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兩點左右，楊總將許子秋發給他的《體會》打印出來交給孫總審閱。

　　孫總剛剛在轉椅上睡了個午覺，正在“夢遊三國”，卻被楊總的敲門聲驚醒，蓋在身上的外套也滑落在地上。他一邊拾起地上的外套，一邊答應著“請進。”

　　楊總走進孫總辦公室後，見此情景，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打攪您休息了。”

　　“你有什麽事?”孫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楊總將《體會》交給孫總，孫總接過來瀏覽了一遍，臉上慢慢泛起笑容:“嗯，不錯，有老許之風！”

　　楊總的臉上掠過一絲抽搐:“當然，從前的《體會》都是我和老許共同商量完成的，所以說呢，他寫的內容對我影響很大，在風格上有時難分你我。”

　　楊總臉皮真是夠厚的，明明是許經理一夜寫出來的，可他嘴唇一滑溜就劃到他“功勞簿”上了。

　　“那你抓緊時間把《體會》發到集團，那邊催了好長時間了。”孫總拿過簽字筆，修改了兩處，將《體會》還給他。

　　楊總接過來夾在紀錄本裡，隨後又匯報了市場工作進展情況。

　　楊總回到辦公室後，根據孫總的修改，將《體會》作了進一步完善後，就通過網絡發到集團。

　　休息一會兒後，楊總給何策劃打了個電話，問他活動彩排進行得怎麽樣了?何策劃回答說:“與公司合作多年的主持人雲海不想主持了，理由是沒有合適的搭擋他說非田主持不可！我告訴他，田主持已經辭職，他回答:對不起，沒田主持搭擋，我主持起來沒激情。”

　　“那就從網上再找主持！”楊總一聽這話，特別是他提到“田主持”，禁不住醋意大發，他幾乎吼起來:“我就不信了，離開他雲海就找不到主持了！”

　　何策劃從網上找了幾家，價格都在千元以上，楊總將這種情況及時向孫總作了匯報。

　　“內部工作會議，用得著請外面的主持嗎?”孫總低頭寫著什麽:“請一個主持還得花1000多元，有這個必要嗎?”

　　“那總得有個主持吧?”楊總嘀咕了一句。

　　“你主持不行嗎?”孫總瞥了楊總一眼。

　　楊總還想說什麽，孫總轉移了話題:“關於集團來調查蘇總的事情，你跟李殊溝通了嗎?”

　　“這個。。。。。。”楊總臉上冒出了冷汗，他支支吾吾地說:“這兩天光集中精力寫《體會》了，還沒來得及溝通呢！”

　　“這件事也是一件大事，抓緊時間跟李殊溝通，拿出一套應對辦法來。”孫總皺了皺眉頭。

　　楊總轉身正想回辦公室，孫總又補充了一句:“也讓大師、老郭會議他們參加會議，並表態、發言。”

　　“好的，孫總，我這就去按排安排。”楊總不自覺地用手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楊總離開孫總辦公室，路過總經辦，跟李殊打了個招呼，李殊心領神會地相跟著去了楊總辦公室。

　　一如既往，李殊在他曾坐過的那個沙發上坐下。

　　楊總從茶幾下拿出一盒煙，擲給他一支，自己一支，先給自己點著後，將火柴盒扔給他。

　　李殊將香煙點著後，將火柴盒端詳了一下，玩笑地說:“楊總怎麽不用打火機了，開始‘返樸歸真’了?”

　　“這叫‘不忘初心’明白不?”楊總將火柴盒奪過來放在自已跟前。

　　“原來是這麽回事，”李殊撓了撓光光的頭皮:“沒文化真可怕啊！”

　　李特抽了一口煙，

從鼻子眼冒了出來，嗆得他快掉眼淚來了。　　楊總站起來給他接了一小杯純淨水，李殊喝了一口，才平息了。

　　“李殊，今天叫你來呢，一半有我的意思，一半也有孫總的意思。”

　　楊總抽了彈了彈了煙灰。

　　“這麽說，你是代表孫總下‘聖旨’的吧?”李殊也學著楊總彈了彈煙灰，但煙灰大都彈在了外面，楊總扔給他一張餐巾紙，李殊接過來擦了擦類灰。

　　“李殊，聽我一句勸，你這張破嘴如果不改，會有很多麻煩。”楊總將煙蒂蹭滅後，丟到煙灰缸裡。

　　“是，是，小的記下了。”李殊正想抽煙，發覺煙已經滅了，就伸過手去拿過火柴，可劃了幾下，都沒劃著。被楊總奪過來，隻一下就劃著了;然後，將火伸到他嘴邊，李殊低下頭就著楊總手中的火點著了煙。

　　“沒規矩。”楊總翻白了他一眼:“別人給你點煙，你應該兩隻手護著，並說謝謝。”

　　“那我就多謝‘楊大人’了！”李殊江湖式地向楊總一抱拳。

　　“你不應感謝我，如果你真要感謝的話，應感謝一個人，”楊總吐了口煙圈。

　　“誰?孫總?”李殊壓低聲音問。

　　楊總搖了搖頭:“這個人實際上給了你不少恩惠，而你卻傷害他最深。。。。。。”

　　李殊聽出來了，他猛吸兩口煙:“我承認，老領導給了我些小恩不惠，可我更忘不了他的醜惡嘴臉！”

　　李殊是那樣激動，以至於兩手抖動得厲害，煙灰又一次落到茶幾上。

　　楊總不語。他彎腰用餐巾紙將李殊跟前的煙灰擦掉。

　　楊總看得出李殊與他們的老領導之間有不少心結，可能是因為他們兩人之間走得太近了，以至於彼此缺點都看得很清楚，正如一位名人所說的那樣:仆人眼裡無偉人。

　　“李殊啊，我能理解你有自己的苦衷，”楊總彈了彈煙灰:“孫總這次讓我跟你談話呢，就是想跟溝通一下關於老領導那些材料的證據問題。”

　　楊總瞥了一眼李殊，又猛吸了兩口煙，然後朝空中吐出幾個煙圈。

　　“我聽孫總說，老領導已經向集團提出申訴， 集團可能要到公司進行調查，”

　　他見李殊想插話，就擺了擺了手:“你聽我說完:孫總的意思呢，集團來調查時，你就一口咬定那些材料全是真實的，是有確切的證據支撐的。因此，你這幾天的主要任務就是準備好你的證據。你懂得?”

　　李殊聽到這裡，突然神經質地哈哈大笑:“什麽時候我變得這麽重要啦?”

　　“你覺得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要呢?”楊總臉上浮著嘲諷的微笑。

　　李殊搖了搖頭，聳了聳肩。

　　“別裝了，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楊總將煙頭在煙灰缸裡旋轉著摁了幾下後，又推到了李殊跟前。

　　李殊下意識地扶著煙灰缸將煙灰彈在裡面，冷笑了幾聲。

　　“你冷笑什麽?”楊總雙手抱著膝頭，歪著頭問。

　　“我只是笑自己成了替罪羊而已！”李殊猛吸兩口煙後，將煙頭丟在煙灰缸裡。

　　楊總把煙灰缸拉到自己跟前，將李殊沒熄滅的煙頭摁了幾摁，在確認熄滅後，才放心地將煙灰缸放在茶幾下面。

　　“李殊，你大概看過陳道明主演的〈康熙王朝〉這部電視劇吧?”楊總低頭擦了擦茶幾，不經意地問了李殊一個奇怪的問題。

　　李殊點了點頭。

　　“你回去可以重新看看，我相信你能從中得到很多啟示。”楊總站起來屈了屈身;李殊也站起來看了看手表:“聊得時間不短了，我得告辭了！”

　　“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吧！”楊總站在門口拍了拍李殊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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