,轉過身緊忙朝著一處公共廁所跑去,憋了不是一時半晌了,什麽事兒都先放一邊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