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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兩分》一 殺手
  10人,10秒鍾,10發子彈。

  是的,這是龐飛的速度,是頂級職業殺手的殺人速度。

  在龐飛來到這家酒店的最高層、一腳踢開這個房間門後的短短的10秒內,龐飛先是連開了10槍,乾淨利落地殺了這裡的10人,獨留一位衣著講究而富貴的婦人,驚恐地倒坐在血泊之中。

  沉默,良久的沉默。

  那婦人原本想趁著槍聲停歇時喊聲救命,但當她看清楚龐飛的臉後,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倒在地上、抽搐著身體。過了好一會兒,那名婦人見龐飛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手的意思,她忽地直起身來,也顧不得身下四處噴濺的血跡,跪著爬到了龐飛的面前,訴說著什麽。

  龐飛當然不打算留活口,他只是在等待著什麽,任憑那婦人跪在地上將他筆挺的西服拽得變形、也任憑她痛哭流涕地訴說著什麽,他都無動於衷。

  終於,他從正前方落地玻璃窗外的牆上,察覺到了樓下閃爍起的紅藍相間的燈光,耳邊也傳來樓下此起彼伏的刺耳警笛;與此同時,他從還看得出此時那落地玻璃窗正被樓下的兩束白光聚焦著,仿佛那是劇院裡的兩台追光燈柱等待著主角登台現身。

  終於來了。

  龐飛冷笑一聲。

  砰!——

  龐飛扣響了扳機,把最後一顆子彈送進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梁雙鳳的腦袋裡。刹那間,腦漿伴著血液塗了一地。

  龐飛的眼前,冷冰冰的地板上,又倒下了一具屍體。

  手上的槍已經打完了所有的子彈,槍口冒出一縷青煙,龐飛甚至能聞到那股青煙之中摻雜了一絲焦糊的血腥味。他將手槍拿近眼前,邊看著、邊用手將槍身上被濺到的血跡輕輕拭去。

  你跟了我整整七年了,從今天起,你就退休了吧。

  他對著手槍深情地說道。

  龐飛知道,在樓下等著他的就是警察,警察也知道,他們追逃了七年的龐飛一定會在這個窗口現身。

  因為,報警的不是別人,正是龐飛自己。

  他在上樓殺死這一房間的人之前,故意在樓下撥打了這最後一個電話。

  龐飛依依不舍地將空彈的手槍輕輕放置在一旁的沙發上,然後伸手往自己的西服裡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類似於手機一樣的裝置,他用力地摁下了按鈕,嗖地往落地玻璃上一扔,只聽一聲巨響,落地玻璃窗被炸開了,無數的玻璃碎片向外噴灑出去,換進來一陣大風,吹拂在龐飛那張滄桑的臉上。

  老婆,小羽,你們的仇我報了……我要來了。

  心中默念著這句話的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慘淡而滿足的笑意,徑直地要往破碎的落地窗那邊走去。

  就在這時,落地窗另一面牆上的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身紫色漂亮連衣裙的小女孩。小女孩只有六七歲光景,正拿著紙巾擦著自己的小手。小女孩嘴裡哼著歌,心情看起來很不錯,腦後的馬尾辮正跟著她的小腦袋一甩一甩的,直到她看到了龐飛。

  同樣愣住的還有龐飛,他在距離樓外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住了,不解地看著那位小女孩。

  啊,叔叔,你小心呐!玻璃碎了!

  小女孩朝他喊道。

  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麽?

  龐飛問道,余光卻瞥向了樓下的警察。

  小女孩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徑直跑向窗邊,擋在了龐飛面前,窗外的風揚起了小女孩的裙擺和發絲,卻沒有改變她的動作。

  媽媽、媽媽,你快來,這個叔叔要被玻璃扎到了,好危險的!

  小女孩向龐飛身後喊著,似乎是想喊她的媽媽來幫忙。

  呼——

  又一陣大風吹來,小女孩身體輕,被風吹得搖搖曳曳的,而就在這時,她頭頂上的一塊尖銳的碎玻璃也受到了這陣風的影響,倏然間掉落下來——

  危險!丫頭!

  龐飛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撈起了小女孩,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而那塊碎玻璃也正巧砸落下來,不偏不倚劃破了他的手背。鮮血如注,瞬間染紅了小女孩的連衣裙。

  叔叔,你也是媽媽的……客人嗎?你,你見到我媽媽了嗎?為什麽媽媽不見了?你,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小女孩說這話時一陣緊張,但被龐飛抱著的她,心中對他似乎頗有些好感,於是雙手環抱他的脖子,緊緊地環抱著。

  砰!!

  龐飛正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忽然之間,房間門被人踢開,十幾支手電筒和槍口明晃晃地對著自己,持槍的警察全副武裝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龐飛!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放下人質!

  站在正中間的警察大喊道。

  按照龐飛的計劃,此時的他已經一頭衝下了大樓,借著二十余層的樓高把自己的靈魂帶去西方極樂世界,卻不曾想這計劃被一個小女孩破壞掉了。

  小女孩哪看到過這樣的陣勢,瞬間被嚇壞了,突然大哭起來,一個勁兒地踢著腿腳往龐飛身上鑽,雙手死死地箍住了龐飛的脖子。

  此時的龐飛也一下子沒了主意。按道理說,自己已經是妥妥的亡命之徒,本就計劃好完成任務後一死了之,自己多造一份孽、帶著這個小女孩跳下樓去也不是不可。

  可是……

  龐飛!你不要輕舉妄動!她還是個孩子!

  居中的警察再次朝龐飛吼道。

  可憐的警官,他原本隻計劃著帶隊包圍龐飛並最終活捉,不料在這相持之中,他通過手電筒看到了小女孩背後的一大片血跡,心中暗叫不好,隻得連忙打手勢讓眾警察原地待命。

  警察只是想救人,但那小女孩竟被那警察的洪鍾大嗓嚇得大喊大叫,在龐飛身上一個勁兒地撲棱起來。

  丫頭!你別……

  正說著,樓外再吹來一陣大風,這風猶如一道滔天大浪,猛地打在龐飛的背後,小女孩的撲棱更是讓龐飛瞬間失去了腳下重心,這一內一外之間,抱著小女孩的龐飛腳下一軟、向後跌出了窗外。

  這可是29樓!

  哎,連上天都這樣安排……也罷,孩子,你本不是我的目標,但你卻因我而死,這輩子算我龐飛對不住你,如果有來生,就讓我……

  龐飛心中念著,身子則蜷縮了起來,試圖整個包住小丫頭,而他的耳邊則響起了四周的人驚叫聲……

  劉醫生,我是趙秋月。那個,錢,我已經湊夠了……不必為我擔心。請您盡快給我爸爸安排手術吧,越快越好!謝謝!

  這位叫趙秋月的年輕女子掛上了電話, 呆呆地望了望自己鼓鼓囊囊的挎包,微微歎了一口氣。

  看起來,趙秋月是一名長相無比俊俏的女子,一身白色的風衣包裹著一襲性感的短裙,兩條曼妙的大長腿蹬著一雙閃亮的高跟涼鞋,翩翩長發隨著大堂外吹進來的風而舞動。此時的她就站在酒店大堂的中央,那簡直就是一道令人迷醉的靚麗風景。

  美中不足的是,她那姣好的臉蛋上掛著好幾道傷痕,雙腿似乎也受了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此時的她剛掛上電話,雙眼望著酒店外,那一大片閃爍著紅藍燈光的警車讓她心中頗為不安。但不過一會兒,她便從包裡迅速掏出了口罩並戴上,咬著牙、扭著腳快步走出大堂。

  她看到警察朝另一個方向跑去時,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於是一邊走著、一邊撥打著另一通電話。

  電話尚未接通,忽地,趙秋月的耳邊傳來了一片驚叫聲,她循著聲音望去,那驚叫聲是站在她正對面的人們所發出來的,那些人抬著頭,似乎正望著自己的頭上。

  趙秋月並不想摻和進去,正打算趁此快步走到馬路對面。而就在這時,天上掉落下了一大一小兩個抱在一起的人,他們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向了碰巧走過的趙秋月……

  血。

  全是血。

  就在地面的警察向血泊衝過去時,誰都沒注意到,就在離這十幾米外的花壇裡,一部屏幕上顯示著“媽媽”的手機正好接通了電話——

  月月?月月是你嗎?……月月!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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