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聽了王執行的一席話暗自笑了,正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的複雜性,他才連夜呈遞了密折。
並且在密折上他也將利害關系說的很清楚。
趙熾看過密折後自然明白這件事看似簡單,實則是非常難辦的一件事。
你說就此不予追究吧,趙熾的心裡無論如何也不能釋懷。
畢竟聖祖當年建陵百匯山脈與黃金蟒出現哪裡是有一定關系的。
所以趙熾將此事交由刑部處理,看似隨意的一個決定,實則他早已在心裡深思熟慮過了。
因為刑部的官員並不知道皇陵與黃金蟒的千絲萬縷,而趙熾也想規正權利,所以這事交由刑部處理最是妥當。
“以下官愚見,不如就把楊真交給我們白虎房自行處理吧?”王執行滔滔講述過後,說到了重點。
陸恆不動聲色,只是腦袋微微轉動了一下,余光掃向白鼎。
白鼎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喝著,沒做任何表示。
盧將軍的目光在陸恆和白鼎之間來回轉換,心裡想了許多。
神機院建立之初只有偵查和追捕的權利,招募的都是高手。
他們完全聽命於天家,建立眾多情報網絡,對大乾各路牛鬼蛇神起到了一個震懾作用。
武祖時期天都城鬼刹一案,牽扯了一百二十三名官員,被神機院連根拔起,以至於神機院的權利被無限放大。
這讓神機院一躍成為武祖鏟除異己、鞏固權力最為得力的助手。
也因此刑部等三司的權利被無限壓縮,與神機院之間形同水火。
趙熾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削弱神機院的權利,但怎奈經過武祖時期的政權動蕩後,神機院已經在朝野根深蒂固。
並且幾大捕王基本都是武祖時期的功臣。
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想讓神機院回到最初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大帳裡寂靜了好一會,陸恆才道:“這事我們自然做不了主。”
“難道在沒有通融的余地?”白鼎放下了茶杯,直視陸恆。
陸恆凜然道:“君無戲言,白捕王想要挑戰一下天家的權威嗎?”
“陸總管言重了。”因為一個小小的新人去觸怒天顏白鼎自然沒那麽傻,他只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卻沒想到換來了陸恆如此犀利的反擊。
一定程度上陸恆的態度也代表著趙熾的態度。
先從不起眼的地方入手,想來神機院未來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既然如此,該怎樣就怎樣吧!”白鼎一把年紀了,也不想卷入太多是非中。
王執行卻是皺了一下眉頭,低聲道:“掌院那邊……”
白鼎突然一抬手止住了王執行的話,似有不滿的道:“掌院最近老毛病又犯了,那有心思管這些。”
陸恆和盧將軍不由對視一眼,心理均是冷笑。
想當年,神機院的掌院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妥妥的天家最為得力的乾將。
然而到了今天,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這個天家最為得力的乾將卻老毛病犯了,恐怕他是故意稱病的吧!
……
露天牢籠中,楊真還不知道自己沒有因為趙小倩等人吃牢災,而是因為一條殺人的蛇。
他還在牢籠裡苦思冥想著,自己在逃過一劫的同時,趙小倩等人要怎樣才不會被牽連。
似乎自己怎麽做都無用,完全取決於處理自己的人怎麽來看待這件事。
“哎!”楊真歎口氣,
心想:當初應該把雲中貅或者方不同留下一個,那樣一來自己也不會如此犯難。 慢慢的他把目光移向了遠方,連綿的山巒雲霧繚繞,風景秀麗。
楊真卻沒有一點心思來欣賞,他仰著頭髮起了呆,忽然間他看到陽光照射下的霧氣,如同騰騰的蒸汽在不斷的消失。
這一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唯一能救我的或許只有武陵,我得想辦法揭開真相。”
“都起來,都起來……”楊真靈光閃現的刹那,卻被一隊急匆匆上來的官兵攪擾了,他生氣的轉過頭。
十幾名官兵已經走進了露天牢籠,或踢、或拽的把一個個牢犯攆了起來。
“喂,坐在角落的那個,看什麽看,還不趕快滾過來?”一官兵指著楊真傲慢的道。
“什麽情況?”楊真有點蒙,感覺到了不妙。
“嘿,還賴著不動了呀?”官兵幾步走了過來,抓住楊真的肩頭,猛地將他提起。
身子站直,楊真挺胸抬頭,正氣凜然,那官兵不由愣怔了一下。
“你們要帶我到哪裡去?”楊真聲音低沉有力,口氣不容拒絕。
官兵被楊真的氣勢震懾住了,本能的屈服讓他開口:“去刑部。”
啊……楊真腦中一聲轟然。
帶自己去刑部,那還得了?
這一去多半自己再也回不到神機院了。
按照而今的辦事效率, 一個流程走下來,即便自己能無罪脫身,恐怕也是多日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大概率也將被神機院除名。
尤其是他也知道神機院和刑部本來就不太對眼。
“喂,小子,你幹什麽呢,還不趕快把那家夥給老子押過來?”
牢籠外官兵的頭兒見楊真和自己的手下站在角落裡沒有動,不由口氣衝衝的喊道。
官兵瞬間仿佛找到了靠山,反應過來便是冷笑了一聲。
“虎落平陽還被犬欺呢,你一個白虎房的見習黃捕,給老子擺的什麽架子?”
官兵說著就在楊真的肩頭重重推了一把,思索中的楊真被推了一個趔趄,怒目回望。
官兵攥起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狠狠說道:“沙包一樣大的拳頭見過嗎?你再他娘的不聽話,老子就用沙包大的拳頭打得你連你媽都不認識你。”
楊真咬了咬牙關,終是沒有發作。
走出牢籠,十多人當即就給上了枷鎖。
楊真一看這架勢,心中頓時沉重起來。
“英雄末路啊!不行,不行……”他腦海飛速轉動,絕不能就此毀於一旦。
官兵推推搡搡的把十幾人押到了主路上,楊真遊目四顧,瞥見了議事大帳。
他曾和杜紅進去過,知道裡面定然有當值的人員,而且當值人員多半可能還是白虎房的人。
“死馬當活馬醫了吧!”楊真不想坐以待斃,把未來交給命運去決定。
“郭副官,王執行,我想到了,我想到武陵塌陷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