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經理回到企劃部後,何策劃出去了,田麗正在打字,就隨口說了句:“大師找你。”
田麗一聽,頭“嗡”一聲,腿都有點軟了:“領導,他找我?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怎麽啦?”許經理打開了電腦,坐下來修改方案。
“我不想去。。。。。。”田麗低眉揉弄著披散在胸前的黑發,小聲咕噥著:“我有點怕他。。。。。。”
許經理忍不住笑了:“他又不是老虎,你怕他啥?”
他見她不動,也不勉強:“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問他有什麽事。”
“哪,也好。”田麗局促不安地撥開了馮總監的電話:“大師,您找我什麽事?到您那裡,在電話裡說不行嗎?那好吧。”田麗關死手機後,如泥雕般呆立著。
“怎麽,他還是讓你過去嗎?”許經理不經意地問。
田麗就像一個怕受欺負的孩子一樣,以近乎乞求的口氣說:“領導,你陪我一塊去好嗎?”
“大師隻讓你一個人去,我去幹什麽?”許經理低頭敲著字;他如果抬起頭的話,會發現她眼裡包著淚水。
其實,許經理何曾了解田麗的內心世界?她之所以怕馮總監,是因為她總覺得這個人的眼有點讓人害怕,但究竟為什麽害怕她也說不清楚。他的眼睛讓她想起她讀過的一本書《水滸傳》,其中有一章好像是描寫潘巧雲與一個和尚相會,作者描寫那個和尚的眼睛,好像用了兩個字非常嚇人,她覺著大師的眼睛跟他太相似了,所以,她有點害怕單獨見他,上次單獨見他一次,她至今都心有余悸。。。。。。
但馮總監畢竟是這個部門的“頭”,她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去了馮總監辦公室。一見馮總監,她的腿又有點發軟,她幾乎是拖著兩條腿,最後靠到沙發上。
大師一見田麗過來,隻覺得一股麻酥酥的東西流過全身。他的眼光下意識地掃遍她的全身,最後停在她緊身杏紅毛衣裹著的高高的胸前。
“大師,您找我有事?”田麗聲音有點哆嗦地問,她半抬著頭,腿仍在打顫。
“啊。。。。。。噢,有點事,”身為一個屢經職場考驗的總監,面對一個女孩子,他居然有點慌窘;經常揮毫作畫的手居然有點拿不住筆。
他竭力穩了穩心神,一雙眼睛直直地盯住她的胸脯:“我這次找你,想告訴一個消息:我們決定讓你當這次會議的主持。。。。。。”
“這個事兒,我們領導,許經理已經跟我說了。。。。。。”田麗下意識地躲閃著他那可怕的、近於貪婪的目光,上身幾乎貼著茶幾。
“噢。。。。。。”馮總監的心海裡掠過一陣嫉妒:“是我決定以後告訴他的。”他的目光也不自覺地跟著她和身子移動著。
“謝謝大師,我真的乾不了。”田麗局促不安地說。
“田麗,我看你行。。。。。。”馮總監自已都感到奇怪:為什麽突然變了稱呼;田麗似乎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田麗,那次我跟說的事兒,你想好了沒有啊?”馮總監以為田麗已經認可了這個“親密”的稱呼,有點忘乎所以、得寸進尺了,他突然想到用速寫為這個“歷史性時刻作記錄”,他激動地拿起了畫筆。
“什麽事啊?”田麗抬起身來,一頭霧水地問。
“就是調動的事。。。。。。”馮總監用眼光瞄了瞄她全身,最後將眼光停在了她微微下傾的胸前。
田麗沉吟了一下,
突然想起了,她連忙擺了擺手:“我想好了,我在這裡不合適,我還是在企劃部吧!” “我說你合適,你就合適。。。。。。”馮總監恢復了“總監”的優越感。
“對不起,大師,我可能讓您失望了!”田麗最後鼓足了勇氣,站起來轉身就走。
“小田,你怎麽走了?我還沒說完呢!”馮總監慌忙放下畫筆,一疊連聲說。
田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廣告部。
馮總監望著田麗俏麗的背影,一種交織著失落與嫉恨的情緒抓住了他,良頃,他將目光停在那幅未完成的速寫上,久久沒有離開。。。。。。
說起來馮總監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省藝術學院畢業後,由於工作的原因,他大約三十六、七歲才結的婚。
他的妻子是朋友介紹的,名叫單秀芳。說起來他們也是老鄉,在當地棉紡織廠當紡織工,比他小八歲,學歷是初中。兩人結婚兩年後,生了一個女兒,長得隨她媽,有一雙大眼睛,在幼兒園時就會背好幾首詩,還畫了十幾幅很有童趣的畫兒,她爸爸非常喜歡這個寶貝女兒,特意自費為女兒出版了《塗鴨集》,一家人其樂融融。
誰也沒料到,正如托爾斯泰所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自從馮子元在澤天公司有了固定工作,特別是後來升為總監以後,經常應酬,因而幾天不回家,或者回家很晚是常事,這就引起了妻子的疑慮。
有一天,公司快下班時,馮總監正在蘇總辦公室談工作,單秀芳將電話打到了廣告部,當時,宮新華正跟肖斌在馮總監辦公室嬉鬧。
宮新華是一個大大咧咧、愛開玩笑的人,她接過電話來,一聽是馮總監的妻子,就用一種嬌滴滴的聲音說:“你是誰呀。。。。。。我?我是她的秘書,他不在,你有事,跟我說吧!”還沒等對方說完,宮新華就把電話掛了---她實在“裝”不下去了。
沒想到,馮總監回到家以後,單秀芳拉著臉問他:那個接電話的跟你是什麽關系?馮總監一頭霧水,打電話問了問肖斌,才明白是宮新華的惡作劇。
這件事以後,單秀芳開始疑神疑鬼。馮總監每天回來,她總是像審犯人一樣審他,還偷偷地查看他的手機聊天記錄;每晚“盡周公之禮”時,她總懷疑馮總監“在應付公事”,弄得他非常煩,一回到家就覺得壓抑。
沒想到,“天上掉下個田妹妹”, 她的清純、美麗,特別是那雙會說話的水汪汪的眼睛,尤其使他著迷,他覺得,她就是一幅“天然藝術品”。
說起來,他喜歡田麗,還與他的“少女情結”有關。
在省藝術學院上大學時,他曾經畫了不少女模特,因而對“裸露”的女人不感興趣,總覺得不“純潔”,這也是他對清純的田麗“情有獨鍾”的深層次原因。
卻說田麗臉色蒼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將頭埋在辦公桌上,滿頭秀發零亂地披散在肩上。
許經理從郭主任那裡回來,見田麗頭埋在桌子上,以為她這兩天疲倦,就關切地問了一句:“昨晚加班了?”田麗卻未回應。
許經理忽然想到剛才馮總監單獨跟她談話,會不會傷了她的心?於是,又問了一句“廢話”:“喂,大師找你沒事吧?”
田麗這才轉過臉來,咬著下唇,眼裡閃著淚光,但她努力不使眼淚落下:“沒。。。。。。事。”
“沒事就好。”許經理低下頭開始修改方案,他太粗心了,居然沒看出田麗眼裡湧著淚花。
田麗瞟了一眼許經理,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她嘴角動了一動---她知道,即使馮總監要把她從他身邊“奪走”,她深愛的這個人也不會為她“出頭”的。。。。。。其實,她並不埋怨他,原本她就是“一頭熱”;她也並不想他為了她而得罪那個“偽君子”;但是,如果讓她離開他,而融進那個“虛假的世界”,她是無論如何是不情願的,如果那個“偽君子”硬逼她,她寧可辭職也不會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