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經理進屋後,一眼瞥見李殊:“李大人也在?”並用手煽了煽屋內的煙霧。
“剛才向楊總匯報工作,不知溫大人駕到,失禮了!”李殊趕緊將香煙掐滅,滑稽地向溫經理作了個輯。
“不敢當,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的直接上級是郭主任,什麽時候升了一級?”溫經理真是“夫子不言,言必有中。”
“這。。。。。。”李殊沒詞了。
“李殊,要不你先忙去?”楊總開始“下逐客令”了。
“那好,你們聊!”李殊知趣地走開了。
李殊走後,楊總請溫經理坐在沙發上,並親自給溫經理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他知道溫總監討厭吸煙的人,自己也就隻好“以茶代煙”了。
“溫經理來得正好,我正有件事請教於你。”楊總端起茶杯在溫經理面前晃了晃,然後,喝了一口。
“楊總高抬我了,”溫經理也舉起茶杯晃了晃算是回禮,也喝了一口:“我隻認得幾個阿拉伯數字而已。”
“溫經理謙虛了,”楊總雙手比劃著:“這‘1’可以分成‘2’;這‘2’個也可合成‘1’。”
“我可沒這個本事,”溫經理笑了笑。
“但是,蘇總可有這個本事啊!”楊總又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明白。”溫經理抱起雙臂搖了搖頭。
楊總本能地朝門口瞥了一眼,溫經理掉轉身推了推門。
“老溫,公司發生了一件大事,你沒聽說?”老楊壓低了聲音。
老溫仍然搖了搖頭。
“廣告部與企劃部要分家了。”老楊終於忍不住揭了“謎底”。
老溫還是搖頭,這讓楊總很掃興,就像一個自以為撿了一大筆錢的人,卻被發現是假幣一樣。
良頃,溫經理伸手提茶壺給楊總添了杯茶,然後,又給自己添上。
“張總到哪兒出差了?”溫經理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去上海跟楚總談判去了,”楊總漫不經心回答,旋即感到奇怪地問:“你怎麽對老張這麽感興趣?”
“不是對他有興趣,”溫經理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想跟老張學圍棋。”
“沒聽說老張會下圍棋?”楊總撓了撓頭皮。
“看來你不適合領兵打仗啊!”溫經理扯了張抽紙,在茶幾上擦了擦:“知已知彼---”
“百戰不殆。”楊總接口說。
溫經理將抽紙扔進垃圾箱:“下棋高手一般都是下一步看好幾步,而且,從不張揚。”
楊總伸出大拇指:“精辟。”
“不敢,胡說而已。”溫經理玩轉著空杯子,楊總要給他添點水,他擺了擺手。
楊總突然想起了什麽,站起來,從書櫥上端過一個水果盤,上面幾個橘子,彎腰遞給溫經理兩個小橘子,溫經理說聲謝謝。
“老溫,想問一下,圍棋界你最佩服誰?”老楊將剝好的橘子撕一瓣塞在嘴裡。
“圍棋界名人我還真認識不幾個,不過呢,”溫經理手裡拿著橘子,卻不剝開吃:“如果真要我評論,我最佩服的是李昌稿。”
“李昌稿?”楊總吃了一驚:“是不是過氣了呢?”
“精神有時候是不分年代的,”一向是“惜字如金”的溫總監這次一反常態,侃侃而談:“我最近偶爾看到一張舊報紙《新民體育報》,上面有一個叫趙之雲的評論得非常精彩。在他看來,李昌稿圍棋的特點或者他的製勝武器是‘幾無破綻’,
他本人追求的就是種境界。李昌稿說過:‘棋局如人生,下棋時,布局越華麗,越容易遭到對手攻擊,生活中少犯錯誤的人,要比華而不實的人更容易成功。李昌稿在棋盤上,有如蜘蛛在網上,自己絕不犯錯誤,只等待它的對手犯錯誤,對手一犯錯誤,他就抓住不放,置於死地。許多與他交過鋒的高手這樣感歎:‘碰到如此無隙可趁的對手,我們拿什麽去贏他?” “精彩!”楊總用力拍了拍手:“這是我聽到的最精彩的一堂課!”
“說著玩的,”溫經理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站起來說:“不打攪楊總了!”
“歡迎經常來打攪!”又塞給兩個橘子:“抽時間跟老溫下盤棋。”
“你應跟老張下棋,”溫經理一語雙關地說:“老張才是你的對手啊!”
。。。。。。
溫經理走後,楊總沉吟良久:“老張才是你的對手啊。。。。。。”
楊總突然拍了拍腦袋:“對啊,我一直把目標盯在不該盯的人身上原來他才是我真正的對手啊!”
楊總監突然感到張總非常高大、非常完美。
“他才算得是最符合集團‘三化要求’的蘇總接班人,”楊總痛苦地分析道:“論知識化,他是經濟學本科學歷;論專業化,他一直搞營銷;論年輕化,他才三十多歲,我焉能是他的對手!”
楊總關上房門,在地板上走來走去,最後,他的嘴角浮出一絲微笑。
“是人就有人性的弱點!”楊總自言自語。
想到這裡,他馬上給馮總監打了個電話。
幾分鍾後,馮總監來到了他的辦公室,無精打采地坐在了沙發上,順手取了一個橘子。
楊總含上一支香煙,點上,吸了兩口。雖然馮總監不抽煙,但跟老溫不一樣,允許別人在自己面前抽煙。
“大師,今天我就跟你透個信息吧,”楊總坐在馮總監對面:“蘇總已決定廣告部與企劃部分家。”
“這個已不是新聞,蘇總已經跟我談過了。”馮總監臉上掠過一絲不快。
“田麗也升了一級。”楊總明知對方喜歡田麗,故意在他傷口上撒鹽,實際上他何嘗不是心上在流血?
馮總監心裡象被什麽撕咬了一下,隱隱作痛,就好比是自己盤子裡菜卻上了別人桌面上。但他卻裝出不在乎的表情,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在意料之中。”
“何策劃將調到招商部。”
“什麽?”馮總監幾乎驚跳起來:“不用說企劃部就老許跟田麗二人。。。。。。”他自覺失言,連忙轉換話題:“何策劃也被開了,真狠啊!”
“其實,局面也不一定不能轉變。”楊總彈了彈煙灰。
“蘇總明天去集團匯報,這個方案集團那裡未必能通過。”楊總又點上了一支煙。
“真的?”馮總監好像一個落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一樣。
“我在跟集團溝通過程中,發現集團早就想。。。。。。”他從杯子裡醮了滴水,在茶幾上寫了個字。馮總監哈哈大笑。
“特別是這次‘金舵手獎’事件,估計集團理堅定了解決他的決心了。。。。。。”
楊總猛抽兩口煙, 向上吹了兩個煙圈;馮總監透個這個煙圈,浮想聯翩。
“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咱們的‘金舵手’,另有其人。”楊總好像在賣關子似的縮住了話頭。
“難道還有‘銀舵手’不成?”馮總監撕了一瓣橘子塞到嘴裡。
“提醒你一句,”楊總唱了一句:“大海航行靠舵手。。。。。。這句歌詞就有他的名字中的一個字。”
馮總監在公司領導層反覆“排查”了一下,最後半信半疑地問“張海?”
楊總點了點頭。
馮總監搖了搖頭:“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他可是最符合集團‘三化’要求的‘種子選手’”楊總說到這裡也禁不住內心抽搐了一下。
“他一點魄力都沒有。。。。。。不可能”馮總監仍然搖著頭。
“你看過《乾隆王朝》嗎?乾隆沒當皇帝之前,不是跟這位性格差不多嗎?”楊總也進入了角色:“最後他一上台千萬人頭落地。”
“這一位上台,恐怕比咱們的金舵手要狠!”楊總不知是嚇唬馮總監,還是自己真的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他上台又能對我們怎麽樣?”馮總監站起來:“他還能摘下我的烏紗帽不成?”
“大師,事在人為!”楊總猛地將他按下:“我還沒說完: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不讓他上台,悲劇就不會發生!”
“你說怎麽辦?”馮總監將雙臂抱在胸前。
楊總招呼他靠近一些,然後附耳嘀咕了什麽,馮總監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