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一聲連串的銅鑼聲響徹梁州,熱鬧的街區伴隨著行人朝著遠處走去。
良緣客棧後院,有其馬棚。
馬棚前站著一名馬童,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大,此刻馬童拿著手裡的乾草伸到馬嘴之下。
“小花啊,小花,你說我怎麽就這麽悲催呢?怎不是穿到一個富貴人家呢?”
“唏律”
馬童眼前的一匹棕馬打了個響鼻,一點一點咀嚼嘴裡的乾草。
無奈一笑,馬童臉上頗顯得落寞,搖頭一歎道:“哎,我都有些神經了,居然跟一匹馬說話。”
待棕馬吃完乾草,馬童給其馬槽加了些乾水,才落寞的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馬路上吵鬧的行人。
他知道這是梁州的張家在擇婿。
此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梁州城,甚至更遠之地,蘄州,鹹陽都有不少王公貴族來此。
不說是他們要奪繡球,就是為一睹張雪兒芳容也足以不虛此行了。
當然大多數想要闖過擂台者,必須連闖三關,其三為,德、文、武三關。
馬童也想去看看這張雪兒的容貌,是否如傳聞那般,天資絕豔,傾國傾城。
正當他思神之際,一聲傳來,讓他幽幽明目。
“小聖子,馬食又多放了,你要氣死我不成?你可知這上好的乾草有多貴?”掌櫃那尖酸刻薄的聲音從客棧後廚傳來。
馬童腦袋一轉,正看到一側紙窗處有一破洞,一雙細小的眼睛正緊盯此處馬棚。
“掌櫃,這馬瘦小無勁,若不多喂些怕沒跑出多遠,就氣絕了。”馬童無奈回道,怎可知,掌櫃小眼睛一轉,自後廚走了出來。
“管它作甚,帶它被人買走,自然會給與喂食。”
馬童望著掌櫃肥頭大耳尖酸刻薄的模樣,不由小聲嘀咕道:“掌櫃此等做事,豈不欺客。不怕那等江湖人士找上門來?”
頓時掌櫃小眼瞪大,厲聲呵斥,“哪來這麽多廢話,讓你做就做。莫不要忘了,若非我把你從華陽山脈救來,此刻你怕已然成為獸口之食。此乃救命大恩。”
馬童臉色一變,無奈點點頭道:“小子以知曉,會按照掌櫃的話做。”
見馬童服軟,掌櫃冷哼了一聲,咳了一聲,朝著馬童腳下吐出一口濃痰,才大搖大擺而走。
馬童見狀,又是微微一歎,穿著草履編制的鞋子的腳移開了一些,遠離那一口濃痰,心中暗恨道:“老不死的,早有一天你這客棧要倒閉。沒想到我陳聖落得如此境地。可悲可歎呐。”
可又仔細一想,陳聖陷入了苦惱中,這掌櫃也是大有來頭,疑似某朝廷官員的親戚,雖然相隔了十多代,也足以壓死這些平民了。
這掌櫃也因為某朝廷命官的聯系,在梁州混的風生水起。
想起當初被這掌櫃從華陽山脈撿來,也讓陳聖莫名其妙,他的記憶始終保持在學校的時光。一眨眼就來到了這樣一個世界,而且在迷糊之中與掌櫃簽下了五年的免費契約。
即便陳聖想逃也力不從心,最主要還是沒錢。
搖搖頭甩去這些深藏在心底的東西,如今對於陳聖這免費的勞力,掌櫃可是看的很緊。
以至於陳聖現在都睡在馬棚裡。
這些也罷,陳聖沒有多大的意見,有個遮蔽雲雨的地方就已算不錯了。
好在只要自己不逃走,還是可以偶爾出去逛一逛的。
看著無人看管的馬棚,陳聖心中不忿緩緩平靜,
看了看沒有掌櫃的身影,他才一個小心的翻出了牆外。 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經常翻牆的主。
牆外是一草棚,其上擺滿了黃橙橙的乾草,心中不由一冽,歎掌櫃不是人。
這才沾了不少草根的走出來。
一條小巷橫貫,南北城,良緣客棧可謂是位處中心,兩邊路口皆是來往客人。
陳聖對此習以為常,自這張家傳出消息後,來梁州的人便開始不斷增多。
走出小巷,兩側是熱鬧的商販,擺滿兩側。
更有文人以及那些所謂的江湖人士,駐足觀看。
當以那雜耍團為最,人群湧動,裡三層外三層。
“哎,瞧一瞧看一看嘞,十全大補丸,一顆下去無病無災,兩顆強身健體,三顆羽化成仙咯。”
陳聖望著敲鑼打鼓的商販,前方擺出了一個空地,一名看上去十分孱弱的男子坐在其中,正吃下商販手裡的十全大補丸。
等了一會以後,孱弱的男子猛的站起來,揮舞手臂,一副十分有力的模樣。
接下來就是胸口碎大石的戲碼。
陳聖捏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
這商販好像賣了一年多了,一份藥丸都沒賣出去,他們是怎麽活下來的。
像是陳聖這一身馬童的服裝在這梁州實為常見,無人注意到他。
直到一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人攔住陳聖,口中連連稱頌,不得了,不得了,神仙下凡,若不替其補上一卦,有折壽之意,非要給他卜上那麽一卦。
陳聖沒有拒絕,任由這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拉到了他的攤位前,不由抽了抽嘴角。
攤位兩邊掛著簾子,上面寫道:“天機神算,他化自在。”
相當大的口氣,當然了陳聖真的不敢被老人卜卦,因為他沒錢。
“公子讓老朽來算一算,看看你今年的運勢如何吧?”這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看起來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像是詢問的語氣,卻不等陳聖拒絕就搖動手裡的竹簽桶,看那架勢是要趕豬上樹。
陳聖無奈搖搖頭道:“老先生還是別算了,小子身無分文,一窮二白。若是不需錢財,那倒也可算上一算。”
誰知老人聽聞陳聖無錢,頓時臉色一變,從那和藹可親的臉目頃刻間化作高冷與清高,搖頭一歎道:“也罷,看來是老朽與公子無緣。公子請自便。”
言罷,老人憤然起身,再去拉些看起來有錢的公子。
陳聖則怔了怔,老人如此現實,以金錢來算緣分,此法可窺破天機?那天機也太不值錢了。
也隻怪陳聖雖是馬童裝飾,卻也面白膚淨,要說氣質,也有那麽一些,僅從外表上看也頗為英俊。
若是換上一身那等文人服飾,搖上一紙扇,也算是個文人騷客。
搖頭一歎,感慨這個世界的人市儈,陳聖離開了這個攤位。
朝著人群擁擠的地方行去。
遠處擂台橫跨,當有十丈寬,其張府的府內,有一高樓,取名為紫禁樓,乃是梁州最高的樓。
金碧輝煌談不上,卻也看起來頗有規格以及豪華。
紫禁樓沿掛滿了紅燈籠,其樓頂懸掛繡球,雕龍琢鳳,金線纏繞,寓意當即選出女婿,即可完婚,當做張家龍子,穿金戴銀。
若非眾人知其張雪兒乃是完好之人,無病無災,恐怕會有人深想張家如此的著急,是否另有隱情。
這等熱鬧,陳聖當然要來湊一湊,難得出來一次,望著人聲鼎沸的呼喝聲,有人踏入了張府大門,通過了第一重考驗。
以德為題,考驗其人品,光是這一關就阻攔下許多心機深沉之輩。
而試官是一老者,陳聖知道這老者是張家供奉,乃江湖人,亦以德先者稱呼,其江湖輩分之高,是為賢德祝。
賢德祝目光如炬,往其眼前誇誇其談的公子哥,一副坦坦蕩蕩模樣,未等說完,那公子哥就被淘汰下去。
“此子姚氏,眼神閃爍,神念有異,其心必誅,淘汰。”賢德祝侃侃而道,揮手示意。
其下觀望之人也都唏噓不已,以觀人面貌就斷其罪,是否可行?
當然可行!張家勢大,何況賢德祝聲望頗高,無人反對,有的只不過是唏噓不語。
陳聖更是怔怔出神,這擂台選婿門門道道這麽多。
還以為以前看的電視劇那樣,擂台比武。
眼前第一關已過大半人選,說快也快,此刻張府裡已經有了不少人。
第二關乃是以文為題,至於題目倒是已有人在傳。
問梁州之勢與利民之心。
對於此題陳聖覺得異常簡單,無非就是分析當下梁州的局勢,以及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想法。
第一關為流考,可以這麽認為,只要有人通過就可以開始文考。
第二關則為固考,這是需要等待背後之人評價,選出合格的答案才能進入最後的武考。
當下幾乎所有人卡在了文考,也幾乎都站在張府的院子裡靜靜等待。
第三關則是在紫禁樓上武考最終目的是搶奪繡球,產生最後的贏家。
陳聖看的熱鬧,不知不覺中,眾人已經進入了第三關。
第三關的到來也讓眾人聞見紫禁樓最高處的一處涼亭。
涼亭被紗簾覆蓋,隱約其見,婀娜多姿的人影,細腰纖細,披散的發絲在薄紗之下的倒影如瀑布垂下。
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漫開。
“快看,雪仙子出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抬頭,不禁為之神迷。
陳聖也不例外,確實很美,僅一道模糊身影就能夠看出,張雪兒有外界傳聞那般。
最後一關正待人齊,所有人便聽聞紫禁樓中一道古箏響起,無數花瓣自紫禁樓窗口撒出,飄然落下。
處在涼亭之中的雪仙子,輕舞身姿,手臂輕柔,化作鏡中花雪中月,仿佛高高在上的仙女,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所有人都沉醉在其中,唯獨陳聖,眼睛微眯,心中奇怪道:“這雪仙子也太鋪張浪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