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明看著小家夥的背影，突然又有點後悔不該利用這麽小的孩子，新衣服真的是想給他買的，即使沒有這回事也是要給他買的。

　　好意參雜了其他的成分，總是立刻就變了味道，變質的速度之快，似乎在那雜質參雜進去的一瞬間就完成了。

　　“你哪來的孩子?”凌雨冰沒忍住，看著歪著頭的楊光明，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不重要了，總之是我的孩子，就和你的大洋馬一樣不重要了。”

　　兩個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一心尬聊的楊光明隻想快點結束這頓晚餐，看看是不是可以打包些好吃的給獨自在家的小婷婷。

　　“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聊聊孩子的事兒。”凌雨冰終於拋出了今天的正題。

　　楊光明依舊沒出聲，等待著凌雨冰把她的話說完，腦海裡缺浮現出了兒子開心的笑容，蹣跚著步伐從遠處跑來。

　　“我要和尼克回美國了，調回公司總部，今後就在那邊定居了。”

　　楊光明想起了那個高大的大洋馬，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不是能接住他的一拳，再狠狠地還他兩拳。

　　凌雨冰從那次和大洋馬走了之後就提出了離婚，帶著孩子和騎著洋馬去了機會更多的首都。

　　“那不正好嗎，出國一直都是你的夢想，我其實以為你已經早就出去了呢。”

　　楊光明也曾幾次想要去首都看孩子，但都被凌雨冰冷漠地拒絕了，後來連電話都不接了，楊光明便將那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強迫自己忘記它。

　　“孩子暫時不能帶過去，尼克不想讓我把孩子帶過去，他想要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

　　凌雨冰低著頭，用叉子來回翻動著一塊看不出是什麽的蔬菜，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沙拉是很令楊光明費解的一道菜，一些在他看來本應該做熟了才吃的蔬菜，攪拌了化學合成的醬，成了甜不甜鹹不鹹的味道，卻因為粘了一個洋字就被凌雨冰津津樂道，奉為最健康美味的食品。

　　村子裡三奶奶做的五彩大拉皮不是比沙拉醬強太多了嗎?

　　粉皮是自己產的紅薯粉做的，黃瓜地裡藤上新鮮摘的，香菜、小蔥都是新鮮采摘的，更重要的是那自家釀的醬，是三奶奶挑選最飽滿的黃豆，經過N多道工序精心釀製的，覺沒有任何添加劑。

　　可自釀醬粘了個土字，聞起來還有點臭臭的，凌雨冰會捂著鼻子，連看都懶得看。

　　楊光明不知道該怎麽接凌雨冰的話，告訴她自己現在居無定所?告訴她自己隨時有可能睡陰暗的供暖加熱間?還是告訴她自己隨時有可能被抓進精神病院?

　　凌雨冰總算說完了今天要說的話，挺直了腰板，緩緩地舒了口氣。

　　“你結婚了正好，有人能幫你照顧一下孩子，兩個孩子還可以做個伴兒。”凌雨冰似乎忘記了自己剛才心裡的酸溜溜語氣裡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尼克為什麽不想讓你帶孩子，當初離婚的時候你不是說他很喜歡小孩嗎?”楊光明打斷了凌雨冰。

　　“孩子不太愛說話，更不和尼克說話，從學校回家總是自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理我們。”凌雨冰猶豫了好半天，還是和楊光明說起了孩子的狀況。

　　“但尼克絕對沒有虐待孩子，他給孩子一直上的都是很貴的幼兒園，讀的寄宿學校也是最好的。”凌雨冰生怕楊光明誤會什麽，又急忙解釋。

　　“這麽小的孩子幹嘛讀寄宿學校?”楊光明的臉色反而更加難看。

　　“我倆的工作都比較忙，而且還經常出差，沒有精力和時間來照顧孩子。”凌雨冰沒有了剛見面時的趾高氣昂，臉上略顯出一絲愧疚。

　　“那還要生你倆的孩子?”楊光明向後坐直了身體，再次打量這個當初連看都不讓他看孩子的女人。

　　“我帶不了，既然判給了你，你自己安排吧。”楊光明堅定地拒絕了凌雨冰，他想了一整天，甚至都想了半天燃燒瓶怎麽做，朝不保夕的自己，如何再去照顧別人。

　　“你憑什麽不管孩子，你是孩子的親爹，以前沒讓你拿過撫養費，現在就叫你帶幾個月，怎麽就不行了?”凌雨冰又恢復了平日裡的霸道，覺不允許讓自己的決議得到否定。

　　“當初是你說不用的，也不讓我看孩子。”

　　“當初，你和我提當初，當初你要是那麽聽我的，也求求上進，和我一起好好學學習，孩子會像現在這樣?”凌雨冰連聲音都大了起來，惹得隔壁桌的人都直往這邊看。

　　楊光明扭頭看到了從洗手間出來的崽子，他停止了爭吵，站起身準備給小家夥讓道兒。

　　楊光明不想再吵，進來的時候就一再說要克制自己，吵夠了，也吵不明白，很沒有意思。

　　人走近了楊光明才發現，小家夥不光洗了手，還把小臉也洗乾淨了。小家夥濃濃地眉毛，雙眼皮，清秀的小臉配著不符合年齡的冷峻，顯得酷酷地。

　　小家夥被楊光明看的有些不自在，趕緊進到自己的座位做好，不知道是因為新買的羽絨服太熱，還是剛洗完臉沒有擦乾，額頭上還有好多水珠。

　　楊光明拿起桌上的紙巾，一邊給小家夥擦著水珠，一邊示意他熱了可以把外衣脫掉，帽子也可以摘了。

　　小家夥果斷地拒絕了楊光明的提議，整頓飯吃下來，臉蛋已經紅噗噗的了。

　　楊光明隻吃了幾個薯條，喝了杯珍珠奶茶，剩下的時間都在幫小家夥切牛排擦汗。

　　“我明天就回去了，過完年打電話聯系你，你準備一下。”凌雨冰不願再看對面的父子恩愛，叫來服務員準備買單離開。

　　“我們分開算，這頓飯AA。”楊光明對拿著帳單走過來的服務員說到。

　　“對不起先生，已經算到一起了，您去收銀台結一下就好了。”

　　“麻煩你分開結，我們不是很熟，AA。”楊光明再次堅定地拒絕了女服務員。

　　女服務員轉頭求助於凌雨冰，卻發現冰冷的美女也並沒有要幫自己解圍的意思。

　　“你這又何必呢。”凌雨冰站起了身，一邊穿外套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東西。

　　“年後給你電話，我十五之前就會走。”說完她直接朝收銀台那裡走去。

　　楊光明沒能知道花了多少錢，只知道打包時服務員的表情顯得更加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