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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臉白臉》第3章:無處不“3國”
  周五上午,馮總監將許經理和何策劃的策劃案分別打出一份,然後去蘇總辦公室,將兩份方案都呈交給蘇總。

  蘇總戴上花鏡看方案時,馮總監便談了自己的想法:“許經理和何策劃二人都提出了建設性思路,特別是何策劃的思路應當是別出心裁......”馮總監加了“特別”二字,傾向性很明顯。

  蘇總將看完方案後,將花鏡放在一邊,頭靠在椅背上沉吟良頃,坐起來對馮總監說:“我覺得呢,還是許經理的策劃思路大氣……”馮總監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表情,他嘴角動了動,但沒出聲。雖然,他跟隨蘇總多年,已超出一般老板與下屬的關系,但馮總監還是盡量與蘇總保持一定距離。

  “當然嘍,何策劃的思路也有可取性,但易產生誤解。”蘇總將何策劃的方案丟在一邊,自言自語道,他的腦子裡想起了宋董不久前的講話,搖了搖頭。

  馮總監雖然是一個善於捉摸領導心理的人,但此刻蘇總的真正想法,他確實沒品出來,但他有本事引出來。

  “蘇總,您覺得會有什麽誤解呢?”馮總監起身給蘇總續水。

  “顯得有點不謙虛啊!”蘇總酌了口茶隨口答道;他沒說出真正的顧慮,但馮總監卻以為品到了真正的“味道”。

  “蘇總,以您的學識舉辦收徒儀式,是許多合作夥伴求之不得的,再說,”馮大師閃爍其詞地說:“我們也是為集團分憂啊!”

  “怎麽講?”蘇總臉上掠過一絲光亮。

  “我們通過這種方式將合作夥伴聚攏在一起,這不是為集團分憂嗎?那何樂而不為呢?”

  蘇總又靠在轉椅上思索了一會後,又從桌子上拿過何策劃的策劃案,重新看了一遍,思之再三:“不是說何策劃的思路不可取,實在是時機不對啊!”

  馮總監本能地用手指梳捋了一下他那幾根稀疏的頭髮,這是他思索問題時習慣性的動作,他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蘇總的“話中三昧”,隻覺得蘇總在偏袒許經理,不禁感到感到有點失落,他本想借機推何策劃,沒想到蘇總還是偏重許經理,但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下午兩點左右,馮總監又給許經理、何策劃打電話,說有要事相商。

  二人來到馮總監辦公室後,馮總監指了指沙發前茶幾上的蘋果:“先吃蘋果,這是對你們這兩天勞動的獎勵。”

  “謝謝大師。”何策劃先拿一個遞給了馮總監,然後,又遞給許經理,許經理玩轉著鋼筆,說“我想吃自己拿”;何策劃又起身走到隔壁肖助理處,肖助理正在設計公司產品包裝,接過蘋果後,說聲謝謝。

  對何策劃的這一“周到”表現,馮總監是很滿意的,他很想誇獎何策劃幾句,但覺得當著許經理的面有點不妥,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忽然想到肖斌也有參加討論的必要,便讓何策劃通知肖斌。肖斌過來後,何策劃起身讓座,肖斌擺了擺手,隨便找了個馬扎子便坐下了。

  馮總監首先對上午蘇總的意見進行了“藝術加工”:“上午在蘇總那裡商討了一下你們兩個人的方案,蘇總都比較滿意。”

  “好!”一向沉穩的何策劃竟鼓起掌來。馮總監擺了擺手:“低調低調。”

  “許經理有什麽看法?”馮總監很民主地問。

  許經理將鋼筆放下,抬起頭來問馮大師:“那這次活動的主題是什麽?“

  “誠信經營研究會成立儀式。”馮總監不假思索地說。

  “那,蘇總收徒儀式就不搞了?”何策劃有點失落地問。

  “你傻啊?”肖助理脫口而出:“上頭正想抓他的把柄。。。。。。”

  馮總監一怔,繼而示意肖斌把門關上。

  馮總內心很佩服肖助理的判斷力,甚而至於有點“嫉妒”:自已一向以為“毛孩子”的肖助理,竟然猜透了蘇總的“心思”,而自己上午卻“百思而不得其解”---真是“後生可畏”啊!

  “有什麽把柄可抓的?”何策劃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國家為了傳承中醫,允許老師收徒弟......”

  “這個問題不要再糾纏下去了。”馮總監本能地朝門口掃了一眼;肖斌又轉過身去關了關門。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馮總監拍了拍腦袋:“吃著地溝油......”

  “卻操著中南海的心!”肖斌接過了馮總監的話頭。

  “就你小子賊聰明!”馮總監笑罵道,繼而“言歸正傳”:“肖斌,你把活動設計稿打出三份來。”

  肖斌回到他的辦公室不一會兒,便將設計稿打了出來,發給他三人每人一份。

  “肖助理的效率太高了!”何策劃朝肖助理堅起大拇指。

  “可能是何策劃給你的那個apple起了作用,”馮總監幽默地說。

  “那這次活動是怎麽分工的?”許經理還沉浸在活動思路中。

  “今天上午,我征求了一下蘇總的意見,”馮總監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為了使這次活動成功舉行,經領導研究決定,由何策劃擔任這次活動的策劃,許經理作為活動執行總監。”

  何策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識地去鼓掌,才發現自己“有失分寸”;他本想去給馮總監去倒茶,又覺得當著許經理的面有巴結領導之嫌......

  許經理對這個意外的決定也感到不可思議,他將杯子放在唇過,才發覺空的......他神經質地站起來說:“那我回去準備一下。”

  “何策劃,你先回去。許經理留下,我還有點工作上的事。”馮總監站起來拍了拍許經理的肩膀。

  “那,大師,我也回去改一下設計稿。”肖斌朝何策劃擠了擠眼晴,馮總監點了點頭。

  何策劃走後,馮總監坐在何策劃的位置,親自給許經理倒了杯水。然後,關上門。

  “老許啊,你可能不知道,這次安排實際上是蘇總的意思,”馮總監壓低聲音說:“準確地說,是蘇總響應集團年輕化的要求,不得已作出這樣的安排。你能理解嗎?”

  許經理點了點頭。

  “話又說回來,象我們這樣已經四十多歲的年齡,少操點心也是好事。”馮總監指了指牆上一幅風景畫:“我很欣賞上面的一段話:我們這一生只顧忙碌,以至於忽略了身邊美麗的風景。”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聽說你女兒現在上班了?”

  “現在北京上班。”許經理的臉上漾著自豪。

  “在北京上班好啊!”馮總監隨手在速寫本上勾畫了出了天安門,下面寫著“我愛北京天安門”一行字。

  “我們小時候只是在夢裡見到北京天安門,”馮總監將這幅畫釘在牆上;“現在你女兒走不上幾分鍾就能見到---多幸福啊!”

  “我很佩服孔老夫子的一句話,”馮總監又起身從抽屜裡取出一本書,打開有書簽的一頁,並遞給許經理:“這句話呢叫做---‘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不如今也’!”

  許經理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翻了翻後,將《論語》還給馮總監。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馮總監接過電話,不停地說“是是是”。馮總監放下電話,對許經理說:“蘇總找你。”

  許經理來到蘇總辦公室。蘇總讓他坐下來匯報一下方案進展情況。

  “是這樣,”許經理把剛才馮總監讓何策劃“鍛煉“的意思跟蘇總透露了,蘇總皺了皺眉頭;“那是以後的事,這麽大的事,我覺得還是交給你。我也跟馮總監說了,他怎麽就不明白!”蘇總又撥通了馮總監的電話:“你過來一下。”

  不一會兒,馮總監來到蘇總辦公室,許經理站起來讓坐,馮大師警覺地掃了許經理一眼後,擺了擺手,坐在沙發上。

  “子元,我一再強調,這個方案由老許來策劃,你怎麽又推給了一個新手?”蘇總有點生氣地說。

  馮總監低頭沉吟了一下;“剛才老許沒跟您匯報?”馮總監向許經理意味深長地使了個眼色:“我只是想讓年輕人鍛煉一下而已,真正的總策劃還是由我和老許來負責。”

  蘇總皺了一下眉頭,顯然對馮總監的回答不滿意:“那你匯報一下這次活動思路。”

  馮總監遲疑了一下,把球踢給了許經理;“我看還是由許經理來匯報吧!他是具體策劃人。”他自己可能沒感覺到,他的油光可鑒的腦門上已經綴滿了汗珠。

  許經理一怔,但他馬上鎮靜下來,這是他多年來鍛煉出來的一種臨陣不亂的風格,他思索了大約幾秒,然後,將自己的思路向蘇總作了簡要匯報。

  蘇總點了點頭,補充一下後,意有所指地說;“年輕化當然需要,但是老同志還是我們的寶貴財富。”蘇總擲給馮總監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看還是先別考慮‘新陳代謝’問題為是。”

  馮總監這才反應過來一向以揣摩領導意圖見長的馮總監這才悟到,馮總監的做法觸動了蘇總內心的一塊傷疤。

  二人走後,蘇總給總經辦副主任李殊打了個電話,李殊手裡拿著個大記錄簿走進蘇總辦公室,坐在蘇總的辦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

  蘇總給他大體說了這次活動內容後,要他起草一個文件--《關於成立誠信經營研究會的通知》,統計一下有多少合作夥伴參加,然後分別發給各個合作夥伴。

  李殊皺了一下眉頭,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你想說什麽?”蘇總微笑地問。

  “沒......什麽。”李殊停下筆,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蘇總見他不說,也不好勉強。

  停了一會兒,李殊起草了一個文件,給蘇總念了念,蘇總口頭修改了一下,就讓他盡快打印出來,蓋上公章發下去。李殊答應了一聲後,起身正準備開屋門,蘇總忽然叫住了他;“統計一下合作夥伴名單,讓我看看後再發文件。”李殊低著頭回到辦公室。

  李殊今年36歲,也是國內知名大學高才生,學的是外貿專業,跟著蘇總當貼身秘書有五、

  六年了,結婚前跟著蘇總經常在天上飛來飛去,一開始還覺得挺風光;可結婚以後,特別是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以後,他開始向往穩定的辦公室生活,但是當他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後,蘇總滿口答應,可不知什麽原因,蘇總一直沒兌現;而蘇總提拔楊青雲為副總,這更使他一肚子不滿,在他的心目中,楊青雲除了工齡比他長外,在學歷和能力都比不上自己,憑什麽“青雲而上”?最近,妻子總把他與她同事的老公進行攀比,更加劇了他的不滿情緒。

  許經理回到企劃部後,緊鑼密鼓地投入了方案策劃中。

  兩天后,許經理拿出活動方案。交給了蘇總,蘇總通知總經辦將首批“誠信經營研究會”市場會員名單統計出來。

  第二天上午,召開部門經理以上幹部會議,由許經理匯報《誠信經營研究會成立儀式》”。

  蘇總聽完匯報以後,讓大家提意見。

  “我來說一點意見,”李殊掃了一眼與會人員:“我是一個直率的人,說話不會拐彎抹角,我認為舉辦所謂‘誠信經營研究會’與商會沒什麽本質區別。”

  蘇總緊皺眉頭,他真沒想到開會從未第一個發言的李殊,今天一反常態,蘇總瞄了他一眼,空氣象凝固了一樣。

  “總感到有拉大旗。。。。。。之嫌。”大概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重,他嘴唇有點哆嗦。

  一時間空氣象凍結了一般。蘇總臉色非常難看,他銳利的眼光轉向許經理,許經理很明白蘇總眼光裡的含義,是想讓他駁回去。

  “我來回答李主任的問題,”一向低調的馮總監,這一次終於“高調”了一次:“我們舉辦誠信經營研究會的目的, 是為了提高公司凝聚力,以應對目前市場出現的搞商會組織的嚴峻形勢。如果說這叫‘拉大旗作虎皮’的話,我們就拉這一回大旗了!”

  “再說,‘誠信經營’是我們公司永遠堅持的經營理念!”許經理也站起來反駁李殊。

  “說得好!”蘇總帶頭鼓掌。楊總、周總等及其他部門負責人也紛紛發言,表示讚同。

  蘇總最後作總結。他高屋建翎地說:“舉辦誠信經營研究會,不僅僅是為了有力應對一些市場利用商會瓜分市場的企圖,也是我們公司發展的必然要求,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蘇總講完,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李殊,李殊低下了頭。蘇總聽完大家的意見後,建議“誠信經營研究會成立儀式”在金山靈惠宮舉辦。靈惠宮是道家之地,在那裡開會,最主要的是顯示其莊重、嚴肅。

  最後,蘇總囑咐大家“低調”,不要宣傳。大家都明白蘇總的“弦外之音”。散會後,蘇總要李殊留下。

  馮總監立即又開了本部門的動員會。馮總監對與會人員作了工作分工:由許經理作活動總策劃;何策劃負責活動的具體實施;企劃文案田麗負責活動禮儀培訓和禮品發放;肖斌負責相關背景設計及證書製作。

  “我的任務呢,”馮總監順手拿起身邊的一把折疊紙扇,拈開,在面前扇動了幾下,搖頭晃腦地說:“山人自有妙計。”

  “我的任務就是---”肖斌走到馮總監轉椅後邊,轉動了一下他的椅子。肖斌還沒說完,大家都笑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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