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由夏入秋,吳良白日上山采藥,晚飯後必到學堂後院,偶爾前往宋家後門見過宋佳麗,只是宋佳麗經私塾先生教導,知曉男女授受不親的世俗道理,見吳良的次數逐漸少了,也短許多。吳良並不在意,隻道女孩子家的害羞。又未過門的青梅竹馬,想著避嫌也無可厚非。
一日,吳良上山采藥,深入山林,心裡不安,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打量自己,轉過身望時,卻什麽也看不見。心裡疑竇叢生,卻苦於抓不著那雙眼睛的主人。
吳良聽聞鳥叫,眸子裡閃著興奮的光彩,那是看護靈芝仙草的靈鳥的叫聲。吳良興奮之下忘記那雙眼睛的存在,四下裡搜尋靈芝仙草的蹤跡。
吳良扒開遮擋目光的草木灌木,見碩大的靈芝靜靜的就在眼前,吳良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入竹簍裡,用青草蓋上。心裡止不住的歡喜,瞥眼間,一抹紅影閃過,吳良揉揉眼睛,重新掃視一圈,什麽也不見,連丁點的紅不見。
許是疑心生暗鬼。吳良不免苦笑,起身便要繼續尋找,忽的,身後傳來一聲狐狸的叫聲,吳良轉身望去,低頭見不遠處紅狐狸蹲在原地,烏黑的眼珠子凝視著自己。
吳良分明見到什麽,瞟眼紅狐狸身前似玉又似螢石的東西。
“深山老林的,出個什麽寶玉不是什麽稀奇事。或許是那紅狐狸從哪裡扒出來的。”吳良想著,轉而眉頭微皺,“若是那狐狸從墳裡挖來的,那豈不是陰物不祥?”
紅狐狸的目光在吳良面上打量,吳良對紅狐狸道:“你許是要報恩,我不要你報恩,墳裡的東西你還回去吧。”轉身便要走開。紅狐狸叼那塊玉快步追來,攔在吳良前面,放下那塊玉,“嚶嚶”幾聲輕喚,似要吳良接下那塊玉。
見吳良蹲下來,紅狐狸往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吳良望那塊玉,淡藍色的圓滑非常,在陽光下閃著瑩潤的光澤,一見便是不凡,不見陰寒氣,試探著撿起,見玉石中間是睜開的眼,那眼睛是極細極細的白線層層鋪開,中心處金色的瞳孔。整塊玉呈半透明狀,中間的眼睛似天然形成的。
吳良知曉一些地方有的是奇形怪狀的石頭,不甚在意,估摸著價值,頂多值三五兩的撐天了。
隨意舉起那塊玉石,對著太陽審視。有那麽一瞬,吳良盯著那眼睛出神的時候察覺那眼睛亦注視著自己,僅僅存在一瞬,那一眼,吳良恍如身處無垠的星辰之中,寧靜純粹,難道是錯覺?
吳良細細打量那眼睛,好奇的想要進入那無垠的星辰,只是不管有心無心,再也不見那道注視自己的目光。
掃眼周圍,不見那紅狐狸,將玉石收入懷裡,哼著小曲,踏著輕快愉悅的腳步,朝原路返回。
吃過晚餐,吳良照常前往書院,只是內心的激動興奮怎麽掩飾也逃不過青衫男子的眼睛。
“是不是要娶妻?”青衫男子取笑道。吳良有幾分羞怯,心裡為青衫男子誤會而僥幸,當下不言,尷尬的朝書房行去。
悄悄自書院折返回家,已至深夜,如常吸納月華之力,隱隱間察覺懷裡那塊玉亮了幾分,隨著吳良吸收月華,有部分竟教那枚玉吸納,轉為發光之源。只是那月華給吸入玉中,不見蹤影。
吳良合衣而臥,懷裡那枚玉吸納吳良體內的元氣靈力,如河流般的元氣給那玉吸收,吳良渾然不覺,只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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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吳良比往常貪睡一個時辰,奶奶來喚,方才醒來,見天光大亮,
吳良大窘,以為自己累的緊,竟睡得死,連公雞啼鳴也沒把自己吵醒。 “奶奶,孫兒這就上山采藥。”吳良忙下床,穿鞋,急匆匆背竹簍出門。
奶奶搖頭歎息,望了望老槐樹,合掌:“老槐樹啊老槐樹,保佑吳家子孫。”
吳良跟街坊鄰居打招呼,奔跑甚急,未及跑出往常的一半路程,便氣息粗喘的。驚詫之下,吳良內視一眼,見丹田空空如也,一絲靈氣元氣都不見,想起昨日撿到的那枚眼睛,驚恐的摸向懷裡,那枚玉尚在。
“不管什麽東西,不要貪我數年積累的功底才好。”吳良暗道,見太陽逐漸升高,不管懷裡的東西究竟有何來歷,忙不迭地奔向那片山林。
吳良內裡丹田元氣空空,好在平日裡滿山亂跑的,體力尚在,顧慮著摘些草藥回去換錢,不及尋那紅狐狸問個明白。不對,紅狐狸哪裡會講人話,人獸難溝通。
耗半日光景,吳良的好運氣似乎耗光,往深山老林深處推進十數裡,也隻摘些普通藥草,當歸,澤蘭,老君須...
吳良不滿意,換個方向繼續走,邊走邊搜索,不知不覺,眼前突然顯出白霧,滿山挖草藥的人都有幾分忌諱,比如凶林,比如秘境。很不幸,這片山林藏著些不願為人知曉的東西,傳言人一旦踏入其中,便會屍骨無存。
靠山吃山的藥農之間流傳著那片霧林的凶名,吳良自然從前輩口中得知,一見那片霧氣,掉頭便走,走的賊快,似身後有道刺人的凌烈凶光注視一般逃也開去。
轉大半山林,所獲有限,吳良眼見太陽已自中天向下傾斜,正焦急的思考著探不探那片凶霧林。
忽然聽聞一聲淒慘的嚎叫。
“不好,是老林頭。”
吳良分辨方向,正是霧林方向,不再遲疑,朝那片霧林發足奔去。聽聞嚎叫聲越急,吳良不管不顧的扎進那片霧林,穿過白茫茫霧林,尋找嚎叫聲奔去,見一黑豹撕咬著倒地抱頭的老林頭。
那黑豹竟然分兩條尾巴,吳良心裡恐懼,握緊手中探路的橡木棍朝那黑豹奔近,一棍子朝那黑豹頭頂砸去。黑豹聽聞落棍的風聲,忙跳躍開去。吳良舉棍與那隻黑豹對峙,那黑豹沒有離開的意思,吳良警惕的注視黑豹,蹲下來,扶老林頭,“老林頭,受傷重不重?”
老林頭手臂上都是血,那是黑豹撕咬的痕跡。
老林頭撿起探路棍,支撐身子踉蹌站起,望眼黑豹,扭頭看向家的方向,歎口氣道:“山林的藥草要挖光了,沒辦法,我才來霧林尋藥草。家裡許久未添新衣米面了。寶兒的禮數沒弄全,嫁不嫁得出去,難說。”說完不管面臨的處境,吧嗒吧嗒落淚。
“老林頭,快想辦法出去。不然咱們都得留在這兒。”吳良想到身處的處境,一陣後怕,望著那黑豹,全靠一股膽氣支撐方沒跌落在地。
“吳良,你走吧,若是你能夠安然出霧林,記得多照顧你寶兒妹。老林頭記你的好。”老林頭支撐著朝黑豹走去,吳良忙阻攔,“咱們一起出去,不然寶兒妹知道,不得多傷心。”
老林頭歎息一聲,止住淚不動。
“我見那黑豹心裡慌張,留下的標記也不知哪裡。恐怕走不出,教黑豹那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