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孩-南京篇
2018年初,周維的第二個兒子滿月了。兔子在上一節信息管理課,突然接到了周維的電話愣了下,然後連聲恭喜,心裡想著周維結婚的時候放了她鴿子自己怪難堪的。這次要是再不去的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滿宴宴會辦的也不是特別大,除了周維老公雙方家長之外,就剩下兔子和余歡了,曾經的三江學院306寢室三姐妹隔了4年之後第一次聚齊了。周維的二兒子跟周維姓,叫周毅,寓意多才賢能之意。看著被家人朋友包圍的周維臉上一臉幸福的樣子,不知怎麽的兔子突然間傷感了起來,余歡從喧鬧的人群中走了出來看到兔子一個人默默的坐在角落裡喝悶酒,余歡記得她以前從來不喝酒的呀,走過去推了推她的肩膀:“怎麽一個人喝起悶酒了,看你不開心的樣子是有心事嗎?”還是在想那個小正太啦,要不要說給姐們兒聽聽。
兔子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快了點。維第二個兒子都生了。
余歡也倒了杯啤酒,碰了碰兔子的酒杯說:你是想陳晨了吧。當初咱們306寢室剛上大一那會兒你可是最先交到男朋友的啊,現在我結婚了,維孩子都生倆了。怎麽反兒你單身了?
兔子從余歡口中聽到陳晨這個名字,感覺有些恍惚,感覺這個名字怎麽會這般陌生呢?陌生到好多年都沒有提起來過了。是的呀,曾經306寢室最好的三姐妹,這些年結婚的結婚,生孩子都生了兩個了,如今就剩下自己了。
這時,周維走了過來拍了拍她們倆肩膀說:我怎麽說沒有看見你們倆呢,原來你們倆妖精躲這裡喝酒呀?看來幾年不見你們倆喝酒本事兒見漲呀,兔子我記得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呀。來,好不容易咱們三姐們兒又聚在一起了,今天我就以水帶酒陪你們多喝幾杯吧。姐們兒也想喝酒,但是現在要給小周毅喂奶這次就不用酒啦,水也是一樣的,只要咱們三姐們兒在一起喝啥都好。
余歡拿起酒杯對著周維喊了聲:孩子他娘,恭喜啦,又喜得一子,再接再厲,你想集齊八個葫蘆娃的心願又近一步啦。
周維哈哈笑著坐下,三個閨蜜湊在一起喝了起來。兔子知道周維和余歡今天高興,就陪著她們多喝了幾杯,以至於散場的時候醉了。周維和他老公送兔子回去。兔子坐後排迷朦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看著南京雙龍大道德的夜景。耳朵裡周維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
周維說,兔子,你說要是當初沒有和陳晨分手,說不定你今天孩子估計都比我家老大還大了!這幾年,江寧區的變化可大了,咱們三姐們兒上學那會星期天曾經去的將軍山都圍起變成風景區了,我記得那會兒那會兒你還曾經偷偷背著我們倆和陳晨去那邊約會勒,有次還被我們看到了,我們說你重色輕友後來你就帶著我們一起去。新街口那邊那家大排檔你還記得嗎?我們以前曾經去的,現在也找不到了,聽說老板把店面轉給一個四川人做川菜了。還有咱們東校區旁邊的秦淮河之前我們散步的河岸兩旁都全部建成商業小區了。時間過的真快呀,轉眼八年都過去了。喂,你今天晚上是去住酒店呢,還是住我們家呀,之前你和陳晨住的我們家的那間房子最近租客退租了你可以繼續住哪裡了,剛好我們三姐們兒還可以多聚幾天,
周維說完看了一眼兔子,只見她歪著頭早已經睡著了,周維想了想還是決定送她回她們家的老房子,她剛好住在對面單元也好照顧。
一個女孩子太晚了住酒店也不安全。 半夜兔子酒醒了,覺得口渴起來喝水,打開燈一看,眼前的一切讓她愣住了,覺得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愣了半分鍾。她居然回到了南京的這個房子裡。五年沒有回來,這裡所有的東西好像還和當初離開的時候一樣,牆上掛的還是那副畢加索的《亞維農的少女們》照片。廚房窗台上也還留著那個土陶色的花盆,只是以前裡面種的是月季現在裡面換成了蘆薈,也聽不到恩佐的叫聲了。最主要的是,這裡少了男主人。
兔子從飲水機接了杯水就那麽端著站在屋子中央,依稀看著陳晨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看她喜歡的電視劇《武林外傳》然後自己躺在他大腿上哈哈大笑的模樣。看著陳晨系著粉紅色少女圍裙抱著鍋鏟滿屋子追自己時凶神惡煞的模樣。看著陳晨一句話也不說站在陽台不停的抽煙,恩佐在屋子裡面跑來跑去,然後看著陳晨踩著那個銀色行裡箱在衣櫃裡面翻來覆去,然後一直看到他把行李打包好,牽著恩佐頭也不回得離開時的模樣.,然後他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說,就再也不見。兔子回過神來回憶她和陳晨大一相遇,後來畢業之後就在這裡共同生活了三年,起初相戀那會兒大家各自住學校寢室,雙方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的孩子普遍很窮,日子也過的雖然不像現在這樣,約會時還是買瓜子和老冰棍,日子雖然艱難但是很幸福。後來畢業之後就搬到了這裡,各自都找到了自己專業的工作,薪水也越拿越多,錢掙的越來越多。可安穩的日子卻不是越來越好。一開始是吵架,冷戰,砸東西,咒罵。後來是宿醉,出軌,一件比一件挑戰底線,一件比一件狗血和驚心動魄。兔子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可怕,所以陳晨最後離開,她沒有挽留,他那個時候走,走了對誰來說都是一種解脫吧。
2008年8月,陳晨從一輛公交車上下來左手拿著一本三毛的《雨季不在來》自顧自的看,右手擰著個黑色書包。完全不看路也全然沒有注意到正在等車的兔子也在看著同一本書,直到他不小心撞到了她。想起如果那天沒有抬頭看他驚訝的眼神,想起沒有看到他的撞掉的學生證寫著和自己同一個學校的名字,想起如果沒有讓他送她回家,那麽後面也不會發生那麽多的故事了吧。兔子從記憶裡面抽離,看到司機把車開到了河西大街,上午十點南京城依然到處車來車往,人流湧動。想起當初沒有買車的時候,陳晨拉著她的手指著面前的奧體國際大廈說以後要來這裡上班的場景。剛上班那會,因為陳晨下班晚所以兔子每天會去他公司樓下等他下班。然後兩人會去夢都大街吃5元一盒的臭豆腐,之後再手拉手一起坐13路公交車回周維家租給他們的小房子裡,日子平靜而幸福。
陳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兔子想是從陳晨升職部門項目經理的時候吧?還是從那個叫安的女孩進入陳晨的部門。後來因為各自工作忙下班都開始晚,都開始了各自回家,周末約會也成為了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陳晨也開始了第一次夜不歸宿,而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很強的,剛開始只是懷疑。直到第一次在小區裡遇到了陳晨和那個叫安的女孩,兔子第一次跟陳晨吵架,然後是冷戰,幾乎是每一次吵完架都是陳晨過來低頭認錯,然後又會和好如初。這樣子的日子持續了三年,直到再次在小區裡面見到那個叫安的女孩和陳晨牽著手一起溜恩佐。一切已成定局,塵埃落定。他是否後來曾經後悔,還是更多的是解脫和慶幸呢呢?兔子當時想。
兔子讓司機把車開到停到了1912酒吧一條街。整理了頭髮下了車。這個時候已經是早晨六點半了,街上的上班族也開始紛紛出動,公交車,汽車也開始吵吵鬧鬧,旁邊酒吧還在營業,播放著信樂團的《假如》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後,會愛我恨或感動,想假如是最空需的痛…最初的愛越像火焰,最後越會被風熄滅。唱歌的人撕心裂肺,聽歌的人也晃如又回答那些晚上她為了報復陳晨的出軌一個人經常去哪家酒吧鬼混,和不同的男生擁吻,以為這樣就做就可以懲罰他的出軌。到頭來兩個人鬥得兩敗俱傷。然後風平浪靜的消失在各自的世界裡。
接下來的幾天兔子和余歡,周維又聚會了幾次。聽余歡說後來陳晨曾經找過她幾次打聽兔子的消息。後來陳晨和那個叫安的女孩子結婚了,生了個男孩,一年過後又離婚了。然後陳晨帶著兒子移居加拿大之後也沒有其他消息了,她也再也沒有見過陳晨了,。兔子聽著聽著就覺得余歡在說另外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余歡打趣說讓兔子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吧,不然就真要成大齡剩女了,兔子晃了晃腦袋,用洪亮而堅確的聲音說:“好”!
又過了幾天兔子買了回上海的機票,離開的時候,兔子坐在正在起飛的飛機裡對著南京大力的揮了揮手,心想,再見吧,你不在的南京,她終於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一個回來的理由了。